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只是一个爱好
“不行！绝对不行，消息要是传出去半分，杂货铺就会被抹去，从【低层集市】彻底消失！主城那帮疯子可不会讲道理，即便他们不在高塔也有办法将触手伸进来！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赫洛没有理会陶罐中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转身在房间内四下翻找，东看看西看看，不经意地喃喃：
“我记得那枚遗物样子很特殊，像是……什么来着，有点忘记了~老头，我想自己翻阅下资料，给个方向呗，反正你这都是‘厕纸’，指不定哪天就被用掉了。”
面对赫洛的暗示，陶罐表面胶状体的面孔表情连番变化。
纠结，挣扎，痛苦，释然，渴望，妥协……
那不匹配大罐子的身体，颤颤巍巍提起手，往一个方向指去。
赫洛顺着方向看了一眼，仿佛能够穿过墙体看到外面的目标。
“被你说的这么吓人，东西你就随手放在外面？”
“你懂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杂乱的书页浩如烟海，无心之人就算是发现一两张书页也认不出它的来源。”
“有道理，那接下来我们自己来就行。”
“喂，那我的遗……那个呢？”
“什么你的，东西又不在我手上，我只是告诉你它的样子罢了。”
一张硬卡片从赫洛衣袖中飘出，在半空打了个踉跄滑进椅子的夹缝中。
当两人离开房间后，早已安耐不住的老头伸手将卡片拿在手里。
在看到上面拓印的图案后，陶罐上的表情逐渐狰狞。
“雪原……这件遗物……还有主城，好熟悉的事件啊，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想想……不着急我再想想！可恶，老了记忆都不好了！”
……
两人很快就找到老头所指的书架。
很好辨认，因为这个方向只有这一座书架。
只是这一座的体积有些庞大。
“这么多？书页全都堆叠在一块杂乱没有头绪，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方向都告诉你了，那就慢慢找呗，只要不损坏书页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很难得，在这间小小的杂货铺中，竟然有能够比拟【图书馆】的书架，也不知道老头从哪淘来的。
上面的纹路竟然也跟【图书馆】的很相似。
不过书架的体积过于庞大，不同类目的书籍残页全都摆放在一块，日常中也没有小精灵进行整理，书页互相之间交叉存放，可能这本【帝国交通枢纽】剩下半本就隔页安插在另一本【帝国主干线沿线风俗】中。
“莉莉丝……算了，眼睛都画歪了还能指望她来整理呢？”
翻阅书页的过程需要全神贯注，十分耗费精力，甚至为了不遗漏有用的信息，两人还得将分辨过的书页进行分类重新摆放，以便二次查询。
赫洛有那么一丝错觉，自己是不是在白打工。
要是这个书架整理完没有发现想要的，老头来一句记错了……
放火一把烧了吧。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赫洛索性将大半书籍搬至杂货铺角落，召唤出章鱼崽子。
随手捧起一本，让呆在脑门上的崽子用八条触手翻页整理，而他只需要用眼睛辨识即可，这已经是他效率最高的办法了。
而拜恩那效率也很可观，左手捧着零散的数页，右手操控着风源，通过灵魂控制，魂能源源不断地消耗，微风将书页分离并且整理。
“太多了太多了，而且极其零散，涉及到的书页全都是残缺的。”
整整两个点了，拜恩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边要注意不错过信息，一边还要控制魂能输出。
“确实，而且很多书页上只拓印着图案，要分析这些图案是否跟我们想要的东西有关联还得耗费精力跟时间。”
在赫洛脑门上，章鱼崽子的触手早就挥动出残影了。
两根触手伴随赫洛的命令不停翻动书页，另外六根触手疯狂整理，不需要的丢弃在一边，疑似的整理成一堆，确定的再次整理成一堆等待重新排序。
寻找分析，排列组合，机械般的操作，这种情况在杂货铺中很是常见，一些聪明的术师来这里都是这样，只不过大多没有赫洛两人这么有耐心。
不知不觉中，杂货铺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
老头戴着陶罐出现在柜台，罐身已经恢复成朴素的模样，上面的胶质面孔消失不见。
虽然分辨不出脸对的方向，但是莉莉丝知道，他在安静地看着赫洛他们，就像是儿时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莉莉丝将一碗胶状体放在柜台上。
沉重的响声让老头回过神来。
“别神出鬼没的！不然下次把你当柴火烧了。”
莉莉丝压根就不惯着他，虽说不能开口说话，但竖起的中指已经表明了态度。
“小伙子们，你们已经呆在这很久了。”将胶状体填充进陶罐后，老头从柜台后站起打探起他们的进度。
【月亮高塔】是永夜状态，星空在那轮圆月下变得极为黯淡，这里无法区分出昼夜。
唯有黄铜钟表上的指针能够让人能辨别出外面是什么时候。
多数沉浸于冥想和研究的术师并不会刻意去查看钟表上的时间。
不过他们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的作息正常，这也造成了某个时间段杂货铺里人数会多一些，而某些时间段没有人。
趁着此刻没人，老头索性将店门锁上，拉上了边缘窗户的帘头。
“太杂乱了，要是你好好整理一下我想杂货铺的人气会超过【图书馆】的，里面一些记载很有价值，起码对于学徒来说，就算收一些灵魂币也是能够接受。”
赫洛没有抬头，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不可能的，【图书馆】代表着高塔最权威的资料所在，它存在的意义无论我怎么寻找传奇文献，都无法比拟，更何况杂货铺能够让这些存在本就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若是把这些玩意光明正大地整理出来，会有大麻烦找上来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承担不起这份麻烦。”
“可这些珍贵的资料埋藏在‘厕纸’里面，是对它们的侮辱，就算你花费大代价将其收集起来，也不过是宝珠蒙尘，被埋没后甚至没有任何价值。”
老头倚靠在窗台边，透过窗帘缝隙打量着外面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这是我的爱好，不是所有术师都能走到大公那一步，当无路可走的时候选择个兴趣爱好，从高压环境里走出来是件好事。”
后面的话老头继续说，但两人也知道。
这是大部分术师都会经历的事情。
主职业不行的情况下无奈转成生活职业，对于野心勃勃自命不凡的术士们来说是个打击。
赫洛也趁着聊天放松的功夫，反向打探起遗物的情况。
“我给你那张卡片……认出来了？”
“当然，我是谁，当年十三座高塔……”
“说啊，继续说啊，我们还听着呢。”一听有八卦，拜恩也停下了手中的风源。
“我才不说呢，跟你们这帮学徒说不着，也甭想从我这套话，不管是你们现在想找的东西还是说遗物，都不是学徒期的你们能够染指的，了解的越多欲望越大，痛苦也就越大。”
“估计是没找着咯。”
“哼，我看是你们找不到吧，找不着就赶紧回去冥想，突破位阶术师比什么都强。”
拜恩听罢当即不乐意了：“嘿，我这暴脾气的，要不是不能回家，我还来你这找资料呢！”
还不等拜恩起身一根触手如闪电般拉住他半站的身姿。
“冷静点，恼怒上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上年纪有点牢骚嘴硬是正常的。”
赫洛话语中已经在暗示了。
他们冒着灵魂熄灭的危险，欺诈征伐队，避开【图书馆】的阅览记录，不就是为了复原生灵图中的隐秘吗。
能够建立起一整座主城并且在帝国延续生存下去的核心隐秘，其中蕴藏的利益足够他们放下任何芥蒂。
“我知道，都怪老头将资料放的太杂乱了。”
“我这边积攒了两本，【主城起源和发展】还有【主城概况】，你那边呢？”
“只能攒出一本完整的……【趋同的血脉】，另一本残缺太严重了。”
赫洛望向书架，上面还有一大半的书籍没有翻阅。
这工作量估计还得要一天。
效率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只是他心里有些担心……
高塔后续的清扫部队注定是要对城池进行全方位的清理审查的，其原因是务必扫清疆域内不确定，不安分，极度危险的存在。
而他因为领主的关系，在城池中留有诸多痕迹。
如果按照严格的审查强度，那帮拥有诡异能力的清理术师难保不会发现他的踪迹。
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工具，没有时间，没有手法，撬动生灵图石板过于生硬粗糙。
这种手法在专业人士仔细研究后大概率会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就算审查者跟组织帮他掩盖，可涉及到生灵图……没人能保证。
他缺这点时间，尽快找到生灵图的信息，他才有机会留下后手。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焦急，老头沉默了一会主动开出条件：
“再做个交换吧，那件遗……卡片上面的细节很详细，如果你将它归属于哪座高塔或是大公的信息告诉我，我再给你一个指引。”
赫洛一愣，脑袋上的崽子也停下了触手。
“图什么？”
“换吗？或许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算了，你把这当做我的爱好吧。”
拜恩也跟赫洛对视了一眼：
“最后是你看到的，你决定吧。”
赫洛低头看着手中已经整理出来的两本完整书籍，这可不比魂术，能够靠模块系统挂机，只能自己阅读分析。
想到这，赫洛心中已然决定。
“赌更大一点吧，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