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计划

在离开了雄鹿酒吧后，周川乘上了最后一辆浮空公交车，公交车的速度缓慢而笨重，在月色下悠悠行驶在荒凉的街道。

路过了两三个混乱的街区，即使是凌晨时分也有着喧嚣的声音，公交车将周川和世界相隔离。他把头靠在透明的车窗上，窗户上将灯火透明映出重影。

在终点站前一站，靠近郊区，周川走下了公交车，这里是艾尔文的郊区，相比于艾尔文作为金融中心的城市价值，艾尔文的郊区近乎是废铁覆盖的村落。

周川离开无人的站台，在走了不久进入一处社区，此时正值深夜，社区里低矮的房屋中无一灯亮。

周川走进自己在这里租的出租屋，屋里几乎没有家具，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一个柜子，上面放着周川和父母的合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家具。

他把手枪放在柜子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吃了一半的速食便当，艰难地咀嚼起来。

就在他正吃着食物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说道：“喂，周川吗？”

“是我。找我有什么事吗，格拉顿。”周川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对方说道：“啊，我后来想了想只靠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成功率太低了，我拉了几个对这个活感兴趣的高手，他们会来帮你。”

“我不需要。”周川这样回答。

“喂喂，你是不知道你要去人联学院偷东西是一件多疯狂的事吗？你一个人是一定成功不了的。”盖·格拉顿无奈地说道。

周川继续用冷淡的语气接着说着：“盖·格拉顿，我不想欠你人情。”

“但这事儿是不容你反对的，我已经拿到了你家住址的信标，预计十分钟到达。”

盖·格拉顿的电话断开了连接，周川无事可做，他只得重新捡起便当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浮空机停靠在他的出租屋前面的街道上，浮空机的机身上印着“克拉克科技”的字样，巨大的噪音引得其他黑暗中的房屋中的人在阴影中注视着这一切。

几道人影趁着楼房的阴影覆盖而窜入周川的出租屋里，那就是盖·格拉顿一行。

正坐在地上闭眼小憩的周川看到进来的身影不禁愣了一秒。

领头的人自然是穿着夸张盖·格拉顿，他身后则跟着三名长相各异的人。

“晚上好，周。”简单的寒暄过后，格拉顿挥了挥手，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么让我来介绍一下吧。”

他背后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矮壮的壮汉，他有着覆盖整个下巴的长长的胡须和一个光头，显得凶神恶煞，他穿着卡其色的飞行员夹克服，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两条腿都是义体。

“‘穴居人’阿瑟·费奇，武器专家，无论是浮空机还是坦克，军用机甲什么样的武器他都会用。”

阿瑟·费奇冷哼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接着是第二个人，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红发美女，她的双眼的瞳孔一个是异于常人的深红色，另一个是深棕色。她穿着普通的便服白色衬衫和高腰牛仔裤，她嘴里的泡泡糖鼓了起来，然后又裂开。

“‘魔眼’树濑夏希，你能在艾尔文找到的最好的黑客。能够破解内网防御系统，她肯定能帮到你，顺带一提，你出租屋的门就是她打开的。”

树濑夏希应声点头向周川致意，周川也微微颔首回应。

到了最后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印着奇怪花纹的面具遮住他的脸孔，他头上戴着黑色绅士帽，如果不开口是根本无法辨别他的性别。

“‘奥术师’荀哲，异能者，赏金猎人。”格拉顿对于他的介绍十分简短，似乎不愿意多提。

荀哲仿佛入定了一样，穿着黑色长袍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石像。

周川扫视这些人，然后他转头看向盖·格拉顿，他开口问道：“那么你叫来这些人打算怎么办？”

这时树濑夏希开口了，她的声音与她的外貌不同，十分地沙哑就好像老婆婆一样：“让我来说明吧。”

她的那只冒着红光的瞳孔中折射出光芒，一个巨大的虚拟地图浮现在众人面前。

周川能够依稀辨认出这是艾尔文的样貌，他甚至能在其中辨识出自己出租屋的位置。

紧接着红色的地图不断地缩放，最终锁定到一个如圆盘一样的建筑上。上面许多建筑参差排列，能见到许多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物，就像是神话中的城市。

这时树濑夏希不太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她为众人来讲解：“在不久之前，我接到了这个委托。天之环人类联合学院，简称人联学院。坐落于艾尔文中心区，位于伍德罗人工湖上的巨型悬浮建筑，常住人口一万两千人。”

她这时顿了一下，图中的画面从人联学院的俯瞰图变幻为更为细致的画面，就好像在人脸学院中穿行一样。

“接到委托后不久我入侵了人联学院的内网，查到了你们要的东西。那个义体的型号叫【寅虎Ⅰ型】，能够大幅增强身体的反应和运动能力。可惜他们也有反入侵武器，给我的时间太少，没有办法获取更多的信息。”在红色地图旁边浮现出那个义体的模样，如同人体骨骼一样的义体。

“最关键的问题，我们不知道这批货物究竟在哪，如果不知道这批货物在哪那就难办了。”

“关于这，我有法子。”周川开口打断了树濑夏希的话，他看着浮在空中的地图，伸出手指向了一座隐蔽的建筑，那座建筑是有科技感的倒三角形，隐藏在众多或是奢华或是威严的建筑之中。

周川在确定大家的视线都在他指的地方后，他接着说：“这里是生物科技公司和学院合作的实验室，那批义体是生物科技公司的人来给学生展示的样品，在演讲之后这些义体应该会放在实验室成为教授教学的素材，这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说话的阿瑟·费奇这时开口，与他长相不同的是他说话的样子却十分温和。“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一个朋友。”周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双眼。“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荀哲在这时说话了，他的声音男女莫辨。“在天之环最好笑的词就是朋友。”

在他一旁的阿瑟·费奇不置可否。

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果你在天之环轻易相信某个名叫‘朋友’的东西，那么你的下场可能就会比较惨。

周川摇了摇头：“我相信那个人跟我说的话，这次行动我一定要做。”

“你为什么对这些义体这么执着？”阿瑟·费奇问道。

周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抿了下嘴唇，缄默着，他并不打算说出他的原因。

荀哲面具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我明白了。”

他转身向着门的方向走去：“这次行动我退出。”

紧接着，他周身一阵虚幻，凭空浮现的黑雾将他吞噬，他顷刻之间便消失在房间里。

这是周川第一次见到灵能者使用灵能，以前只是在学校的教科书上看文字并不能亲身感受到灵能者的强大，只有实地感受能够令人震撼。

“那么还有其他人想退出吗？”周川并没有丝毫挽留，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扭头看向其他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阿瑟·费奇瞥了树濑夏希一眼，树濑夏希似乎并不想退出，其实也是，像她这种黑客又不必亲自上战场，警察也未必能找到她的踪迹。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声说道：“我当然可以帮助你，少年。但人联学院是我们这些外人进不去的，到那里之后全都要靠你自己。”

“我当然知道，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周川回答了他。

树濑夏希收起了地图，她揉了揉眼，重新睁开眼睛后，瞳孔的红色暗淡了下去。

“就让我们等待明天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