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试探
果然，只听许大夫冷声问大夫人道，“老夫人不能吃枣子，这是我一早就通知了全府上下的，你偏偏送冬枣过来给她吃，是何居心！”
大夫人坐在凳子上，不畏不惧的说，“我并不知晓。许大夫说的时候，有看到我在场吗？”
许大夫被大夫人一噎。我再看蔡老夫人皱着眉毛一副愁容，走上前一步，对大夫人道，“全府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大夫人不知道，那就是大夫人跟前的人故意隐瞒了。也不知是哪个奴才如此大胆，让大夫人担上了不孝的罪名。若是让外人知道，指不定会怎么误会呢。”
蔡老夫人朝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她的赞赏。许大夫也吃惊，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大夫人明显的一愣，转话题的训斥我道，“哪里来的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她哪一点儿像丫鬟了，往那儿一站，比你都像主子！”
我和大夫人同时愣住，下意识的开始敛自己的气场。当惯了指挥人的楼主，倒是忘记了，丫鬟该是什么姿态。
大夫人仅是愣了一下，立即反击道，“不是贱婢是什么？难不成是你的夫人？”
我见状赶紧再次跳出来插嘴，“先不管身份如何，大夫人你先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本夫人不和贱婢说话！”
“哦？”我笑了笑，转身朝蔡老夫人行个礼，道，“老夫人您说，桃花说的对不对？”
蔡老夫人是和许大夫一势的，方才从她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丝毫不掺假。见我如此问，蔡老夫人端坐在正位上，拿出来了城主府老夫人该有的气势。
“蕙兰，她说的没错。你身为当家主母，可别落了口舌。老二家的可都看着呢。”
大夫人脸色明显的变了，神色不自然的说，“母亲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查，看是哪个狗奴在做鬼！”
我无视大夫人那要杀人的眼神，慢悠悠的道，“大夫人脸色不佳，忽一看似是气血不畅，应多食冬枣之类润体。但，大夫人这几日怕是出恭也不利落，要看看大夫才是。”
“瞎说什么。”许大夫似是发怒的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后。迎上大夫人僵硬的脸色，冷哼一声。似是在说，这是我护着的人。
大夫人讨个没趣，向蔡老夫人行了个礼便带着大公子走了。房门重新关上，许大夫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朝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许大夫无奈的笑了笑，我和他再抬起头时，正对上蔡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咳……”许大夫尴尬的清清嗓子，故作严厉的对屋里的丫鬟道，“以后谁再敢拿来枣子给老夫人吃，全部打回去。谁要是敢与你们为难，就说是我说的！”
“是……”屋里的丫鬟齐声道。
“好了好了。莫生气了。”蔡老夫人笑吟吟的说，“以后不管谁拿来，我都不吃就是了。”
“您要记住才好！”许大夫没好气道。
“记得记得。”蔡老夫人朝我招了招手，唤我道，“桃花儿是吧？真是个好名字，人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来，走进让我看看。”
这蔡老夫人喊人和许大夫一样……
我故作扭捏的走到蔡老夫人跟前，羞涩的笑了笑，道，“老夫人谬赞了。”
“哪有。看看这小脸蛋，白里透红，许儿平日里没少给你好吃的吧？”
“……”天天啃白馒头……
“老夫人。”许大夫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蔡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门口的丫鬟突然禀报说，“老夫人，外头下大雪了。”
昨个儿夜里也下了雪，白天里也飘了一会儿，这会儿下雪并不奇怪。
“呀，下雪了。今个儿你们就别回去了，路上又黑又滑，摔倒了怎么办。”
蔡老夫人赶在许大夫前面开口，把已经张嘴了的许大夫话全部憋了回去。我看他不想呆在这里，便同蔡老夫人道，“先前一直来的花豆生病了，并且病的还不轻。许大夫要回去替他做详细的检查。”
许大夫夸赞的朝我点了点头，蔡老夫人明显的有些失望，道，“花豆那孩子也是个乖巧的。”她问许大夫道，“病的很重吗？可需要什么珍贵的草药，如果有需要，尽管来府里拿。”
许大夫想了想道，“我记得府里有几株山参，如果没吃，我今日拿回去吧。”
“山参被大夫人拿去给方儿补身子了，库里应该有几株百年参，你把那个拿回去吧。”
许大夫摇头，“那是留着给您补身子的。”
“我身子好得很，用不着吃那大补的东西。花豆年纪还小，可别因为生病虚了身子。他还有个可怜的娘，你可要好好地医治他。”
“我尽量。”
蔡老夫人立即皱了眉，问，“这么严重？你都没把握医治好？”
许大夫点了点头，我插嘴道，“他和她娘得的是一个病。”
蔡老夫人短暂的错愕之后，连连摇头，道，“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唉……”蔡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过几天他稍微好点儿了，你把他带来，一个多月没见了，怪想他的。”
蔡老夫人脸上的疼惜不假，她和许大夫一样，是个好心人。
“既然这样，今晚上你回去吧。把桃花儿留这。”蔡老夫人的最后一句吓了我一跳，抬头看许大夫一样也吓一跳。
“您留她做什么？”许大夫脸色不自然的问。
“陪我说话。”蔡老夫人义正言辞的说，“你要回去看花豆，药堂里还有个杏花儿，一个打下手够了。”
我心中一怔，蔡老夫人还知道青元的存在？
许大夫看我一眼，皱眉道，“花豆的情况稳定，我明日再回去吧。”
蔡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吩咐丫鬟道，“去，准备两间屋子，记得烧上火盆。”
丫鬟领了命令退了出去，这一走，出去了六位丫鬟，屋里除去蔡老夫人身后的俩丫鬟，就只有守在门口的那俩了。我下意识的觉得不妙，仔细观察一下她们的站姿，心中又是一惊，这剩余的四位丫鬟，都会武功。
蔡老夫人笑着拉着我坐到她的一侧，许大夫紧接着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桃花儿，听说你是从万家出来的丫鬟？”
我点头答是。卖身契上确实写的是万家。
蔡老夫人笑着又问，“该不是叶城的万家吧？”
我愣了一下，只听许大夫答道，“哪一家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叶城万家是大夫人的娘家，我多问一句又如何。那万家的人不正在府上做客？如果真是，还能见见昔日的主子。”
“万长年那个老色鬼，这有什么好见的。”许大夫没好气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说也是昔日主仆。”蔡老夫人坚持道。
我赶紧说，“我是万家六夫人在叶城的粗使丫头，万老爷怕是不认识我。”
“巧了，六夫人也在府上。”
“……”我尴尬的露出一个微笑，“是……是吗？”
“可不是。”蔡老夫人笑吟吟道，“真是巧。”
“桃花儿是从六夫人手上逃出来的，你送她去见六夫人，不是推她去火坑么。”
蔡老夫人似是了然的问我，“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把那天和许大夫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蔡老夫人边听边摇头，末了道，“真是作孽。”
许大夫从凳子上站起身道，“房间大概准备好了，我领桃花儿回房。”
蔡老夫人掩嘴笑道，“守这么紧。”
许大夫脸色一怔，拉起我便出了屋子。
丫鬟准备的房间里面已经烧了一会儿的火盆，进屋能就感受到暖意。我和许大夫进屋，收拾被褥的丫鬟退了出去。丫鬟走后，许大夫径自走到床前，拉起床上的被褥抖了几下，确定没东西后，才把被褥扔到床上，没好气的坐到了火盆前。
我暗叹一声，身份大概已经暴露了。
许大夫瞥我一眼，问，“你叹什么气？”
我答，“愁。”
“哦？”许大夫眉毛一扬，问，“愁什么？”
“愁装不下去了。”
许大夫似是没料到我先坦白了，轻哼一声，道，“说吧。”
“我是凤国人。”
“哦？”许大夫没有明显的惊讶，似是早已想到一般。
“但是，我却是在凤国国志上已经死了的人。”
许大夫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凤国上一任女皇有两位女儿，一位是现在的女皇舒碧丝，另一位，就是我。”
许大夫从凳子上站起身，睥睨我道，“我没耐心听你的谎话。”
我把放在火盆上保持温热的茶壶取下，给自己倒一杯，道，“信不信随你。我先交代完。”
许大夫狐疑的又坐回凳子。我小饮一口热茶，从我逃离凤国开始，讲到澹台浩云登皇位。许大夫从一开始的不信，到现在慢慢的陷入沉思。
火盆烤的嗓子有点干，我把杯子里的茶全部喝光，接着又说来夏城的目的。
许大夫听完，面色奇异的问，“你运转筹谋这么多，可知我是谁？”
我摊手，“先前我们从未想过会和夏城有联系，在夏城内并没有探子。在今晚之前，我只知道你是夏城内最好心的大夫，今晚之后，我猜想你和这蔡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哦？”许大夫饶有兴趣的问，“依你猜，是什么关系？”
我淡定道，“蔡老夫人是你母亲。”
许大夫眉毛一挑，道，“猜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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