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漫长的一天还在继续
“什么情况？我聊个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要调取时间轴看回放吗？不行，我要跟上去看看。”
做出决定后，释放出二级存在，随手一抓，一个棕色的皮夹子就出现在了坟某的手里。
此时还残留着许些的温度和卤鸡爪的气味的皮夹子。
它从里面抽出来了几张上面印着短发老人头像，面值不等，颜色不一的纸币，又把皮夹子揣进了兜里。
“好，结账去吧。”
——
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对于作息【正常】的人而言，已经到了一天的收尾时刻。
而对于一些作息【不正常】的人，一天里最热闹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而在东七环，这种【不正常】却因为日益更迭的生活习性，在比例上反而成为了正常的一方。
“——”
繁华的商业街，一条往来着超过五百人的步行街上。
街边的白炽灯下，突兀凹陷破碎的地砖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声音，飞溅的细小碎片在人群中引起了同样细小的惊呼。
一黑，一灰，一黑白的三道身影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带起了此起彼伏的气流。
似乎，一路上的人都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而此时，在高速的移动中保持第二位的灰色身影已经逐渐地迫近了黑色身影。
“——给我停下来。”
距离已经不足两米，辰千使猛地向对方探出了右手。
“妈的……欺妖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随着辰千使的动作，黑影发出一声怒吼，突然间如同烟雾般呈数十倍地膨胀，跟着，一个身高两米四，全身赤裸的的红色皮肤，黑色长发的男性身影从黑烟中踏出身体，不退反进地回身，直挥出右拳与辰千使的右掌轰在了一起。
“——”
速度超过一百八十码的拳和掌的相撞发出了沉闷的巨响，而同时，一圈金黑二色的波纹状能量从碰撞点开始，在声波发散的前一步扩散了出去。
波纹带出了一片仿佛容纳了一切色彩的空间，而当辰千使和男性，以及黑雾们被空间卷入其中后，它又立刻从街道上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不足十分之一秒。
以至于，黑白的女性看着两个身影消失的地方，猛地停下了脚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短发女生撞个满怀，匆匆别过身后愣在了原地。
不知所措。
而看回这片奇怪的空间内。
与双腿上不同的金色的文字和紫色的弯曲纹路分别出现在了二者的手臂上。
与这一行为相对的，整个空间的色彩开始排列组合，以二者为间隔地呈现出两种景象。
辰千使一方的是一片完全由巨大而翠绿的植物覆盖，看不见天空的原始丛林，男性一方的则是一片荒废空旷，有着黑色天空和白色大地的战场遗迹。
而几乎只是一瞬间，原始丛林的景色就压向了战场遗迹，将其如同调色盘上的颜料一般混合，重新组构成了原始丛林的延伸。
最终，翠绿占领了整片空间。
“——该死！”
“遗域的争夺是我赢了。”
“——”
同一时间，辰千使的五指扣住了男性的拳头，将其逆时针扭动了一百八十度之后猛地一扯，跟着，左掌带着又一个不同的金色文字以两百码的速度狠狠地印在了被拉向了自己的男性的脸上，带起了一串骨骼碎裂和血肉爆破的声音。
“——”
然而，男性像是并没有因此而受到阻碍般地挥出了一百八十码的左拳，从下而上地把辰千使嵌进了自己面部的手掌轰飞了出去，带起了一片自己的血肉。
“……好家伙。”
辰千使眯起了眼睛。
不同于男性的面部，辰千使的手臂在收击的一瞬间覆盖上了第五种金色文字，只堪堪被震退，却没有受到伤害。
然而，亦不同于辰千使的手臂。
“惊讶什么！你不会以为我没了遗域的辅助就任你鱼肉吧！”
四处飞散的血肉伴随着紫色纹路的覆盖重新聚集在了男性的脸上，重新组构着它的面部。
同时，他的右拳猛地一发力，震开了辰千使的右爪，挥向了辰千使的下巴。
“我可是暗魂族的战士啊！”
“——”
随着第五种金色文字的出现，辰千使被这一拳掀飞了出去，却仍然没有受到伤害。
“天下之大，生命之多，暗魂是我众多没听说过的种族之一。”
在空中翻转了几圈，辰千使坠向了丛林中的一颗巨树。
而仿佛是能看到他的身影般，巨树的树干上延伸出了数十根藤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把一米高的藤椅，稳稳地接住了本来应该摔个屁墩的辰千使。
“听种族名的话，倒是能想出来你汲取人类灵魂的原因了，只是，既然你自诩战士，又为什么做出这种出卖肉体的事情？”
辰千使翘起二郎腿，右手撑在脸上，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踩在草地上的男性。
“哼……对我们而言，肉体只是一种能够随心所欲摆弄的载体罢了，此时此刻的肉体也不过是为了与你对抗而再现出来的东西罢了。”
几句话之间，男性的面部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跟着，他摆出了一个像是武术起手式的动作。
“好了，废话少说，要杀我的话只靠说话是做不到的，动手吧。”
“首先，我是秘法厅的人，不是杀手工会的人，我是要逮捕你，不是要杀你……你他妈犯法了你知道吗。”
辰千使的左手食指在藤椅上点了几下。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可不要跟我说你不是那个女人的同伙。”
男性嗤了一声。
没有贸然出击。
他需要先搞清楚那些金色文字的运作方式，才能将其攻破，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八字胡实实在在地打烂。
“这么一说，你刚才也跟她说有完没完。”
也许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辰千抬起左手拈了拈胡子。
“那其次，我问的不是肉体的变化，而是你作为战士……要是骑别人也就算了，我却听说你还被别人骑过，你为了什么才会为了一点灵魂出卖尊严？”
“……”
像是被戳到痛处般，男性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眼神里多出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你……真和那个女的没关系？”
“不是同伙，但是有关系，我刚中过她的招。”
回忆着不久前的尴尬场面，辰千使点了点头。
然而这漫不经心的点头，却让男性瞳孔一缩。
“你竟然能在中招之后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
看着对方的反应，辰千使愣了一下。
他想起了坟某说过的话。
她的力量，不是最终会引导出针对她的恶意吗？
不会全身而退的，不应该是她吗？
“什么意思？”
男性也愣了一下，跟着露出了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还没有去到【最后一步】就解除了控制……”
“最后一步？不是对她动手吗？”
辰千使坐直了身体。
“那是倒数第二步。”
男性也收起了架势，摇了摇头。
“最后一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力量……”
“我是在十年前，在一处深山里寻觅动物灵魂作为猎物的时候遇到她的。”
“一开始，想必你也感受过了，不可控地对她产生一系列的好感和欲望，最终也如你所说的对她动了死手。”
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恐惧。
“跟着，我在被对她的杀意冲昏头脑的时候看到了……自己逐渐变成了某种灰色的……像是气体的东西，然后被她的身体吞噬的样子。”
“……”
辰千使拈着胡子，再次眯起了眼睛，思考着对方所说的话。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种未曾听闻的力量。
会是坟某说的，什么十三能力吗？
这么一说今天之内真是遇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跟着，我感到恐惧，也许是恐惧驱散了杀意，我恢复了意识，逃离了那里。”
没有意识到辰千使的思绪开始飘远的男性继续往下说着。
“而我感觉到，那个可怕的力量不只是伤害了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更有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定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受到了损伤。”
“为了治疗这些伤势，我开始尝试汲取比动物灵魂更为优质的灵魂，也就是人类灵魂。”
“我进入了人世，这里有许多许多的优质灵魂，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汲取功能出现了缺陷，不知道原因地，我无法再隔空甚至通过简单接触来汲取灵魂。”
“我也不愿意放弃尊严……但是那种缺陷和损伤更加让我害怕……所以……我学习了……人类的……深入接触的方法。”
男人越说声音越小。
音量的变化也把辰千使的思绪从一帮奇装异服的东西身上拉了回来。
“噢，所以你选择了人数不少，思维又因为释放情绪变得愚钝的夜总会来觅食。”
“……是。”
男人低下了头。
“但是，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吗？为什么突然汲取了致死量？”
“我感觉到那个女人来到了这个城市，情绪一激动就没有控制好轻重……”
什么样的情绪？
相信能在男性咬牙切齿的表情中看出一二。
“你能感觉到她进入城市？你的感知范围这么广吗？”
但是比起他的表情，辰千使有更在意的东西。
“不……是那些灰色的东西……”
男性满面怒气，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能摆脱的……它们会标记我们……我们这些逃跑的猎物，让我们在进入那个女人的狩猎范围后感知到她，再一次被她的力量影响！再一次对我们进行【捕食】！”
“！”
辰千使的瞳孔一缩，一种恶寒从脊椎上升起。
——
“嗯……”
哪里也不缺的路边的长椅上，坟某摸了摸下巴。
“……”
黑白的女性坐在坟某的身旁，沉默着看着他面前播放着空间内画面的虚拟屏幕。
这里距离辰千使和男性消失的地点，不足五十米。
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在坟某的影响下，没有一个看向它们。
“有矛盾啊，你的态度和它的说法。”
坟某指了指男性的身影。
“嗯。”
女性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哪边是真的呢？”
问着，她看向坟某。
“哪边是真的，也不关我的事。”
坟某耸了耸肩。
“问题是，这个八字胡会相信哪边。”
“以及，你希望他相信哪边。”
跟着，它也看向了女性帽檐下的眼睛。
“……”
女性回过了头，重新看向了画面上藤椅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