六十二 所以来聊天吧
“……”
维持着四级的等级，同时把自己对周遭的影响力收敛起来，坟某绕着这座看似孤独，却被野生的花草簇拥的墓碑走了几圈，最终停在了它的正面。
“嗯……是坟，下面有一个维度错乱的空间，从结构来说是一座坟墓，选择这样的造型大概是因为与这个存在的【特性】相符合，这样有利于在这种存在破碎的状态稳定自己的存在本质……反过来，既然坟墓与它的特性相符合，它所用的的形体，这个照片上的形象应该也和坟墓有所关联……是不死族吗？幽灵？僵尸？反正总归是【死者】。”
坟某摸了摸下巴。
“怎样也好，它的关联性绝对比我这样顶着坟墓名号用着机械形象的存在要紧密，关联性相差巨大的情况下我的特性上应该没有指向它的指向性，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相似存在之外不必担心会不小心与它接……触……”
“……嗯？”
随着坟某的说话，与自己相关的信息从数据库中不断弹出以供它复盘。
然而，那其中的一条信息却让它的思维一顿。
那是一条极其古早的信息。
来自，十王世界的信息。
信息所附带的画面上，一位黑色短发的男性释放着二级的存在，震碎尸山，控制着腐烂破败的身体冲向冠王。
而这，恰好和坟某猜测的，对方的一项特性相符合。
“……死者……”
坟某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过去。
不管是没有去到十王世界之前的记忆，还是自己为什么会获得第二次机会，它都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并非是没有疑问，而是当它作为四级存在却仍然无法自己得出结论，换句话说，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时，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大概率涉及到了非世界的五级存在。
与这样的存在扯上关系，并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然而，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会永远地存在下去。
哪怕将其删除，伴随着不会从自己身上消失的事实，问题也会不论多少次地出现。
而当坟某来到了这个有着答案的世界，接触到了拥有答案的存在。
五级的存在。
它的影响力就已经作用到了这个拥有问题的存在上。
因和果……一些能够支配世界的四顶存在早已超越的东西，在五级存在的强影响下重新变得举足轻重，不可违抗。
令坟某的意识产生偏差。
令它，不能自己地产生【搞清楚真相】的念头。
令坟某立刻蹲了下去，抓着墓碑的边缘，用画面上的男性图样与墓碑上的照片做起了对比。
“——”
跟着，坟某的意识爆炸了。
那些不可见的存在再一次影响了可见的存在，使它的身躯由内而外地崩溃，破碎，四处飞洒。
它得到了一切的答案。
涉及到五级存在的答案。
四级存在的躯体无法承载的答案。
这并非是答案何等惊世骇俗，仅仅是因为涉及到了那一级无法跨越的存在等级。
“——”
随着整片空间的一阵抽动和消失再现，碎片们重新汇聚成了白色的人形。
然而，一条不明显的裂纹却浮现在了它的面具上。
一条存在于坟某存在上的裂纹。
存在，是一个存在的一切的总和，是存在之所以为存在的基本。
不同于躯体，灵魂，意识之类的存在的【要素】，这些要素哪怕损伤，摧毁，仍然可以用其他的要素去转化，填补，虽然终究会损耗存在，但是终究是可以修复。
【一切】与【基本】不同。
对于一个存在，没有任何与它们同级的东西可以用来填补它们的损伤。
存在伤害，对任何存在而言都是永久且绝对的。
连续两次接触五级存在，坟某要面对的就是如此的事态。
然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它并不需要为了这一条存在裂痕发愁。
因为与之相比，它的存在残缺才是最为致命，影响最大的存在损伤。
而这，也让它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和平静。
“呼……债多不压身，妈的，被摆了一道。”
一屁股坐在了墓碑前，坟某重新看回了转移到处理器中的两幅画面。
两个身影，排除了发型，服装和肉体残损外，外貌达到了九成九的相似。
巧合？
绝不是。
越是高等的存在超越的东西就越多，越发地唯一，不可复制。
而当一个存在超越了世界，世界之内就不可能自然生成一个与其相似的存在。
复杂的内幕？
更不是。
高等存在绝对比低等存在有智慧，但是行为却不一定会比低等存在复杂到哪里去。
因为它们过于神通广大，神通广大到它们不需要为了自己的目的耗费多少心力。
所以，它们的行为往往并非不可揣测，需要思考的也往往只是它们能做到什么样的事。
对四顶的坟某而言，这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之所以相似却又让我陌生，并不是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而是你在我的几千年前以前把自己的存在和我的存在做了交换。”
“同时，那个时候你正面临着严重的存在伤害，严重到你需要把自己【解体】来回避。”
“但是只是【解体】只是治标不治本，所以你还需要让自己【重组】回来。”
“于是，你设置了某种仪式，将自己的存在分成了十六份，其中十五份包含着你的力量，放弃了五级的存在等级，伴随着这个世界的一众存在碎片攀附于其他存在之上，等待某种时机。”
“另一边，你找到了最初，还没有进行过穿越或跳跃的我，夺取了我的绝大部分存在，同时又把你的绝大部分存在给予了我。”
“一方面，通过放弃自己的最后一份五级存在规避存在伤害，另一方面通过跟我……一个虽然不能成长到你的五级，却有着足够高等的四顶的高等存在建立双向联系来稳定你【破碎】的存在，让你不会就此消失。”
“所以我才没有【最初的记忆】的存在，所以我在十王世界才会拥有你的样貌，以及在被冠王杀死后变成死者地得到第二次机会……死而复生，这根本就是你的存在上余留的觉醒流程，只是那个时候我自己的存在还剩余不少，不能与你的存在充分结合，以我的存在定义，只能堪堪觉醒出二级的等级。”
“这也理所当然，因为若是我们二者的存在结合的太过深入，对你将来对各自存在的区分，对于我作为你的【组成部分】并不有利。”
“本来，跟着我就应该如同那些被你的存在碎片攀附的存在一样，等待【时机】到来，仪式的完成，成为你复活的垫脚石。”
“却没想到，冠王又夺走了我们的绝大多数存在，让我成为了一种其他的东西，陷入了存在残缺的困境的同时让两个残缺存在相互攀附结合，也让我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你的计划。”
说到这里，坟某抬头看向了天空。
“所以，为了保证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你把我拖进了这个世界……嘿，我还以为是那个窟窿的原因，跟着【旁敲侧击】地让我顶着存在伤害【发现】真相。”
“如此着急，想必是那个让你沦落至此的存在要开始什么行动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把满世界存在轰碎的东西。”
“而让我接触真相，就像是能把我绑在你的船上，说的也是，想必这样一来，你的敌人就会发现有我这么一个【稳定器】。”
“最终……也许我的推测和事实有所出入……”
坟某再次看向墓碑。
恼怒的情绪数据指向了照片上那一抹温和的笑容。
“此时此刻，我分析出来的东西却让我十足地感到火大。”
“——”
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坟某转过身，瞬间不见了踪影。
“你就玩你自闭的高等游戏去吧。”
……
“——”
坟某的身影从那座坟墓前消失的一同一时间，又出现在了辰千使所在的小饭店中。
“嗯？你回来啦。”
小店里只弥漫着吮吸的声音，不锈钢的饭桌旁，八字胡的男人嘴里还含着一根拇指粗的骨头。
那明显不是鸡爪。
“嗯……”
坟某看了看饭桌。
饭桌上，二者点的五道菜早已上齐，失去了热气，辰千使的面前更是堆着小山一般的骨头堆。
排骨的，蹄骨的，最多的还是鸡爪骨的。
仔细一看，盛放腌鸡爪的盘子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些蔬菜丝。
“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在辰千使小心的眼神中，坟某打量了一下周围，重新把存在收敛回一级，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老板娘呢？”
“接孩子去了，这个点小学差不多该放学了。”
辰千使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
坟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下午五点五十五。
“我去了多久？”
它又问。
“十来分钟吧。”
辰千使把光秃秃的骨头从嘴里拔出，往小山上堆了上去。
“你……真的没把他吃了？”
“我吃他干什么……”
坟某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辰千使疑惑的眼神。
这让它对自己感到了一丝烦躁。
“妈的，我怎么也不好好说话……这不是跟那个坟头混蛋一样了。”
摇了摇头，坟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已经有些冷掉的大肠。
“我是机器人，这就是我的本体，我能消化人类的食物，虽然理论上是能吃人没错，但是我至今也没吃过人，这么说你能懂吗？”
“！是这样吗！”
辰千使瞳孔一缩。
“就是这样啊！”
坟某往桌上一拍。
它明白了一件事。
人际交往，还是需要多说话的。
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我行我素，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