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气
神州大地，广袤无边，唯有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无所不有，天下人口十有**立身于此。
然周遭各方偏远之地，山穷水恶，人迹罕至，又有异兽猛禽出没，是为人迹罕至，虽有人族栖身繁衍，但也被中原人士唤作为“蛮夷之地”。
昆仑山脉，连绵千里，高耸入云，连接中原南北四方，乃是中原灵力充盈之地。千年来人间改朝换代不断，皆以昆仑山脉为本，也被称为“人间龙脉”。
如今天下姓李，国号为俞，周遭小国早已或灭或降。人间没有纷争已有近百年光景，一片欣欣向荣。
昆仑山脉之上，有一修真门派凌霄宗传承于此，据说已有五千余年。宗门内部高手如云，五千年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深得百姓信仰崇拜。
凌霄宗分为天地二宗，功法传承虽属同源，但数千年来各自为治，倒也衍生出诸般不同之处。其中天宗占据昆仑山脉上峰，据传闻中可以白日飞升的昆仑天光处更进，而地宗则立于山脉中央，与人间大地接壤。
……网……
日照当空。
用石子硬化的大道上，一行华贵的车马正缓缓朝昆仑山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有兵有仆，数量众多，个个神色疲惫不堪，但沾染风尘的衣衫却掩盖不住曾经的雅丽。
车队中央有一辆用丝绸与长绒装饰的马车，窗牖被一帘黄色的绉纱遮挡，看不清里边情形如何。
“安儿，你看，那里就是昆仑山，也是凌霄宗的立宗之地，等我们到了那里，你的病就有救了。”绉纱缓缓撩起，窗中露出一张明媚的容颜，随即便被一个两岁左右的清秀男童占据。
男孩探出脑袋，用一双明亮眼眸不断打量着远方巍峨如云的连绵山峰。忽的被一阵冷风吹过，顿时脸色涨红，大声咳嗽起来。
方才出声的美妇连忙拉上绉纱，轻轻拍打男孩的后辈，关怀道：“安儿，没事吧？”
男孩涨红了脸，强行止住喉咙的异样，笑道：“我没事的，娘。”
美妇又是拍了拍他的脸蛋，对着身旁的威严男子低声道：“严哥，我们还需多少天？”
男子一张国子脸，相貌堂堂，颇具威严，听到发妻的询问后沉声回道：“余下的路程倒是不远，只是安儿身子不好，不可长久前行，恐怕还得耽搁一些时日……”
谈话间，车外有人轻轻敲打车身，威严男子神色一顿，低声道：“我出去一趟。”说完便离开了马车。
此时，一位便装男子骑着马走在侧边，见威严男子走出马车，微微行礼后低声道：“大王，那道黑气忽近忽远，属下还是无法找到真身所在。”
“这倒怪了，我们不曾携带天材地宝，马匪强盗又被朝廷剿灭几十年，此人跟踪我们许久，图的到底是什么？”威严男子露出思索神情，随后道，“不过对方只跟踪不出手，怕是修为低微，吩咐下去，多加戒备便好。”
便装男子点头行礼，双腿用力，骑着马离了开来。
威严男子再次钻入车中，摆手示意道：“无妨，小事罢了。”
男孩枕着母亲的手臂，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美妇抚摸着男孩的发丝，道：“严哥，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也不会……”
未等她说完，威严男子立即摇头打断道：“安儿也是我的儿子，我们让他诞生在这世上，自然要尽自己最大的职责。既有一线生机，哪怕是去到蛮夷之地又有何妨？区区这点路途算的了什么。”
听到这话，美妇擦拭着眼角泪珠，低声道：“可是你离开封地那么久，我怕……”
威严男子再次摆手道：“无妨，待我们治好安儿的病，一起回去。”
美妇低头看着男孩熟睡的面容，轻声道：“嗯，一起回去。”
车队继续缓缓前行，距离那传说中的仙家门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待行驶到一处空旷之地时，突然间，天色暗淡了下来。
“嗯？要下雨了？”随行的人连忙看着前方空旷一片，恐怕都没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脸上不禁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看这天色，恐怕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威严男子察觉外边的异样，刚撩开帘子，霎时间，天边卷起一团黑气，如若黑墨，在空中不断翻涌。在威严男子撩开门帘之时，突然俯冲向下，冲入车中，瞬间散发出阵阵迷雾黑气，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皆在呼吸之间。
车内二人连忙卷帘开窗，挥手驱雾。待黑气散尽之时，威严男子和美妇捂着鼻息，连忙查看周遭情形。
所有物件皆在，只有躺在旁边熟睡的男孩没了踪影。
“安儿！”二人顿时惊呼起来。
只见半空之中，黑气卷着男孩的幼小身躯，朝着南方疾驰而去。虚空里，一道尖锐的笑声不断回响：“雍王大人，道爷借你儿子一用，日后连尸带礼一并归还，多谢！”
威严男子跳出车外，拔出佩剑，死死咬着牙怒吼道：“妖道！还我儿来！”
“桀桀桀！”黑气哪里理会，遁术飞快，眨眼间快要消失在众人眼中。
“追！快追！”威严男子用力嘶吼，车队中立即散发出灵力光芒，数道身影拔地而起，朝着黑气遁走的方向追去。
可是任凭他们施展浑身解数，竟追不上黑气一丝一毫，距离反倒越来越远。
美妇死死的盯着黑气飞去的方向，双手的指甲已深入皮肉之中。她咬牙呜咽，终究按捺住了哭泣与高呼，没有给夫君添乱。
威严男子看着即将消失的黑气，气的整个人颤抖起来。
曾经燃起的那点希望，随着愈来愈远的黑雾，逐渐消散着。
此时此刻，被卷入黑气中的男孩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如同蝼蚁的大地竟也不怕，反倒是好奇的四处张望起来。
黑气中传出一道声音：“嘿！小娃娃，反正你也命不长久，不如把你的骨血借给道爷一用，也不枉你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男孩眨了眨双眼，看着如墨一般的黑气，不知在打量什么。
正当众人绝望之时，虚空中突然天际大开，从中落下一道凌冽剑光，犹如甘霖一般正中那道遁走的黑气。
“逆徒！休要放肆！”一道浑厚的喝声回荡在半空之中，只见漫天剑光缓缓收敛，从中出现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须发尽白，身着道袍，左手执剑，右袖空空，脚下踩着剑影白芒，立于半空之中，挡在黑气之前。
“唔！”黑气猛哼一声，随后停在老者面前，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嘿！师父，多年不见，您老还真下的了手呐。”
老者闻言，白眉一皱，狠狠将手中长剑甩了个剑花，顿时剑气向外扩散，冷声道：“逆徒，老夫寻你多年，今日便要亲手斩断这道孽缘！”
此刻后方那些修士也已经追了上来，并将黑气团团围住。
“嘿！”黑气不再遮掩，眨眼间汇聚一处，随后四散开来，化为乌有，随后从余雾中显现出一个古怪身影。
此人周身魔气缭绕，手执一把骸骨长剑，穿着一身破旧黑色道袍，脖颈挂着一串由奇异头骨串制而成的血红项链。
更为离奇的是，他的头顶光秃一片，甚至还有佛门弟子特有的清心戒疤。
集佛道魔于一身的装扮，当真是世间罕见。
古怪男子左手夹着男孩的腰，右手握着剑，看着面前的剑修老者，道：“师父，您还真是老奸巨猾，弟子方才还以为你真的中了诱敌之术去了南边，想不到居然是故意露出破绽，吸引弟子显露身形。”
剑修老者冷哼一声，道：“信口雌黄，你不过是想将计就计，趁机出手罢了。”
“嘿！”古怪男子诡异的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反倒是拍了拍手上的男孩，笑道，“弟子不过是想借皇家精血一用，毕竟那剑阵的主人与如今的皇帝关系匪浅，万一这李家骨血便是那剑阵的钥匙，那成仙的道路不就向我招来？”
说罢，古怪男子又是眼珠一转，道：“嘿！师父，要不您放弟子一马，咱联手破开剑阵，一同得道成仙，岂不是一段人间佳话？”
“孽徒！还敢妄言成仙！”剑修老者闻言大怒，左指剑诀掐动，刹那间周天之上出现数道太极图，随即便有数十道剑气凝结而出，朝古怪男子身上打去。
剑气凌厉，显然修为了得。
地下的威严男子眼见此法，顿时高呼道：“仙长，莫要伤到我那孩儿！”
古怪男子哈哈一笑，松开握剑之手，同样于虚空画出乾坤太极图。此图黑气缭绕，深处似有淡淡金光为基，与剑修老者的浩然清气全然不同。
只见黑色太极图中发出黑色剑气，一时间竟将所有攻来剑气全数挡下，甚至反逼一步，朝着剑修老者攻去。
剑修老者脸色一寒，道：“你竟同时将清浊二气引练入体？”
古怪男子大笑道：“师父，弟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弟子了，且看弟子下一招！”
话语间，男子一拍脖颈上的血色项链，其上阴森骷髅霎时漂浮而起，空洞双目闪出摄人红光。
仿若吞噬一切的红芒从项链之上涌出，顷刻间向外延伸，将整片天空包揽其中。
“血灵阵！你竟炼制了如此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