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轮印之后的使命
慕荒伫立在道极紫龙龙魂面前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眼睛阖上，殊不知道极紫龙口中所说的“命定的使命”，但他早已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深深的无力感。
嘴唇轻启，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地光芒，向它询问道：
“这是怎样的命定使命？”
同样沉默良久的道极紫龙悠悠吐露龙音：
“如果你坚定选择了轮印传承，我便会将告知你一切。玄气天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阴有暗，有阳有光，而历史的参与者终究化为尘埃，不知风雨为何飘摇。”
龙音似苍茫远古响起，经过岁月的洗涤，带着一抹不知深意的口吻，传到慕荒的耳边。
“好。我选择接受轮印传承。”
虽然不知道那份命定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但既然安瞳月将紫祭龙血花带来河州，必然有她的原因。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其心意。
道极紫龙不再多言，暗紫色的龙首光芒大盛，无边的浩荡紫芒犹如划过夜空的月光，伴随着黄金巨瞳的金光一同射向慕荒的心脏。
“道极紫龙心，已经伴随着我肉身的湮灭而消散于天地之间。留下的，乃是我昔日心脉之血的投影。不过却以足够。”
耀眼的紫芒震荡霞光，与璀璨无比的金光相互交融，扶摇缠绵化为紫黄相间的两种颜色匹练，于这另一洞天内，在慕荒的胸口上勾勒出一颗缓缓跳动龙心的雏形。
勾勒的速度极其缓慢，像画师轻点研墨，兀自落笔，于宣纸上描绘属于那道极紫龙的神韵。
光影线条徐徐而划，没有想象之中的痛苦，慕荒的体内只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在他的心间跳动，仿若天成。当初玄针取心血，融合紫祭龙血花，是因为慕荒的体质仅为基本的灵玄血脉，与道极紫龙血产生了相斥之力，最终安瞳月不得不献出自己的一口心血达到三者平衡相融的程度。
“道极紫龙心，本该赐予你紫龙血脉的同时，给予你相应的玄力提升。但风雨欲来的时期，轮印不该太过早的引人注目。所以我将那一缕道极玄力封印在你的心脏，希望在你生死存亡之际，能助你抓住一抹生的曙光。”
“生死存亡.......”对于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个词显得有些无比的遥远。
在此刻被道极紫龙轻易吐露，饶是以他妖祖之力，他也不得不留下后手，保证道极紫龙轮印的顺利传承。
随着光线走动，最后一抹紫光纹路被刻画完整时，那些勾勒出的印记陡然爆发出光芒。在慕荒的胸前仿佛凝为实质，经脉涌动，紫血轻溢，咚咚的心跳声与慕荒的心脏同频共振，一起跳动迸发生命的活力。
道极紫龙心悬浮在慕荒眼前，那颗迷你版的心脏在他身躯本能的牵引下，透过衣衫缓缓钻进他的胸口。
感受到胸口一阵热浪奔涌，慕荒的心脏仿佛被人生生捏碎，然而痛苦仅持续了几息，便是如云烟消散而去，能感受到的，唯有澎湃的紫龙缩影在他的身体里盘踞，隐隐之间龙威弥漫，还有一股淡紫色的玄力光团，想必那是道极玄力。
“看来，你来此地之前吸收的紫祭龙血花，给了你莫大的帮助。不然光是血脉排斥，就足以让你体验噬心之苦。实乃天意。”
慕荒的吸收他看在眼里，也并无担心，既然吸收了紫祭龙血花，其吸收道极紫龙心也定然只是时间问题，而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这便是慕家祖地的传承吗........
“多谢紫龙前辈成全。”
慕荒心中赞叹其妖祖的神奇伟力，还有那种澎湃生命力给予他力量增强的渴望。
“不必，这只是完成觉醒的第二步。但是也足以让你感悟《道极浮屠决》了。”道极紫龙黄金龙目之中浮过一层欣慰的光芒，缓缓开口。
“前辈说的是我脑海之中的那些古老信息吗？”
“这本应在你吸收紫祭龙血花时便出现的《道极浮屠决》，有了轮印心的融合，你能参悟此决。有了龙皇虔心玉后，便是会趋于完整，在此之前，想必已经足够。”
慕荒看向自己手腕处时隐时现的道极紫龙轮印，一条蜿蜒的暗紫色迷你龙在手腕盘踞。就连他这个持有者也能明显感觉到印记所散发的古老磅礴气息。
“不过切记，轮印之力不要随便显露，但《道极浮屠决》从未有人见过，你尽可放心施展。”
“至于所谓命定的使命，你可知世无轮回？”道极紫龙龙目看向慕荒，竟反问后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又何来轮回一说？”
慕荒疑惑，人生来便纯净，人之初，性的善恶却难以解答。
所以他自然是认为没有轮回。
“人死如灯灭，生前死后，不带尘世任何归于虚无。就连我们，也选择化道将生命痕迹传承下去，以期自己的印记能在后世继续闪耀属于它的光芒。”
“然则宇宙无绝之境，世人了解宇宙却沧海一粟。生命的降世伴随着冥冥之中天意的安排，降下特有的意志归于个体。有人相信人定胜天，死后意志不化，化为玄魄，执念不散，硬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世间，吸附人的怨念与一切负面情绪，最后生生夺去活人生命精华，以求重生。”
“而他们，在两百年前肆意横虐，却因十二妖祖的化道全部陷入沉寂。两百年已过，无数的怨灵将重降于世，而唯有轮印拥有者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龙音悠悠不绝，似隐忧，似惶然。
虽然十二妖祖共为妖兽，却因守护生灵共同逝去.........
“他们被拥有古老记忆的刻印者们，称为‘黑暗中的夜行者’，同样被称为‘叩首人’。”
“叩首人......”慕荒喃喃，想必这个词他也是首次听说。
“因他们死后对生的执念极深，均拥有复生的渴望，以至于形成一股另类信仰，虽虔诚，但丧良知。虽向上苍叩首求生，却是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扭曲上苍的意志。”
“他们拥有由死向生的夙愿，同时在不断进化中，也渐渐拥有了转生为死的能力。”
“转生为死？死后这些叩首人也会干扰活人的生命吗？”
慕荒瞳孔缩至针眼大小，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人世早已沦为死亡的废墟？
“在不断进化中，叩首人同样拥有对生灵的抗性，他们靠生灵的怨念与负面情绪生存，对宿主体内天然的排斥在不断吸收怨念的过程中，逐渐趋于亲和。当亲和度足够时，宿主的一切良知将不复存在，生性淡漠，嗜杀如命。届时，完成叩首仪式，便会借体‘死而复生’。”
“虽然世无轮回，但总有生灵逆天而行。逆天之行乃一念神魔，若胜天，则登玄道九天，俯瞰天下生灵；若败天，则身死道消，因果循环，祸及身边一切。”
显然，存在于世人之中的死而复生，本该是世人一种“痴心妄想”的美好想象。但是他今天却在道极紫龙口中得知，这一切，皆有可能，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是黑暗中永世不灭的孤独，以及人性泯灭后的贪婪与夺取。
突然道极紫龙瞳光灼灼看着慕荒，苍茫的声音响彻：
“而消灭叩首人的存在，则是你的使命。”
慕荒恍如明镜，他早已预料，没想到竟成事实。
“轮印赐予你十二之一的妖祖之力，有失有得，此等宿命，你已不可抗拒。”
“相信世间迎来黑暗之时，你曾经的堕落会让你更清醒认知这个世界，当你拥有一切力量之时，你心中的执念同样才有可能守护。”
类似的话语，安瞳月曾经对他说过......
“最后我能告知于你的一线天机相信于你有用。”道极紫龙龙目似有些意味深长地光芒闪烁。
而它的话同样勾起了慕荒的兴趣。
“封印将解，河州作为我曾经的陨落之地。会天然引起其他轮印的共鸣，十方天马轮印拥有者已然觉醒，而我能感知到，还有另一道水系妖祖的部分气息，存在于河州的那处书院之中。”
书院？水系妖祖。
莫非是......爷爷口中所说的太阴玉兔？
“是太阴玉兔吗？”慕荒问道。
“是的，但仅仅是波动，并未被觉醒，水系妖祖心怀天下，对传承者的体质有着极高的要求，想必传承也是极难完成。你若有意，去书院一探也许能窥得一丝机缘。”
“好了，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你该离去了。我这残魂还并未消散，可通过道极紫龙心与你沟通。日后一切命数，皆由你定。”
一道暗紫色光芒闪烁卷向慕荒的身形，眼前变换，感受精神的一阵恍惚，慕荒便重回到了池水之上，如梦初醒。
这一切都是梦吗....
但手腕处的龙形轮印散发着淡紫色光芒时，他明白，这并不是梦。
重隐黑暗的道极紫龙消散于龙爪形岩石之中，在沉寂之前，他的心中晃过一丝疑虑，因为除了慕荒手中的龙皇虔心玉，他感到了另一股熟悉却隐晦的气息。
“难道是错觉么.......”
也许残魂并没有曾经那么强的感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