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误打误撞

好不容易混到了天亮，吴宇下楼来，检查了一下座机电话，奇怪了，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已被重新插上了。

还有，之前灰色一片的来电显示，此刻居然恢复了，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是凌晨三点打进来的，号码有些眼熟。

吴宇对了一下易诗华给的名片，没错，这个未接来电正是易诗华打过来的！

“这家伙一定来过！还连上了电话线，给来电显示换了新电池！”吴宇自言自语着，心情很复杂。

若不是这个电话打进来，自己恐怕还沉浸在奇怪的梦境中。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还得感谢易诗华，这家伙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

吴宇决定不在救助站住了，所以当务之急是重新租个住的地方。

他满街找着租房广告，打电话一一询问，并约房东去看了几处，因为没有卫生间，没有窗户，没有淋浴，或者要价太高，各种原因，忙乎到半夜，都没有达成租房协议。

没办法，只得先在救助站待着，这大冬天的，有个地方暂住，总比露宿街头强。

这夜，吴宇感觉很困顿，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白天又大街小巷地跑，到半夜了还没休息，不困顿那才不正常。

他也顾不得害怕再做奇怪的梦，倒头便睡。做梦而已，总归是死不了人的，就当是看恐怖片了。

还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外的阳光很灿烂，吴宇精神很舒畅。

煮了点东西吃过，收拾好所有东西放在一楼，吴宇跑到附近一家商铺完成了拍照签到，又开始了找房之旅。

他把东西都收好了，打算今天租个合适的住处后，就回店取东西。

吴宇并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但他还是过不了心理关。虽然昨夜睡得舒坦，但吴宇担心这纯属偶然，从长计议的话，还是越早搬离这里越好。

寻寻觅觅一阵，吴宇又找到了一则租房广告，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才要四百块一个月，价格实在是太美丽。

这则广告有些与众不同，其他广告都是价格面议，它则是直接明码标价。

吴宇拨打通电话，询问道：“您好，我在街上看到了您的房屋出租信息，请问您的房子还出租不？”

“你打错了吧？”对方解释道，“我没有房子要出租啊！”这声音很熟悉，但吴宇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好意思。”对方这么说，吴宇只好挂了电话，再对着广告认真核对了一下号码，原来自己确实拨错了一个数字。

他重新拨了一次，这回是真正的房东，不过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这也难怪，那么美丽的价格，肯定被人抢着租。

吴宇继续寻寻觅觅，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感觉先前打错的那个电话，对方的声音如此熟悉，甚至如此亲切呢？

吴宇努力回忆着，突然惊得停下了脚步，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因为他想起来了，这个声音，不正是自己梦里殷老师的声音吗？！

他确定，两个声音并不单单只是像，确实就是一个！

随便拨错一个电话，就能联系到梦到过的人，而且是素未平生的人，这也太扯了吧？这是巧合，还是灵异事件？

吴宇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事，但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瞎跑了一天，租房的事也毫无进展，他的心情差极了。

回到救助站，看着自己的两个行李袋，吴宇哭笑不得。

现在，他的脑子像是浆糊，吴玉峰、吴老头、吴母、殷老师，这些人的样子、声音，断断续续片段式地浮现。

吴宇猜测，自己这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一直意难平。

他将那个张大妈的号码移出黑名单，拨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对方就责备道：“你说你这小吴，咋还说话不算话了？阿姨打你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骗子！”

吴宇撒谎解释道：“张阿姨，不好意思，我手机坏了，才修好。那个，吴家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前天晚上，吴老头在小区的公用电话亭被找到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在电话亭待了多久，已经人事不省。我们把他送去医院，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是脑溢血，恐怕要成植物人了！”张阿姨简单说了下经过。

吴宇迫不及待问道：“在哪家医院呢，我去看看！”

“中心医院心脑血管科，三十三床。”张阿姨道，“正好我也去看看，我们在病房会和。”

吴宇快速出门，买了点水果，打车来到病房。

吴老头躺在床上，插着呼吸机，人事不省。一个护工正在躬身操作尿袋，张大妈看着点滴管子发呆。

见吴宇进来，张大妈把吴宇拉到走廊里，低声说：“这地方真坑，进来两天花了一两万！他儿媳妇来交了医药费，就再也没来过！不过，人家也算有良心了，专门请了个护工。叫我说，这个状况，没有必要请护工的，浪费钱！”

“吴玉峰还好吧？”吴宇关切地问。

“能好吗？不过，我这两天都上门去看一看他，给他弄点吃的，倒也没见他疯的更厉害。”张大妈满脸愁容，“你说这吴玉峰，读了那么多书，还是个公务人员，他咋就这么想不开呢？要我说，他媳妇郭娟算不错的了！”

吴宇转移话题道：“您知不知道，吴老头在电话亭，是要给谁打电话？”

“我咋知道？还有，那电话亭就是个摆设！现在都用手机，谁还用公用电话？”张大妈分析道。

吴宇几乎可以断定，吴老头是想给他打电话。因为手机被摔之前，二人就正在通话中。

张大妈接着说：“医生给吴老头做检查时发现，吴老头的手里捏着一张纸片，我当时觉得恐怕有用，就收了起来。”

“在哪里？”吴宇猜测，这纸条应该是自己的电话号码，之前写在烟盒纸上给他的。

“我找找看。”张大妈在口袋里翻了翻，递给吴宇一个纸团，“我揣在口袋里，碎成了十几片，我就用卫生纸包着了。”

吴宇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的卫生纸，一些纸屑浮现在眼前。看起来很旧，有烟熏过的黑色灰垢，一眼就能看出颇有些年月了。这并不是他之前给的烟盒纸！

纸上是一些数字，因为之前破碎了，现在顺序也不对，一时间也看不出数字间的逻辑关系。

但是，这些数字很眼熟，而且自动在吴宇的脑中排列组合，速度快得像彩票机。最终，出现一个数字，十一位数！

十一位数的数字，以1开头，这不是一个电话号码吗？而且如此熟悉！稍加回忆，吴宇便发现，这竟然是自己拨错的那个号码！

吴老头居然是要给殷老师打电话，而吴宇误打误着，拨错号码也打给了殷老师，这殷老师一定不简单！

吴宇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将纸屑包好，装进了裤兜。

“小吴，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张大妈关切地询问道。

吴宇平复一下心情，解释道：“这两天没休息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