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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人剑相识,在规诫堂内闹出不小的动静,届时门外传来高喝“代宗主到”

气定神闲的秦云盏猛然一怔。

这口音有点儿怪。大宗主哪个大宗主沧溟水榭的大宗主

一个名字跃入脑海,秦云盏心口那个并不存在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

师云琢。

他与师云琢的关系很难用言语界定,总之这一刻他生出了无数种遁逃的念头,身体却动不了。

“吱嘎”规诫堂的门被推开。

“出什么事了”说话的是个陌生的男嗓,含了些责备,却不是师云琢,“门外的锦韵白都落了一地。”

秦云盏稍稍一愣,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儒雅男子一面拂落了肩头雪白的梨花瓣一面携着几个护法模样的弟子跨入门槛,眉峰轻蹙。

地上一群四仰八叉的王八们纷纷翻身而起,拱手行礼“代宗主。”

齐无双则道“柳师兄。”

柳吟川嘶,有印象了

秦云盏按住了眉心。

从前,师云琢在内门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喜焚香,喜烹茶,风雅端方,无可睥睨,秦云盏常常嘲笑他滴滴答答不像个剑修,师云琢也不恼,只会主动拉上秦云盏品鉴他新得的香新烹的茶,然后滔滔不绝的讲这些东西的古文化,一讲一整天,直到把秦云盏讲的睡过去为止。

秦云盏弃疗,心知师云琢的风雅是骨子里带来的,改变不了,他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

后来,师门里冒出来一个小师弟,听说那小师弟也喜欢焚香,喜欢烹茶,喜穿仙气飘飘的宽袖衣袍,秦云盏得幸见过一回,发现这小师弟连走路说话时的姿势都跟师云琢有四五分的相似,整一个低配版的师云琢,为什么说低配呢因为师云琢的外在习惯固然好模仿,气质与天赋却是独一无二,譬如那一把名剑朝光净,能在焚香烹茶的手上使出惊雷之势,柳吟川画的了皮相画不了骨相,因此往后便也无甚记忆点了。

六十年前,他走火入魔,以云征扶摇十三式血洗小鸾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到被师云琢一剑穿心方尘埃落定。

那时师云琢刚接掌沧溟剑宗不久。

修真之人寿数绵长,如今才过了短短六十载,怎的就换人了

莫非是师云琢出了什么事

如此揣测像是在秦云盏的心底扎了根刺。

修真以体内气量灵力多少为标准分境界,炼气筑基阶段强健体魄,人名为修士,金丹元婴化神可延缓衰老,为小乘境界,可自称真人,待到破洞虚,往后便是大乘境界,容貌会彻底定格,说是长生不老的半仙尊者也不为过。

柳吟川大概破境数重已达小乘境界,模样看起来还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他施施然站定,齐无双便火烧火燎的告状道“柳师兄,这小子强占了我的定山河”

柳吟川没有立刻出言问责,细长的眉峰轻轻上挑,若有所思的看向秦云盏。校服是内门弟子的专属特权,因此外门弟子只配穿私服,这粗布短衫的少年面容平庸至极,提剑而立的样子却意外的显得卓尔不群,柳吟川想,这大抵就是名剑的力量,经过战意洗练的定山河谁拿谁气派。

“你为何强占齐掌教的剑”他问。

“不是我要强占。”秦云盏的口气相当无辜“只是齐掌教如今拿不了这剑。”

“谁说我拿不了”齐无双勃然大怒,他几步冲过来,正要触碰定山河,便又又又被无形的剑气弹飞,重重的撞到了柱子上。

“梅开三度啦。”秦云盏笑嘻嘻说“宗主,这次您看清楚了吗”

听到这句“宗主”,柳吟川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惬意,他扫了一眼被剑气弹到呼吸急促的齐无双,淡然道“无双,早就同你说过,名剑认主,你花了三年熬这把定山河,终究还是强扭的瓜不甜。”

齐无双捂着心口不甘,他咬了咬牙,恨恨的瞪着秦云盏“我知道,我配不上定山河,但这小子难道就配了吗”

“所以说名剑的心思你别猜。”秦云盏抱剑轻笑“宗主,定山河在齐掌教的手上还丢过一回,我看他不是什么惜剑之人,既然定山河相中了我,不如就成全了我这段机缘,毕竟当初谷老宗主便是这般慧眼识英才桃李满天下的。”

他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又是一叠叠高帽子往柳吟川头上戴,甚至还把谷韶光搬出来了,柳吟川显然被说动,那厢齐无双气的面色五彩缤纷,跳起来道“柳师兄他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鬼连入门试炼都没通过呢吧怎么可能有如此机缘您让他大庭广众之下夺了我的佩剑叫我以后如何自处”

“齐掌教,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你佩剑丢了三日都不曾察觉,说出去要叫人笑掉大牙。”柳吟川的嗓音淡淡,一句话便将齐无双打了回去。“不过,由一个外门弟子持定山河,未免荒唐。”柳吟川话锋一转,看向秦云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展。”秦云盏说。

这个名字叫柳吟川面色微变。

“云朵的云,展翅高飞的展,我爹就希望我能一展宏图,回村可以光宗耀祖呢”秦云盏又说。

“原来是这样,名字倒是起的有趣。”柳吟川似是松了口气,微笑道“这样吧云展,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月后的入门试炼你若能通过,这把剑就真正属于你,如若不能,那说明你还配不上这把剑,我便要将此剑收回,藏于剑阁,等待他的下一位有缘人出现。”

秦云盏心想,自古名剑挑剑修都是命中注定,哪有什么下一位不下一位的,当相亲呢这是大抵柳吟川也没被名剑相中过,毕竟此种机缘罕见,不了解也正常。

入门试炼于他而言不还是小意思

“宗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咯”秦云盏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旁人再纠缠也没什么意义,柳吟川临走前嘱咐了一句“将庭院里的锦韵白扫干净”便拂袖走了,留下齐无双和那群灰头土脸的内门弟子们面面相觑。

秦云盏也懒得跟这群二百五呼吸同一片空气,抱着剑一个小跳跃出门槛。

本来家妻失而复得,秦云盏的内心是狂喜的,但是当他抱着老婆第三次走到同一间净房跟前时,秦云盏裂开了。

六十年前八大宗门围剿他时,沧溟水榭万顷风荷尽数凋敝,鱼沉水底,血染苍穹,几成废墟,六十年后,沧溟水榭重建,内里构造全都变了从前的寝舍改建成了茅房,至于新的寝舍,他找不到。

就在这尴尬欲死的关头,“簌簌”两声,有人在他身边停下了,秦云盏侧目,看见一张虎头虎脑的小圆脸。

小圆脸肩头背着一捆看着就不轻的干柴火,指了指跟前净房的门,怯怯道“兄台,你肾不好吗”

秦云盏“”

“我看你过来好几回了。”小圆脸在腰间的布袋里掏了一阵,竟然摸出几颗丸子,递过去道“这是我的一个偏方,我刚来的时候也总尿床,吃了这个就好了。”

秦云盏“”

这个“也”字让他很难受,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用不着。”他把小圆脸的“援助之手”推了回去,上下一打量,纳闷道“你也是外门弟子背这么多柴火做什么”

“给大家用。”小圆脸轻声道。

“大家”秦云盏嗅到一丝不虞的气息“他们自己为什么不背”

“他们说这是规矩,新来的就要多历练,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小圆脸老实巴交的回答“在我之前那个新来的叫云展,不光给大家扛柴火,还给大家倒洗脚水呢。”

秦云盏“”

小圆脸懵懵的抬头又道“还没问兄台的名字。”

秦云盏“我就是云展。”

“”

小圆脸和他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良久,还是秦云盏率先打破了这僵局。他一把卸下了小圆脸背上的柴火捆,负到自己肩头。

“唉这”小圆脸有点傻眼。

秦云盏的这副泥壳子虽然长得不咋的,好在身量还可以,跟这瘦弱的小圆脸比要高上小半个头,扛柴火也相对轻松些。秦云盏向来古道热肠,瞅见小圆脸的肩头赫然有一道被柴火捆压出深刻勒痕,寻思着恐怕要淤青疼痛好些天,偏这小子呆头呆脑也不吭声,估计之前的云展也是这副闷瓜性子,所以尽吃闷亏。

“别客气,你活动活动,我替你背会儿。”秦云盏爽快道“正好你带我去寝舍,我不记得路。”

“好啊”小圆脸感激不已“那谢谢了,那个我叫风疏雨,刚来三天,家住岭西,年方十六”

他絮絮叨叨的做自我介绍,秦云盏也不嫌烦,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了外门弟子的寝舍跟前,里头似乎很热闹,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吵嚷的动静。

风疏雨生怯,踮起脚去扒拉秦云盏肩头的柴火“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没事。”秦云盏安慰他,抬脚踹开了门。

跟前有两个人正头也不抬的斗蛐蛐儿,其中一个道“新来的你怎么回事捡个柴火捡这么久,爬也该爬回来了。”

另一个附和道“待会儿天黑了大家没柴火用,冻着饿着你付得起责任吗”

头先一个无缝接话“刚来三天就目无尊长,也是高师兄心善,要是我,就先抽你一顿鞭子让你长记性。”

另一个又叹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以后谁还敢提携你在沧溟剑宗没人提携,你百八十年都入不了门。”

风疏雨被说的心惊胆战,正要张口解释,被秦云盏横手阻止。

高文成训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略感不耐的抬起头,看到秦云盏的脸,不免有些咋舌“哟,这不是云展吗你两天没回来,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没人给咱们烧洗脚水,师兄们的脚都臭了,正好正好,教教新来的如何烧出一盆温凉适中的洗脚水。”

秦云盏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眼睛,慢条斯理的卸下了肩头的柴火捆。

“可不要冤枉了新来的风小师弟。”他好言好语,指着中间几根高矮不一的枯枝道“高师兄,请看这几根柴火。”

高文成狐疑道“看见了又怎么样”

“这是风小师弟费尽心思寻来的绛至凤凰木啊。”秦云盏惊讶道。

风疏雨“”

高文成亦是一头雾水“什么木”

秦云盏道“绛至凤凰木,高师兄,你不会不知道吧”

高文成犹疑道“听说过一点。”

秦云盏一本正经道“传说中凤凰浴火涅槃便是栖息在这神木之上,此树枝随身佩戴不仅可以凝神驱邪,还能增进修为延年益寿”

他这番说辞过于流畅,吸引了不少其余的外门弟子,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什么绛至凤凰木我听都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高师兄见多识广才晓得。”

“哇,今天托了高师兄的福才得以见到神木,也算是机缘了吧”

高文成被奉承的有些飘飘然,撑案起身,眼神里含了期待“所以说这捆柴木”

是专门拿来孝敬我的吗

他尚未说出口,秦云盏已单手提柴走向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慢悠悠道“所以说你看这捆柴木啊”他毫无征兆的松手,干柴入烈火,“腾”的烧开一片烈烈金红色,秦云盏便在这一片夺目的火光中回首,瞳光灼灼如明星。

“烧掉也不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生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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