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白发翁与小少年

大唐盛世，国泰民安，话说在洛阳青州的某处有个小村子，名叫四环村，村里一共只有五十几户人家，这里地势偏远，再加上四面环山，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几年来也没有任何外人来过此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镇子也在三十里地之外。

在村尾住着一个老头，据村里人说，这老头是八年前来的，还带着一个小孩，独自在村里修了一间屋子，刚开始谁也不认识他，后来才慢慢熟悉起来，知道这老头叫洪九爷，已经六十岁了，不管年纪大小，大家都称呼他为九爷。

九爷为人正直，年纪虽大，但身体却很硬朗，经常帮着村民们干一些重活儿，因此，所有人都很尊重他，村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会通知他，请他帮忙拿主意，那个小孩是他孙子，有人问过他，家中是否还有亲人，为何就他和这个孩子，对此，九爷只字不提，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大家也就不问了。

这天夜晚，九爷在家中闲坐，躺在一张太师椅上面，眼睛微微闭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细看九爷，就见他身穿一身褐色长袍，头发白了一半，面容慈祥，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上去悠然自得，十分惬意。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对小眼睛在屋里来回扫视，见九爷睡了，这才偷偷地进来，这是个小少年，大概九岁左右，身上满是泥土，小脸蛋上沾了一层灰，有些地方还有淤青，脚步轻悄悄的，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观察着九爷，似乎怕被发现。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九爷突然说了一句：“仇儿，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

少年一下站住了，转过头来看着九爷，他还是睡着的，眼睛也没睁开，挠了挠头说道：“爷爷，我……我上山摘野果去了……”

九爷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在撒谎，道：“摘野果能变成这样吗？还不快老实交代。”

少年尴尬一笑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爷爷，其实我去后山抓野兔了。”

九爷点了点头：“那你抓到了吗？”

“没有，那兔子跑的太快，我追不上，还摔了一跤。”

九爷一挥手：“行了，去换身衣服吧。”

少年转身回房，片刻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顺便把脸上的灰尘也给洗了，出来之后，发现九爷已经不在椅子上了，转到一张桌子旁边，桌上放着几个小瓷瓶，九爷招呼他过去，少年来到他面前，他从瓷瓶里倒出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在一块布上，用布为少年轻轻擦洗淤青的地方。

一边擦一边问道：“怎么样？疼吗？”

少年摇摇头：“不疼。”

虽然嘴上说不疼，但那龇牙咧嘴的表情出卖了他，见此，九爷的动作又缓慢了许多，对他说道：“我平时是怎么说的，叫你不要去后山，那里蛇虫鼠蚁甚多，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明天罚你禁闭一天，好好在家念书，哪也不许去。”

少年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在意，似乎对这个惩罚已经习惯了，吃过饭之后，九爷就让他回房休息了，这少年名叫叶仇，是九爷的亲孙子，只不过，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既然是至亲，为什么一个姓洪，一个姓叶呢？关于这点，九爷没对任何人说过。

叶仇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天空中的星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九爷不在，桌上摆着饭菜，吃完饭后，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来了一个人，这人也是个小孩，和他差不多大，长得虎头虎脑，一脸憨厚的样子，没他高，却比他胖一圈，这人一路跑着到了他面前，边喘气边说：“叶仇，咱们村来了两个人，说是城里来的商人，要给咱们发钱呢！”

叶仇一听眉头一皱，道：“发钱？哪有这种好事？咱们和他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发钱？”

胖小孩又说道：“这是真的！你看！”说完，他伸出手来，手里有十个铜钱，然后接着说：“不过，他们只给小孩，不给大人，连我还有好几个已经拿到了，还叫我们去把其他人叫来，但不准让大人知道，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快跟我走吧！”

叶仇一看还真有这种好事，心里便想跟他去，但又有些为难，道：“可是我被爷爷罚禁闭了，今天不能出门。”

胖小孩一听就急了，一跺脚说道：“哎呀！有钱拿干嘛不去？而且也不远，来回用不了多久，你爷爷那么疼你，肯定不会怪你的！快走吧！”

随后，他不由分说就拉着叶仇往外跑，叶仇力气没他大，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只好跟着他去，他们特意绕开了大路，专门走小路，为的是避开村里的大人，片刻之后就出了村子，到了村外的一个树林边上，这里有一条路通往最近的镇子，胖小孩说的那两个人就在路边。

等到了一看，发现这里确实两个富商打扮的人，是两个中年男子，都差不多高，只不过一个黑衣服，一个白衣服，在他们面前围着十几个小孩，叶仇都认识，和他是同一个村的，他还发现，这些人当中没有女孩，全都是男孩，他们站成一排，纷纷把左脚的裤腿撩起来，两个中年男子分别看了一眼这些孩子的腿，看完之后就给十个铜钱。

他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喜欢看小孩子的腿？十几个小孩都拿到钱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而两名男子却是互相摇头，正在这时，他们看到叶仇来了，胖小孩生怕他们看不见，大喊了一声：“两位叔叔！我带人来了！”

俩男子刚才已经见过他了，所以目光就落在叶仇身上，穿黑衣服的那个蹲下身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仇还没说话呢，胖小孩就替他说了：“他叫叶仇。”

闻言，俩男子顿时心中一动，互相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又道：“能把你的左腿让我看看吗？我给你二十个铜钱。”

叶仇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把裤腿卷起来，到膝盖的位置停下，两个人仔细看了看，最后眼前一亮，目光落在他小腿肚子上，在那里有一小块黑斑，大概和小拇指的指甲盖差不多大小，两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但并没有显露太多，黑衣男子对那个穿白衣服的使了个眼色，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对胖小孩说道：“小朋友，你先回去，再叫几个人来，我多给你钱。”

胖小孩一点头，马上就转身离开，原地只留下叶仇和他们两个，这时，黑衣男子拿出一个黑色锦囊，把锦囊放在叶仇面前，然后说道：“你看这里面有什么？”

说完，他把锦囊打开，叶仇把头伸过去，谁知从锦囊里突然冒出一股青烟，烟雾入鼻，他顿时觉得四肢无力，瞬间瘫倒在地，黑衣男子把他抱起来，对另一个人说道：“终于找到了，看来就是他了！”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他，得先带回去再说。”

随后，他们拿出一个灰布袋子，把叶仇装进袋子里，由黑衣男子扛着就离开了这里，这条路平时人烟稀少，没有多少人走，只有村里人去镇上的时候才会偶尔走一趟，两个人正走着，迎面来了一个人，这人戴着斗笠，看不清相貌，身穿褐色长袍，此人正是叶仇的爷爷九爷，他今天一大早就去镇上了，现在才回来，他每次出门都会戴着一顶斗笠，把自己的相貌遮住。

在距离他们还有两丈左右的时候，九爷就突然眉头一皱，鼻子拱了一下，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他给叶仇擦的药酒味，抬眼偷偷看了那两个人一眼，目光投向那个袋子，从轮廓上看，里面很明显是个人，而且是小孩子，他心中一惊，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双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九爷突然伸出右手，手法快如闪电！用两根手指分别在这两个人身上点了一下。

瞬间，这俩人就好像木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九爷把那个袋子拿下来，打开往里一看，发现果然是叶仇，左脚的裤腿还是卷起来的，不禁为之一震，暗道事情不妙，随后，他把叶仇抱起来，奔着村里走下去了。

走出去五丈左右，他伸手摘了两片叶子，用手指夹住，接着往旁边一甩手，两片叶子脱手而出，竟然在空中拐弯了！对着两名男子去了，就好像两把飞刀一般！从脖颈处穿进去，最后从喉咙里飞出来，下一刻，两人纷纷倒下，就此命丧黄泉！

自始至终，九爷头也没回过，一边走一边看着昏迷的叶仇说道：“这一天还是来了，仇儿，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