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寒酸的饭局
京城里的布,对于县里面的人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奢侈品,给周秀蓉,她竟然不要。
师娘给自己找的这个老婆,真是找对了。
当天吃过晚饭,师父和师娘又找到了他:“阿奴,这趟去京城,开眼界了吧?”
“还好,也没怎么出门。”
“那边人过的日子,和我们这不一样吗?”
“我也没和其他人怎么打交道,但是看起来应该也差不多,只是他们吃穿好一些,规矩大一些。”
“那你还能过的惯现在的生活吗?”
“过的惯啊,这个日子已经很好了,比我小时候好太多了。”
师娘和师父相视一笑:“那你和秀蓉的亲事,还定吗?”
王阿奴很诧异:“定啊,师娘,你为什么问这个呢?我就认定她了,必须定,具体事项,还得麻烦师父和师娘你们多操心”。
师娘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立刻表示,丝毫不麻烦,自己改天就去找人,看看哪天是好日子,把定亲的日子和结婚的正日,一起定下来。
又隔了两天,那些来听新奇的人终于没有了,王阿奴难得清闲,突然看到门口有个青壮年走了进来。
王阿奴以为他是看病的,刚准备问情况,突然觉得这个人眼熟,仔细一想,是新集村的一个村民。
新集村,就是几天前拦住桂云天的那个村。
“王神医,祝先生让我来请你,说当初和你约好了的。”
王阿奴把脑门一拍:“哎呀,差点忘记这事了。”
他以为,当时的祝玉良就是客气客气,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人家把这个当正经事了来办了。
于是赶紧找韩掌柜告假:“师父,我想请个假,有个人叫我过去。”
韩掌柜听说是祝玉良请他吃饭,也很是惊讶,心里暗道:“自己这个徒弟真是了不得,谁都认识,连祝玉良这个老学究,都主动请他吃饭。”
到了祝玉良的家,王阿奴发现,这根本不像什么名士的家,就是很简单的几间茅草房,甚至连个土夯的院墙都没有,就是竹篱笆扎成的。
和当初自己在王家庄的家差不多。
祝玉良站在门口迎接他,他并没有讲究什么繁文缛节,简单的行了个礼,就邀请王阿奴进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正挥舞着锄头在除草,看到祝玉良和王阿奴走进了院子,他撩起衣服的下摆,擦了一把汗,也从菜地走了过来。
王阿奴原来以为这是祝玉良家的仆人,但是这个人走到跟前的时候,王阿奴知道自己的想错了。
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虽然穿着很朴素,不是丝绸这类高档货,粗布衣服上,甚至还打着几块补丁。
但是王阿奴一眼就可以判定,这个人的家里,应该很有钱。
因为他的腰间,戴着一块玉佩,这年头,穷人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能有闲钱买那玩意戴着身上?
既然这么有钱,干嘛还在这扛着锄头除草?真是奇怪。
正当王阿奴纳闷的时候,祝玉良主动向他介绍到:“王神医,这是子期先生,颍川人士,这些年,他到处游历,刚好路过我这边,就住上一段时间。”
颍川这个地方,王阿奴知道,出大家族的地方;但是子期先生是谁,他不知道。
不过本着礼貌的原则,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他到京城这段时间,感觉别的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行礼了。
那个被称作子期先生的人,简单的回了个礼,感觉很冷漠。
“王神医,乡下人家,饭菜就简单些,不要见外。”
王阿奴以为,这是祝玉良的自谦,等到菜端上来,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饭菜果然并不丰盛,一共四个菜,一荤三素,连酒都有,是真吃饭。
但是好在王阿奴也不太在乎这些,毕竟自己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吃好饭之后,三个人在那闲聊。
王阿奴对祝玉良很是好奇,他想知道祝玉良的名气,为什么那么大?
那个子期先生,听说王阿奴曾经在外游走行医了将近一年,神情明显和刚开始不同,表现出一付很有兴趣的样子,主动问道:“王神医,你既然走了很多地方,什么感受?”
王阿奴毕竟和这两人是第一次打交道,自然不会无话不说,也淡淡的说道:“就我走过的地方来看,固然有些有钱的人,但是老百姓的生活,总体还是蛮辛苦的。”
子期先生长叹了一声:“我走的地方,可能比你更多一些,整个国朝的老百姓,生活都差不多,整日辛苦,依旧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祝玉良岔开了话题:“王神医,你上次救了一个县的人,功德无量,但是有没有想过,去救更多的人?”
他的话,前半段王阿奴来说,实在是听的是太多了。
但是后面这个问题,是第一次有人问,于是客气的回答:“不瞒二位,我其实学艺不精,跟我师父相比,差得很远,但是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
祝玉良没有说“你水平很高”之类的客套话,而是跟着问了一句:“王神医,你有没有想过,不仅救几个人,而是去救天下苍生?”
这个问题,把王阿奴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祝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医师,能救几个人,已经是机缘巧合,其他问题,能力有限,能力有限。”
回答完这个问题,王阿奴当即决定,这天是不能再聊了,告辞,立刻回仁医堂。
他去过京城和皇宫,晓得祝玉良说的这些话,什么救天下苍生这些问题,打的都是大逆不道的擦边球,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去报告官府,自己到时怎么都解释不清,大概率就要倒霉。
三十六计,走为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子期先生不解的问道:“祝先生,你刚才和他谈这些干嘛?”
“因为或许只有他,可以让神州不会陆沉。”
“他?他不就是个年轻的医师,刚才我也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似乎还有点胆怯。”
“他还小,需要磨难才能成长。”
“祝先生,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
祝玉良温和的一笑:“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直觉告诉我,他应该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