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最漫长的一天

长江执行区公立高校教学楼。

周川站在吉尔伯特·凯文的办公室前面，他思索了一会，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门自动打开了，穿着得体西装的吉尔伯特·凯文坐在办公桌前面，他的脸型修长，浅黄的肤色似乎是亚健康的状态。他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始终都没有离开虚拟屏上的文件。

“您好，吉尔伯特导师。”周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喊了出来。

吉尔伯特狭长的双眼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是？”

“呃……我是您的学生，重点班的周川。”周川觉得有些尴尬。

吉尔伯特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他的身上，他随口说了一句：“那周同学，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那个……是这样的老师，我填写导师的时候填的您的名字，但您没有同意。”周川捋了捋思路，缓缓开口说道。

“哦，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吉尔伯特又瞥了他一眼，随后将面前的文件关掉，他正对着周川来说。“许多学生报考了我的学科，但你们学生应该知道，一般而言我的通过率不超过百分之十，如果你是对你的结果有疑问，我只能深表遗憾。”

“可是，老师……我的灵能研究成绩每一次都是年级前十，我问过了一些人，一些成绩不如我的人您也收了，唯独我没有，这是为什么？”周川强忍住愤怒，怒不可遏的他声音愈发阴沉。

吉尔伯特看了看他，视线上下扫了一圈，随后他就说：“你不行的。”

听到吉尔伯特的话，周川有些歇斯底里了，他怒吼道：“为什么？”

吉尔伯特嘴角上扬起了若有若无的轻蔑，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没有【才能】。”

听到他说才能，周川诧异地说：“什么？”周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居然有人说他没有才能，从小到大，周川一直是故事中地别人家地孩子，品学兼优，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才能似乎是其他人形容他的最好的形容词。

“听好，灵能研究和其他的学科不一样。”吉尔伯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的**缺少对灵能的敏感度，你知道吗，许多飞升者都是灵能方面天赋异禀的天才，他们能够运用体内的灵能，能够感知世界的灵能波动，任何宇宙中的灵能波动都会刺痛他们。”

“所以，我不会收一个普通人为学生。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死去，这对你，对我，都太残酷了。”吉尔伯特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抽了起来，烧焦的烟草味拂过周川的脸，周川此刻却也想尝尝雪茄的味道。

这时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了，一名披着一头金发的少女进到了办公室里面，她看到办公室有其他人，愣了一下，然后她回过神来，她用平稳不带感情的声音对吉尔伯特说：“老师，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

随后她把手上的包裹递了过去，吉尔伯特接过包裹，他随口答谢了一声：“谢了，莉莲。”

“还有什么事我需要做吗？”莉莲天蓝色的双瞳直视着吉尔伯特，眼神不卑不亢。

吉尔伯特吸了一口烟，紧接着说：“你去忙吧。”

金发少女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缓缓闭上。

“你知道她是谁吗？”吉尔伯特继续对着周川说着。

周川摇了摇头。

吉尔伯特从嘴里吐出烟圈：“她是莉莲·史密斯，艾尔文执行官之女，也是今年第一个让我免试通过的学生。”

周川怔怔地问：“为什么？”

吉尔伯特站起身来，他背身朝着周川，窗外是数不清的高楼和穿梭不停的浮空机。

“莉莲·史密斯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他顿了顿接着说。“甚至是说举世罕见，她对于灵能和飞升者的感知力异于常人，经过我的预测她在三年后会成为自然飞升者。”

“周川，你能做到她这样吗？”

“……”周川陷入良久的沉默

这时，周川的个人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您好，请问是周川先生吗？”

“是这样的，在今早的雄鹰执行区市中心的连环车祸中你的母亲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请您节哀。”

※※※

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周川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他的背仿佛被千斤压住，难以抬起来。

他无神的看着医院淡蓝色的地板，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就在刚才医生跟他说的话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也没法思考，也哭不出来。

倏尔，一双旧皮鞋映入周川的视线里，他抬头看去，面前的中年人头发有些发白，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团，他看着周川一句话也没说。

周川的眼泪却停不下的流，他用带哭腔的声音喊道：“爸……”

中年人伸手尝试抹去周川眼角的泪，但结果是他的双手也被打湿。他将周川揽进怀里，任凭周川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在之后过了很久，他们两人在医院后不远处的快速火葬场得到了周川母亲的骨灰。

周川的父亲周立群开着他那辆老式的浮空车，带着周川行驶在雄鹰执行区的宽阔道路上，父子两人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是周立群率先说话：“你还打算回学校吗？”

周川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好久才反应回来，他声音低沉且颤抖：“不打算去了。”

周立群将车停在路边，他望向孩子的眼神逐渐温柔，他开口道：“孩子，你要坚强。”

“嗯。”周川随后应了一声，然后又蜷缩成了一团。

这两天发生的事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太过于剧烈，周立群也深知这一点，没有再多说刺激他。他只是将车重新启动，以平稳的速度在道路上飞驰。

然而这时，前方的车俩却都停了下来，在非高峰时间段发生这样的拥堵十分奇怪，周立群探头看过去，却发现前方的许多人表情慌乱都弃车向反方向跑去。

周川这时也看出了前方的异样，他问道：“爸？”

周立群轻轻一笑让周川放宽心，他说：“我去前面看看情况，你在车里等我。”随后他就不等周川回答，就下车往前奔去。

等了许久，都不见周立群回来，周川顿时心如火烧，他可不想父亲出什么意外，他缓缓打开车门。

前方的浮空车里都没有人，他顺着车辆间的空隙往前走，随后就见到令他众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浑身是血的赤裸的怪人佝偻着站在空地中间，他嘴上带着呼吸机，从背后出现的如同螳螂的臂刃一般的武装义体，而自己的父亲就站在他前面。

一夫当关。

周立群看到周川走了过来，他瞳孔瞬间缩小如针，他朝周川怒吼道：“快跑，离开这！”

空地上的怪人看到周川的存在，眼里嗜血的光芒愈发强盛，他怪笑着四肢齐用的朝周川奔袭过去。

就在这时，周立群也动了起来，他弓步摆出冲拳的架势，他的左手变换为巨大的机械拳，上面有着一排排气口产生巨大的烟雾。他一拳朝着怪人打了过去，怪人用身后的螳螂刀挡住了这一拳，但还是被打到了远处。

周川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父亲，在他的眼里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和蔼的对上司低声下气的普通中年上班族，却从来没想到父亲也是改造人战士。

周立群将怪人打飞之后，朝周川笑了一下：“你以前不是经常问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爸以前不能告诉你。”

“现在就让我这个长江执行区前特派员给你看看我工作的场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