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谋人
放榜前的日子是最煎熬的，有一些自认为考得不好的，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我也没让春红留他们，对自己不自信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考完第二天，澹台浩云拿了几张考卷来了春雨楼。我把他带过来的考卷细细看来一遍，发现内容良次不齐，便点了几张写的最差的，问他道，“这几张考卷你还拿过来作甚？”
澹台浩云看一下考卷上的名字，无奈的叹气道，“这几个都是几位大臣家的公子，文章写的再差，也要给个过。”
我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又点了几张写的不错的，其中就有江志和何君宇。
“这几个人的论点圆滑，等明年会试之后，若是表现的好，就当做暗线收拢放进朝堂里。”
澹台浩云点了点头。我再抽出三张，道，“这三人用词尖锐，观点明确，可当做明线。”
澹台浩云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问，“那些人呢？”
我笑问，“王爷就没一点想法？”
“和你想的差不多。”澹台浩云从我弃了的考卷里调减出来四张，分别放进了暗线和明线里，分析道，“这四人分别是三皇子的人和八皇子的人。八皇子的人适合当明线，三皇子的人适合当暗线。”
“唔……”我思考一下，道，“三皇子自从被关后，一直蛰伏着，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我清楚。已经安排人时刻盯着他了。”
“嗯。”我把桌上的考卷收到一旁，伸手道，“活干完了，可以把叶申飞的考卷给我看了吧？”
澹台浩云挑眉，“当然。”
见他这副摸样，就知道他很满意叶申飞的考卷。今年的论题和当年的论题有着相似的地方，论的是如何为民做主。
叶申飞从为民请命破题，从穷苦百姓到世家大族，分析的条条是道。用词中规中矩，论点鲜明，如果按照优良差分辨，他这篇无疑是一篇极优的文。
“他这篇文章写的极好，看来解元非他莫属了。”我收起叶申飞的考卷笑道。
澹台浩云皱眉道，“问题就在于，有一人的考卷，写的也是极好。”
“哦？谁的？”
澹台浩云打开装考卷的卷筒，抽出里面最后一张考卷。
我接过考卷先看名字，惊讶的发现，竟是苏容玉的考卷。我细细的把苏容玉的考卷看完，暗暗心惊写这篇文章的人。
上一届的论题为论为臣之道。而苏容玉的这篇文章，便是从为臣之道开始破题，把百姓比作为君，自降身份为臣……
我放下苏容玉的考卷，问澹台浩云道，“王爷觉得，这篇文章相比叶申飞的文章如何？”
澹台浩云沉着道，“这篇文章更胜一筹。”
我不赞同道，“王爷错了。这篇文章从破题开始，就不对。”
“哦？”澹台浩云奇道，“哪里不对？”
“这篇文章，取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却套偏了理论。”我让澹台浩云走到书桌旁，指了指上面的几处，同他道，“刨去整篇文章的立题，这几处，全部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些华丽的修辞，摘出来都是歌颂君德的段子，放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取悦看文章的人。”
澹台浩云再次阅读一下我指的地方，认同了我的说法。
我又指了几处，全部一一摘出解读，整篇文章分析下来，就是一篇被拼凑起来的极品文章。
最后，我对黑着脸的澹台浩云道，“根据我的探报，苏容玉武功极好，但是学问却是一般。并且，我和幕画在考场对面的茶馆里，没有看到苏容玉出考场。”
“你是说……有人替他考试？”澹台浩云立即否决我的猜想，“全程我都在场，验证身份十分的严格，既然他进场了，就不会再被人替下。”
“全程一刻都没离开？”我挑眉，“你们考场内的时辰都和外边的不一样。还说严格！”
澹台浩云轻咳两声，“时辰那是个意外。尹大人老眼昏花，看错了两刻。不过并没有考生因为这个没有答完卷，也算没有误事。”
我瞥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皇上，听你解释这个做什么，我是问你，是不是一直没离开！”
“除了出恭的话，确实这样。”
“对！出恭！”我试想道，“会不会替考的人早已经呆在了茅房里，苏容玉进场后接受过身份检查后，就假装去茅房，让穿的一模一样的替考人出来答卷？”
“苏容玉不可能一直呆在茅房，况且，你真假苏容玉都没看到出场。”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道，“他武功太好了。我派出去的探子全部被他甩掉了。两天了还没查出消息。”
“查不出就先放到一旁，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人，我回去和考院的人再商讨一番。如果他们依然坚持让苏容玉当解元，我就进宫见父皇。”
“查不出心里闹得慌。”
“你还说自己是苦力，你这样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澹台浩云说着走到我的身后，开始替我揉太阳穴。
我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按摩，闭上眼回他道，“我查来查去还不是为了王爷你。”
“听话，先放一放。”
“好吧。王爷说不查就不查。”我叹道，“贤妃娘娘一走，王爷和李素素的婚事就要按住了，少说也要等两年。两年后，李素素已经十七。寻常女子十五岁就开始寻婆家，我猜李丞相一定会想别的办法，王爷做好接招的准备吧。”
澹台浩云揉了揉我的脸颊，笑骂道，“你就是闲不住！”
我撇嘴，“我这就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澹台浩云按摩的动作停下，趴到我耳边道，“我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你说完这个说那个，就不能说一些私事？”
我侧头问他，“什么私事？”
他看了看我的胸。我啐他一口道，“我葵水来了。”
澹台浩云脸色一黑，立即站直了身子。
我在心里憋笑，半响，他问道，“真来了？”
我白他一眼，“骗你作甚。外头桌上还放着幕画给我煮的补血汤。”
我没想到澹台浩云真的去主厅看补血汤，等他黑着脸重新回到桌前时，我冲他眨眼道，“王爷要是想泻火，顺王府里就有位娇滴滴的美人。”
澹台浩云知道我说的是祁颖儿，没好气道，“皇姐先前管教她，她一见到我就哭哭啼啼，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几日倒是不哭了，半夜会去送宵夜，只是我一看到她的宵夜，就想起她给你下毒。怎能给她好脸色？每次还没动口说她，她就委屈跟什么似的，看到她就烦。”
“你可是她的靠山，给你下毒她还不敢。她本来就是个苦情的性子，爱哭也正常。你偶尔宠她一下也无妨，总晾在那里也不是事儿。”
“你不吃醋？”澹台浩云有些不悦的问。
我反问道，“吃醋有用嘛？再说，跟祁颖儿争醋吃，我还不如派人去把李素素那个未来正王妃杀了。”
“咳……”澹台浩云不自然的说道，“李素素你不能动……”
我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动不得。李清可是一枚重要棋子，还有大用处。”
我看澹台浩云明显的松一口气，又好说，“我是动不得。可是五公主能动啊。当年五公主嫁去将军府可是李清出的主意。与其防着我，还不如让五公主对李素素下手轻点。”
“当年的事确实对不住皇姐，皇姐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皇姐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我瞪他一眼，“王爷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我是个没分寸的？”
“不是……”
“天也不早了，王爷赶紧回府吧！”
澹台浩云黑着脸道，“你又赶本王。本王就这么不如你的心？”
我自顾自的把桌上的考卷收起来，卷好放进卷筒里，走到门口，打开门道，“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澹台浩云哭笑不得的走到门口，接过卷筒又朝我脑门上亲了一下，才摇头离开。
送走澹台浩云，我走到桌前取一张信纸，提笔想给束银写信。
**一夜之后，葵水现在才来。一开始没来时，我曾一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我不敢让幕画把脉，连自己都不敢搭脉查看。
昨夜，葵水突然来了。望着衣服上的那抹猩红，我竟然有些失落。
从骨子里，我还是想过悠闲的生活。每天和束银斗斗嘴，跟楼里的姑娘调调笑。开心就乐，不开心就哭。
没有仇恨，没有算计，没有利用，不必忧心任何事……
可我已经在风影他们的保护下过了十年快乐的日子，不能再这样胡混下去了。
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
太久没有落笔，笔尖上的墨水滴下，落在了信纸上，晕染了信纸。
我回过神的把这张纸揉揉扔掉，再提笔时，开始给束银讲述最近发生的趣事，嘱咐他好好地在苗疆修养。
万众期待的放榜日子终于来了，一大早，春红就让姐妹们把春雨楼里的绸布全部换成红色，以示喜庆。
榜栏就在考院的大门口，我和幕画看热闹的挤到了榜栏的最前面，等待放榜的人带着榜单出来。
由于今年的考生实在太多，榜单一共分了五波，每过一个时辰公布一波，一波公布三十人，五波从坏到好依次放榜。第一波榜单出来时，每个人的都瞪大了眼的去找自己的名字。找到名字的考生又喜又忧，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就说明中举了。可却是中举人员中，最差的一波，心理有失落也难免的。
而那些没找到名字的考生，则心报希望，希望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下一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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