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他此话一出,让柳乘风措手不及,一张脸变得青紫。
见他迟迟不动,秦云盏故作疑惑道“怎么了乘风兄是我表述不清吗”
柳乘风强颜欢笑道“你”
“你方才不是说愿意将宿光给我用,捅你几剑泄愤,随便我怎么捅,给你留条命就好。”秦云盏说“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把剑给我吧。”
柳乘风的脸颊剧烈的抽动着,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极为难看,他的手臂轻颤,目光乱飘,试图等待谁来叫停秦云盏。
但阳悯长老没有这个意思,柳吟川好像也没有这个意思。
这也不足为奇,到底是他自己的主动提议,剑修言执剑之事皆是一诺千金,此时出言护短实在是没道理,只会显得他胆小怯懦。
至于箫下隐居的那群人看戏看到恨不得拿把瓜子对着磕,就更不可能阻止了
柳乘风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从背上拔出了本命剑宿光,交付到秦云盏的手中。
他脸上的不情不愿被秦云盏悉数看在眼中,化作一种快意情绪,秦云盏抡了一下剑柄,宿光的剑梢流星般化落,点向柳乘风的眉心。
柳乘风被吓得一步小跳,后仰几寸,脊背上汗如泉涌。
宿光的锋利程度他比谁都清楚,剑梢晃晃荡荡,仿佛随时会刺破他的皮肉,柳乘风一刻也不敢动,死死的盯着秦云盏。
秦云盏笑道“乘风,你放心,我看在咱们昔日的兄弟之情上,不会真的捅你很多剑,就一剑,一剑足矣,我爽了,分分钟跟你重修旧好,新仇旧恨一笔勾销,如何”
他话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让柳乘风说不出一个“不”字,一旁围观的众人都惊的下巴落地。
“秦云盏他他他疯了吧”
“他还真打算捅柳乘风啊师仙君都不管管的吗他们箫下隐居的人都这么放肆乱来”
“吟川仙尊和阳悯长老还在呢他怎么敢”
“我觉得他真敢是怎么回事我长这么大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毒之人”
秦云盏将这些都听在耳中,笑意冷然。
他手中握着宿光,不禁忆起了那日在木犀镇,柳乘风捅向他的那一剑。
不仅是当时疼痛,而后宿光的剑纹寒意侵骨,他痛苦难捱时,是师云琢以身饲毒,竭力替他分担。
柳乘风这一剑不仅伤了他,也伤了师云琢。
纵使后来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同打坐入定修炼,师云琢又带他去买了护具,剑纹之伤已恢复了大半,不足一提,但每每忆起那个夜晚,以及那晚之后数个气候寒湿之夜,他与师云琢分别在不同的寝榻上辗转反侧,冷冽入骨,他都会恨的牙痒痒。
“云盏”柳乘风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你应当不会真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宿光的剑锋下压。
手腕上顿时传来剧痛,血线挑起,在半空中飙出一道弧,柳乘风面色骤变,发出了一身痛吟,右手再也使不上劲来,他不得不以左手捂住了破裂的右手手腕。
他跪倒在地,浑身发抖,秦云盏则立在他跟前,居高临下道“乘风兄,你旁的地方我也不敢动,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只好在你的手腕上浅浅的这么划一道了。”
“浅浅你管这叫浅浅”柳乘风昂起头,呼吸急促,狠狠道“你你好狠的心你明知于剑修而言手筋是何等重要”
“我不知道啊”秦云盏故作懊悔道“哎呀我没经验,我下次注意。”
柳乘风“下次”
秦云盏轻描淡写,“乘风你不用担心,上次在木犀镇你捅我那一剑,几个月也就长好了,区区手筋,只会快不会慢,我呢单纯就是希望你往后一使剑就会想起我,想起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柳吟川在一旁皱了皱眉,他余光瞥了一眼阳悯长老,发现那老者老态龙钟,维持着闭目养神状。
显然,这些争端在阳悯长老看来,不过是晚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任何一个修士在修炼的过程中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尤其是剑修,更容易吃皮肉苦楚,他根本就没有要插手置喙的意思。
长老阁都不管的事情
柳吟川呼出一口气,终是欲言又止。
“行了,我说话算话,乘风兄,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好兄弟。”秦云盏笑盈盈的,竟然还俯身去搀扶柳乘风。
柳乘风显然已经痛麻了,一声不吭的任凭他攀扯,秦云盏大摇大摆的将他送回了柳吟川身边,还不忘冲柳吟川笑了一下。
柳吟川不阴不阳道“苏九重当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秦云盏笑道“这还不是拜您所赐。”
凤襄在一旁看的呆了,拿扇子直捅师云琢后腰。
“小云盏出息了啊这笑里藏刀这睚眦必报他居然敢呲儿柳吟川”
石鸢还停留在柳乘风那一趴,在旁边儿海豹鼓掌,“我好开心,我好开心油王终于被打哭啦”
祁红药不知几时靠了过来,显然,她在情绪处于最低谷的时候瞧见了秦云盏的这套操作,分分钟被治好了精神内耗。
“师云琢,你教得好啊。”她喃喃道。
师云琢“”
他浓黑的眉皱成一团,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半晌他才长叹道“我几时教过他这些。”说罢,他似是有些担忧,侧目望向阳悯长老,“我就怕长老不能习以为常”
天际轻飘飘飞来一只信鸽,在阳悯长老头顶盘旋了一阵,化作一张传讯符落下,随行童子举手接过,替阳悯长老打开传讯符,递呈过去,阳悯长老垂眸细看,而后苍老的双眼略略睁大了几分,漫上了欣喜与骄傲。
“诸位”他声若洪钟起来,每一个字都被灌注了修为,响彻山头的每一处角落,“就在方才,九重仙尊于瀛洲仙岛大败上古凶兽穷奇取回仙矿无数将悉数供以剑阁炼造法器此乃大捷是造福盟众之举当举盟同喜啊”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成为了今夜最叫人大跌眼镜之事,场上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目,难以出一字,包括秦云盏与师云琢。
“什么东西”秦云盏呆了两秒,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纳闷道“瀛洲穷奇仙矿师尊师尊什么时候去的瀛洲啊”
“恐怕就是这一趟。”师云琢也受惊不小,微有咋舌道“我只知他要外出云游一两日,竟不知他远赴瀛洲”
“我只当穷奇是传说中的凶兽,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吗”石鸢好奇道。
“云游一两日”祁红药在一旁只当自己听错了,匪夷所思道“九重仙尊当真是同你说云游一两日他要对付穷奇,居然只安排了一两日”
“问题是师尊他还真做到了”秦云盏讷讷说。
“穷奇到底有多厉害呢”石鸢茫然道“我没见过,都没有什么概念。”
“我也没有见过。”祁红药低声说“只听闻曾经有一处仙门洞府的修士驱剑舟途径瀛洲,无意间吵醒了穷奇,二百余人连着剑舟一并被穷奇撕碎吞噬入腹。”
“而且我记得,剑阁阁主陆继北的双腿亦是被穷奇所伤。”师云琢道。
“九重仙尊这也太太莽了吧”鉴于这二位举的例子都过于生动贴切,石鸢狠狠的打了个寒战,颤声道。
“不知怎么的,我好像都能想象出九重仙尊临走之前的心理状况了。”凤襄在一旁以扇抵额,“先定它一个小目标,胖揍上古凶兽一顿。”
“是我师尊能干出来的事。”秦云盏抹了一把脸道,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因为震惊而僵硬的面部肌肉,大声问阳悯长老“长老我师尊闷声立大功那我们箫下隐居还需要滚出招摇山,滚出扶玉仙盟吗”
“秦云盏,你是明知故问哪”阳悯长老长声笑道“你们箫下隐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番别说是旁人,剑阁阁主便是第一个要将你们奉为座上宾啊”
“还有这种好事”秦云盏乐了,“我们箫下隐居出息了呀”
“罢了,你们师门上下都有胆有智,屡次仗义出手,面对悬镜门之大劫都不避不退,这都是福报,都回去好好庆贺吧,老朽也该回长老阁了。”阳悯长老道。
“等等,阳悯长老。”师云琢忽然出声挽留。
“还有何事”阳悯长老回首道。
师云琢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您先前说,您对悬镜门二十年前的旧事略知一二。”他低声道“可否告知于晚辈呢”顿了顿,“蔺宗主与裘裘前辈之间的事,不止是祁掌教,晚辈也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