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二十是是制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去不去呢。”

北十二环，一家设立在主街上的报刊亭旁，坟某的手里捧着一本画风简单，标注着第七卷的古早漫画书，蹲在路边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嗯……”

靠在路灯上的永夜把同样画风，却标注着第八卷的漫画书从面前拿了开，露出了里面无理头搞笑的画面。

“可以去，但是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为什么？”

坟某又翻了一页。

“按你的说法，那个低等存在是打算借你们的手去办事，而相信如果我出现的话你会拜托我也加入。”

永夜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说实话，我不是很愿意陪你装傻充愣。”

“这样，那你就自由活动吧，我也不跟八字胡他们说你来了。”

“嗯，这样最好，好了，我们接触的够久了。”

“嗯，再见。”

坟某点了一下头。

“……”

然而永夜的身影却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怎么了？”

“我等你看完第七卷再借我。”

“……给。”

坟某合上漫画书，递了出去。

“嗯？你还没看完吧？”

永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漫画书。

“你想看，我就给。”

“……哈，谢了，朋友。”

永夜笑了一声，身影逐渐淡去，最终消失。

“咱俩谁跟谁啊。”

跟着，坟某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借漫画。

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它们而言却多少有些其他意义。

作为几乎能心想事成的四级存在，一点点的顺心也能让它们感到高兴。

一种不需要自己使用力量去改变的顺心。

而当这样的顺心来自于同样等级，甚至更高阶段的存在，以让它【不顺心】的代价来提供的时候。

这个行为就能让它们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尊重。

足以称得上朋友的尊重。

——

西十四环，下午四点五十分。

一个占地七万平米的小区，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没有内置的绿化带，铁质大门之后只有一片用来停车的空地，那背后各栋十二米不足的居民楼上还残留着或者绿色或者黑色的岁月痕迹。

四号楼的三零一室，白色的身影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八字胡，我野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呗。”

不到五十平的客厅里只有一长一短，一正一侧的两张沙发，中间不到两米长宽的折叠桌充当着茶几的功能，放置着苹果橘子之类的水果和一个烟灰缸，下方放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垃圾桶，再远些，三米长的木质电视柜靠在墙上，承担着两米长台式电视的重量。

正面的沙发上，又穿回了短袖牛仔裤的辰千使翘着二郎腿，左手隔着塑料手套抓着一只白色的腌鸡爪，右手把遥控器伸向正面距离四米的电视，不断按动着按钮切换着上呢的节目。

“说句实话，你现在这身是真的土。”

坟某关上门，走到侧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上去。

“三十多岁的人了，是要穿的土一些。”

切换到了一个闯关类综艺节目，辰千使终于放下遥控器，啃了一口鸡爪。

“呀，你今天怎么没动静了。”

坟某的视线被电视里传出来的解说声吸引，看向了那道在各种障碍中笨手笨脚地穿行着的身影。

“哼，我穿成这样要被你说土，回头穿秘法服去找那家伙又要被他说土，再不习惯得被你们气死。”

辰千使嘟囔着从折叠桌上拿起毫无烟灰的烟灰缸，往里头吐了一截骨头。

“秘法服是什么？”

坟某监视器盯着电视，手上却从折叠桌上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橘子。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秘法厅的事……从哪里说起呢……”

“啊，那部分我已经读过你的思想了。”

“……好吧，秘法服是神裔的工作服，由神裔将设计稿和材料交给秘法厅，由秘法厅制作后发还，由于上面铭刻有术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神裔的神力和加快神力流速，或者直接当做术式发射器使用。”

辰千使往烟灰缸里抖了都鸡爪上的汁水，再次放进了嘴里。

“所以你的秘法服就是那套人民服？”

坟某剥开橘子皮，掀开面具把半个橘子塞进了嘴里。

“那个叫人民服吗？我不知道，那是莫名其妙浮现在我的脑子里的设计。”

辰千使摇了摇头。

“哼……”

合上嘴，橘子的汁水立刻被粉碎机打了出来，在坟某的口腔里四处飞溅。

它想起了辰千使不能使用的那百来个不能使用的力量种子。

假设辰千使说的是真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浮现出了如此有代表性的服装的思想，那大概，辰千使是什么存在的转世，如此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力量和记忆的继承。

从其他世界而来。

至少，是有人民服存在的世界。

穿越者？还是跳跃者？

“还有其他的吗？那个浮现的。”

“嗯……其实，我所使用的术式也是这样得来的。”

辰千使把剩下的骨头也吐到了烟灰缸里，跟着抬起了手，一个金色的文字浮现在了他塑料手套下的手心里。

“……”

之前还不觉得，但是事到如今，坟某却觉得这种文字力量与十三能力有许些相似。

不过比起之前见过的两个十三能力，辰千使的文字更加难以辨认，像是不同文明的文字的结合体。

有所参考？

他的前世已经在这个世界，并且见过十三能力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若是如此，又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说，取决于辰千使的前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十三能力……某坟的存在碎片的存在时间也会拉的很长。

然而在自相残杀能够提升存在等级的规则下，它们又不应该有很长的存在时间。

应该早就被杀至最后一个了才对。

至少不该出现最近一口气杀到存在等级提升太快导致变成鬼东西的情况。

这就取决于辰千使的那个【前世】了。

坟某并不是没有能力帮他觉醒。

但是考虑到觉醒后的性格可能会覆盖他当下的意识地变成另一个人，它就没有丝毫这么做的打算。

怎么说，也还是眼前这个辰千使让他感觉亲切。

“而这个术式，叫做……”

辰千使拖着长音，就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一个术式名拉什么长音作神秘啊。”

再次张开嘴，坟某把剩下的半颗橘子也塞了进去。

“别打岔，我不是在故弄玄虚……”

辰千使看着手里的文字，皱起了眉头。

“……叫做二十事世……二十四世四……二十……啧，二，十，四，世，字，妈的谁想的这么拗口的名儿！”

“二十四世字。”

“住口！复读就行的机器人怎么可能理解人类的嘴瓢！”

“这就意味着我比人类更加优秀。”

“所以听起来像是某种轮回转世二十四次来达到完全体的力量。”

坟某打量着辰千使。

然而仍然看不出来什么。

一方面，转世这种事，尤其是主动转世，终究是一个存在的活动流程，很难看出外来存在的影响，也无从推测。

另一方面，就是坟某观测不到辰千使前世之前的痕迹。

这意味着它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时间和因果。

也意味着，辰千使曾经有过四级……存在等级或者存在强度的修为。

“谁知道，我又不感兴趣。”

辰千使扒下塑料手套扔进了垃圾桶。

“噢。”

坟某点点头，把橘子皮也扔到了垃圾桶里。

既然对方不感兴趣，坟某也就懒得再去打探这些。

“那，既然你们又是秘法厅又是秘法服的，为什么不叫秘法师呢？”

“嗯……从秘法厅的记录来看，在两千年前是叫秘法师没错。”

“这玩意历史这么长吗？”

“有九千年的历史呢，也因为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使用着来源不明的超自然力量，在暗中保护人类不被其他超自然存在侵害，它们便将自己成为秘法师。”

辰千使站起身，走向了远离客厅，处于卧室背面的卫生间。

“但是后来，秘法师们的力量逐渐开始降低……据说在最早的时候百级以上的秘法师可谓是遍地走，到现在，我一个六十多级的神裔也能被称为中天市最强了。”

洗手的水声和辰千使的声音一起传到了客厅里。

“力量开始降低后，秘法师们开始寻找原因，最终发现，我们的力量来自于神明的碎片……这些神话里的存在，它们消失的原因，竟然是死亡。”

“但是怎样死亡也好，它们仍然有着自己的性质，通过普遍认知和信仰来保留力量的性质。”

“于是，秘法师们把称号改成了神裔，并且开始抱团，建立组织，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神明，保留住它们的力量。”

“那看样子失败了。”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也应该做到了抑制。”

辰千使用手帕擦着手回到了客厅。

“否则，沿用这个称呼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虽然沿用好像也不尽然都是好事。”

坟某的处理器里浮现出了那个神话生物缝合的蜘蛛。

“或许如此，不过至少还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

看着辰千使掏着耳朵油盐不进的态度，坟某摇了摇头。

“事不关己，自挂东南枝呀。”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在说我对过两天的旅行感到担忧。”

“担忧什么，机票我都买好了。”

“要坐飞机？去多远啊？”

坟某回过头。

“我们要去无主最南方的城市，东宜市。”

“……为什么最南边叫东？”

“我哪知道，这你得去问起名的人。”

辰千使坐回沙发，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