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离别
敖索心中想的却跟袁琴琴大相径庭。
他举拳就上,招招凶险,看得周围人心中惶然。
“敖公子不要伤我爹爹!”黄家姐妹大声哭求。
袁琴琴眼睛只死死的盯着战团中的小孩儿,只见他随着大人们的动作十分无辜的惊声尖叫,那平时乐呵呵的小脸此时哭得通红,喘不上气。
袁琴琴心中好似被什么撕扯着一般,拉开嗓门高声叫道:“袁豆豆不要怕!妈妈这就来救你!”
她沟通着百里熊询问脱身之法,百里熊却道她没有经过训练,他此时能想到的办法在她身上全都用不上!
百里熊说的袁琴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脑中嗡嗡。
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替代了一贯紧急关头就有的冷静,她的眼中全是泪水,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状况。
毛毛在上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它个头太大,生怕冲下去就是误伤,急的冲着“黄焕”声声警告的大吼。
敖索的寒气化出点点冰锥直向小豆丁而去。
因为多次攻击被幻音用黄焕的身体挡住,无法下手,他干脆一咬牙,此时解决这个危险的源头才是他该做的。
一直以来他因为袁琴琴的缘故已经容这个孩子活得太久了,才会招来这些妄图将他带回魔界的魔物。
这件事,他本应该早点做。
要是放这孩子回去,将来必生大祸!
飞身瞬间他没有看向袁琴琴的方向,他也不敢去猜她现在的表情,她或许自此之后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这却是将一切毁灭和灾难扼杀在源头的唯一解决办法。
袁琴琴一把擦干净自己眼前的泪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半空中的敖索,那飞向孩子的冰锥就像飞向她的心脏。
一瞬间感到心跳都停止了跳动。
她猛然冲出去,将身子挡在夹着孩子的“黄焕”面前,生生被七根冰寒刺骨的冰锥扎中。然而冰锥只是被这样一挡,去势稍减。
从袁琴琴身上透体而出后,又飞了一小段才落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黄焕”和敖索。
人们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挣脱魔雾的不是袁琴琴的身体,而是从她身体里冲出的一蓬紫色光芒。
这道光挡在小豆丁身前,冰锥透过光芒如同碰上了一道如有实质的身体。
脱体而出的魂灵望向目瞪口呆的敖索,又是受伤又是失望。
她知道敖索不喜欢这孩子,也知道他不希望这孩子留在这个世上。
可是她从不认为他会真的下手杀孩子。
她错了。在他心里,自从知道了小豆丁是魔族之后,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她无力保护这个孩子,这也是这么长久以来的历练中看清的事。
自己这样弱小,既然不能保护他,那么不如让他好好活着,有活下去的机会,将来一定能再见到吧,我的孩子……。
“带他走吧……。”魂灵虚弱的对“黄焕”道。至少你们是他的亲人,不会想要了他的命。
小孩儿不哭了,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耳边无比清晰的响起妈妈温柔的声音:“乖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这声音萦绕耳畔,一念就是一生。
“妈……妈……。”袁豆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他怎么会这么笨,这样久了,连两个字都说不好!
小孩儿被“黄焕”抓着,眼睛一直大颗大颗滴着泪水,看向那蓬紫色的纯净光芒。在孩子眼中,那里明明是袁琴琴的模样。
魂灵没有眼泪,只是包含着温柔,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如同他做了件令她无比骄傲的事。
阿光这时不合时宜的醒过来了,挣扎起来。
眼看那边的敖索眼神渐渐聚合,就要重新再上。
袁琴琴生魂脱体,早已无法支撑,见状喊道:“还不快走!”
幻形也传音给幻音:“来日方长,带回圣婴更重要!”
“黄焕”将阿光往前一推,自己则在幻形的掩护下飞出院墙。
敖索想要再追,却不想毛毛一个甩尾拦在眼前,眼中全是不善:它可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没想到这人不但不救弟弟,还想杀他!
没有人可以伤害弟弟,就算是他,也不能!
“阿琴,阿琴!”魔雾退走,袁琴琴身体委顿在地。那一大蓬灼灼的紫色光芒竟然在人们的肉眼中点点淡去了。
但不多时这委顿的肉身又打了鸡血一般原地弹起来,一个声音急急道:“快让开我来!别让她的生魂散了!”
“袁琴琴”冲到紫光消散的地方,将怀里的无穷珠拿出来。
那原本已经散的差不多的紫色,此时仿佛一道道光条般被无穷珠吸进去。
百里熊面色铁青,这个袁琴琴居然有这样过人的天赋,他之前竟然一点没看出来。
生魂出体,这大陆上多少通灵士为了能做到这一点,费尽了心思。
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这袁琴琴只知道怎么出去,却不懂得怎么回来,这怎么行!
自己毕竟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过不多时这具失去生魂的身体就会像普通死去的人一样开始腐烂。
百里熊此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快点回房去将袁琴琴的生魂收回身体。
一个高瘦的身影挡在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什么意味着什么,快点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敖索心绪大乱,竟没能察觉这不是袁琴琴:“你放他跟魔族人回去,就是涂炭生灵!”
一记重拳飞上敖索的脸颊,将其打得一个趔趄。
百里熊道:“这是我替阿琴打的。有些事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言毕错身大步走了。
西难人也都一一绕过他,跟着“袁琴琴”走远。
这不是袁琴琴,袁琴琴呢?
敖索终于有些反应过来,阿琴对修炼一向没有觉悟,也没有兴趣。怎么可能会放出这样的法术,刚才那蓬紫色的光是什么?
回神半晌,敖索心头一震:是生魂,是生魂啊!
究竟有多么爱这个孩子,才能生生的将生魂逼出身体,挡住自己的冰锥,爱究竟是什么?能让人如此没有理智。
敖索失神,后退两步: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游历无数世界的龙神此时被这一件事搅得心中大乱。在这些人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大义”?
为什么他们都只会看眼前,却不愿意去想以后?
为什么他们要被眼前的东西蒙蔽,却不愿意相信真相。
但他们相信的东西,很明显跟他的不是一种。
他望着方才冰锥掉落的地方,那里还有些星星点点的蓝白色冰粒。
他将这些穿透了袁琴琴生魂的冰粒捡起,跪坐在地。
敖索的背影孤单,身上寒气开始没办法收敛。
深夜,十月中旬的圆月被一团团乌云笼罩,过不多时人们感到了阵阵的冷。冻得在屋子里睡觉的人不得不醒过来拿出冬日的被褥。
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小雪。扑簌簌落在那个跪坐不动的高瘦黑衣男子发上、肩上,直到将其堆成了一座雪人。
敖索明白这是他们离别的时候到了。
人和人之间总有离别,可他从没想过这离别来得这么快。
也没想过这场离别会是这个模样。
从来不下雪的海里县,这天夜里下了一夜的大雪。
虽然第二天日头起来之后这场雪就被晒化了,可是这样的异象也在凤国街头成为了长时间经久不散的话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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