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两边

【地心钻井】，位于城市中心的巨型建筑，地基深入地底。

漫天的黄沙围绕着钻井庞硕无朋的周身，若隐若现，就像行将枯木的老人，衰败的气息暴露无遗。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辆越野车居然从这嘶吼的黄幕中逃出，在这本不该有人存在的世界，这辆越野车就好像误闯此地的生灵。

粗野的被风卷起的沙砾在击打到越野车的车窗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音。

越野车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在众多低矮的建筑残骸中显得格外巨大的地心钻井，越野车的驾驶员稳稳地踩住制动踏板，越野车在嘶吼着的狂风中笔直地前行着。

在不知过了多久，越野车终于到达了地心钻井的建筑下，越野车的轮胎上沾满黄棕色的泥土和细沙，驾驶员小心地推开了越野车的门，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面容也被防护面罩遮挡，在他走出越野车的那一刻，飞扬的尘沙这时毫无顾忌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只能用一只手敞开尝试着遮挡打向面部的沙砾。

地心钻井的周身则是一座圆柱形的建筑体，入口处的大门由于长时间的腐蚀和年久失修只剩下半面，而这半面也被腐蚀得十分严重。

穿着防护服的驾驶员走进大门内部，一入门的大厅内空无一物，只有几具腐烂严重的尸骸。

他好像对这建筑内的一切十分的熟悉，在走到屋内的另一边，墙上的一块墙壁有些凹陷，他直接按了下去，覆盖着灰尘的地板缓缓打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有足够人行走的楼梯。

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神秘人从楼梯上走了下去，阴森的地底只有他的靴子在地面上踩出的响声，楼梯通往黑不见底的深处，声音回荡在闭合的走廊里，凸显出几分阴郁。

在走了许久的时间，他终于走到了这条楼梯的尽头，钢铁的大门矗立在前面，堵住了他的去路。

然而他伸手从防护服里掏出一个像是蜘蛛一样的小器械，他把这个器械放在大门上，蜘蛛状的器械蛛腿部在门上展开，最后足足延展到一米长。

在蜘蛛器械完成延展后，蜘蛛以主体一阵旋转后，大门上被开了个洞。

神秘人钻了进去，里面是有着巨大装置的实验室，地心钻井的操控面板就在实验室的正中间，巨大的支撑住将整间实验室支撑住，这里明显有人最近来过。

这里的空气勉强能够让人呼吸，他把戴在头上的防护面罩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的面容，典型的日耳曼人面容，疲惫和汗水布满了他的脸，他依稀可见的胡须让他有些沧桑。

蒙蒂·阿特金斯，艾尔文执行区新晋的特派员，他的履历在艾尔文的高层之间都是轶闻，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保安在一年前单枪匹马深入阿曼达帮的大本营，逮捕了阿曼达帮的首领“刻耳柏洛斯”阿道夫·迪恩。

关于他的故事，我们之后再讲。

阿特金斯来到实验室的内部，他向上直视着地心钻井的硕大主体，地心钻井明显已经恢复了正常供能，也就是说德怀恩已经开启了他的计划。

阿特金斯已经意识到这，他拿出了手枪，小心翼翼地往实验室深处走去。

在实验室的尽头的房间，阿特金斯推开了这扇门，里面的房间环境十分地温馨，这是办公室模样的房间，办公桌上摆满了纸张和器械，还有一台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老式电脑，穿着黑色西服的德怀恩坐在办公室后的椅子上，他看到进来的阿特金斯没有任何意外的笑了起来。

他金属制的鼻部义体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他轻浮地笑了起来：“哟，你好特派员先生。”

“……”蒙蒂·阿特金斯的语气还算平静。“说起来这个画面似乎有些熟悉。”

“怎么办，特派员先生？”德怀恩的语气中有残忍的冷酷，极致的癫狂蕴藏其中。

“你又来找死吗？”

阿特金斯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无奈地说道：“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

他的右眼中闪过红色的数据流，德怀恩的一切动作收录在他的眼底。

“你可真是个烂好人。”德怀恩的嘴角勾起了夸张的弧线，仿佛能将面前的人吞噬。

※※※

与此同时，周川行走在城市的马路上，他的呼吸有些困难，因为他看到显示在手臂上的氧气剩余量只剩百分之二十。

周川从未知道地球上的沙暴这样的严重，他艰难地从体育馆里出来，又躲进了另一座巨大的建筑里躲避外面的风浪。

这是一座商场样子的大型建筑，周川能看到许多布料的碎片在地面上，而且一个个展台还依稀能辨别原来的样子。

他坐在距离门口稍远的位置，坐下休息了起来，他的通讯器此时联系不上任何人，只能看到雷达上的光点依旧在他前方。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近期多次使用义体和长期的疲劳让他眼前出现了重影。

实际上义体对于他的侵蚀已经逐渐严重，在和道龙的战斗完全催化了这个过程。盖·格拉顿问他为什么要来送死，周川没有告诉他的是，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周川不想像道龙那样变成一个被义体控制思维的疯子，与其这样，不如抓紧时间做些该做的事。

“要休息一下吗？”莉莲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川看了过去，穿着天蓝色碎花裙的莉莲·史密斯站在他前面，在这破败的环境中宛如天使降临人间。然而他一眨眼，眼前莉莲就消失不见，只能下狂吼着的风尘声依旧在商场外喧嚣。

这一趟真的值得吗？

周川不知道，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又站了起来，重新踏上了道路，他的身形在这个昏暗的世界里显得如此渺小，摇摇晃晃的前进，金发的莉莲·史密斯跟在他身旁，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踏上了没有返程票的地球之旅。

氧气瓶中的剩余含氧量：百分之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