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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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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天焦头烂额的忙碌之后,李阿卿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招呼邹秀一块儿上山打矿泉水。

审视之下她发现竟然没有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儿子订婚大喜的一对红烛还得亲力亲为,这非常糟糕。陈玉堂被老婆指责为虚伪官僚并不过分,她抱怨似乎他的慷慨就能换得新媳妇主动上门来,他有时间送文化深入基层拯救被扭曲的丑陋灵魂,却无暇帮助妻子筹备聘礼,“那样的小事不值得我出手。”这话没道理。

疯疯癫癫的母猫不堪大用,也靠不住,严格的保密要求等于零,虽然预先通气,但她不敢上芝山别墅。媳妇小楠也指望不上,在芝山别墅与公公上演全武行结冤之后,再也不肯踏足上门。她缺乏信仰却自称格调境界高人一等,将下聘当成一种不正当的买卖婚姻,她有简单健忘症,她也是如此一步步走来,最终嫁入豪门。‘鲈鳗’——她总称红色男爵是一条大鲈鳗而不是什么艺术家,出国了,她身上的担子也非常繁重,不来麻烦她就阿弥陀佛了。

最不孝的当属查某仔汝惠了,她深夜被老子赶出家门是活该,从此不敢回家,她慷慨贡献的一枚戒指还得他们走一趟。奇妙的心率不齐小疾又作怪,李阿卿赶紧服了一片药,有备无患。邹秀拿着水桶,她不是什么家庭医生或护士,头家娘在服药,她建议留在家里休息。山陡路滑,跌倒的危险显然不是她小心脏所能承受的。因为家里闷热,特意想到山上透秀气,她坚称不碍事。

千年的高山,永恒地挺立着峻秀的脊梁,它蕴含着最精妙的哲理。

黄昏的夕阳照在绿意盎然松树上,仿佛镀上一层柔和之光,路上飞虫很多,不远处野鸟呱呱乱叫,山上空气清新,教人心旷神怡。

夜里,胆小的邹秀独自一人绝对不敢上山,毛头猫就是野鬼,它阴森的叫声听起来像恶鬼在向人打招呼,教人毛骨悚然。几天连续阴雨,山路有些湿滑,泥土芳香。

她们聊起了简单不失格调的订婚仪式,邹秀很少出席那种酒宴,见世面比胃口更令人愉快。

最值得庆幸的是保密工作极好而没有宾朋拥挤人满为患,李阿卿感慨亲家母年轻、漂亮、又体面,她谦卑和诚恳最教人感动,如此结亲家就不愁关系问题。邹秀则被交换戒指的那瞬间情景所感动,戒指有价值而爱无价,那一刻她感受到爱弥漫在每个角落每个缝隙每个细胞中。陈小怡幼稚最逗人,黄胖子的老婆最厌人嫌,她的傲慢和大象胃口同样教人不敢恭维,她就像一口大麻袋永远也填不满。

忽视老人劝告的后果必然要吃苦头。她们沿山路蜿蜒而上,她一再吩咐慢点,邹秀全不当回事,我行我素,未来将是一位杰出的打破天花板的运动家。藏不住心思的邹秀透露了姐姐理奇的香城之行,好客的李阿卿自然张开双手欢迎她的到来。一旦漂亮的邹理奇踏入芝山别墅时,她就不那么乐观了,她的忧虑令心率不齐的小疾更加紊乱,陈家的某些基因是显而易见的,这位女神的到来倒是很好地检验了儿子对爱情的忠贞。

邹秀更关心的是姐姐与汝卓之间的缘分,冥冥之中,真有定数吗?她始终弄不明白。邹秀只顾说话,不小心滑了一跤,很不雅观地双腿跪倒在地上。

瞧她的狼狈相,李阿卿不由地乐起来,她讥讽一句:“你谦卑的孝心土地爷会接受的,可却害苦了两个小膝盖了。”忙将她扶起来。邹秀没有深刻反思反而将罪责全归咎在一根小竹子上,又踢又跺,因为她为了避让,脚踩虚了,摔了一跤,幸好没什么大事。

在芝山别墅门口晃悠的吴小仪还是被发现了,她瑟瑟缩缩站立在铁门口,神色窘迫,竭力控制的泪腺没有教泪水流下,言语吱唔,不知说些什么,她的眼神、形态无助又孤独。慈悲的李阿卿没有责怪她,反而伸出热情之手,她和蔼地说:“快进去,快进去。”芝山别墅的大门始终向她敞开着。

顿时春风拂面,冰雪消融。得到原谅的吴小仪露出喜色,帮着提起一桶水,邹秀两个膝盖上的黄泥很能说明问题,关切地问山路湿滑,是不是摔了一跤?邹秀心胸胆识已上升到另一层次,而且富有同情心,这位小公主像受尽虐待的被赶上大街童养媳似的,无依无靠的孤独令她由然心生怜悯之情。

以前这位公主天天到,几首踩破门槛。她并不知道她猫毒发作疯狂之下几乎咬断陈汝卓手指之事,想当然地认为某人得罪了她或者发下血咒永远不登芝山大门了。受到邀请参加订婚仪式,丑陋的母猫无脸露面,至少她会出席,结果令人遗憾。

“时尚银幕如今刮什么强风?你的慷慨得是双份。”有了男朋友,邹秀的胃口也变大了,她说。

出于思想创意的需要,逛电影院也成了她工作的一部份,吴小仪的小恩小惠就是一张电影票的赠予。终究对充彻银幕的无耻的教条主义加蜜的理想主义血醒的恐怖主义腻烦了,几个傻瓜愚弄一群傻瓜。精神上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天才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小傻瓜,可她不想变得更傻,彻底失望之后,就不再踏足电影院。

“你别指望在垃圾堆中挖掘宝藏,更别浪费时间。”大姨没有记恨,那叫她多开心啊,她说。她害怕阴云密布,或者大声责骂,哪怕一个讥讽的眼神,她也会掉头落跑。邹秀对她也蛮热情,主动搭讪的后果令她心境渐渐平坦、自然、放松,久违的可爱神色回来了。

吴小仪精心挑起一场争斗之后,又遭老子的一番无情训斥,噙着泪水免强咽下的几口饭犹如鸭子吞粗糠似的,小猫溜出家门,口头答应向吕永兴道歉,实际上直接上了芝山别墅。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直上芝山?出于思想的骚动,或者矜持,或者极度的孤独,或者来自心灵深处一道莫名的力量,总之,她勇敢地出现了。小铁门这道坎她却没有跨过去,她犹豫了,害怕、尴尬、失望、心酸乱杂在一起令思想极度混乱,隔着栅栏晃悠,若没有遇见她们山上下来,她没有勇气伸出小手指去按门铃。

客厅里,陈玉堂浑身恶臭吸引了众多苍蝇粉丝,此刻正与宾客比拼谁更臭。她们的纯洁犹如鲜花,只好退到餐厅吃茶说话。

李阿卿关心她老子身体健康情况,至于盛情邀请不到,她倒不介意。吴小仪目光闪烁,内心深处的小山被寒流笼罩而阵阵寒颤,说了一个小谎,难道要她流着血泪祝福他们?这绝对办不到。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胆量,没有大闹订婚仪式,血流三尺完全是尚未被逼上绝境。她的小谎言欺骗了大姨,却没有骗过自己。

昏暗的天空始终不见太阳,吴小仪害怕有关订婚的任何话题,她们共同讨论的话题还真就是它。邹秀无意识的一个劲夸赞马庚乐的漂亮则被吴小仪误认为有意地贬损伤害她,她感觉小爪子在变长变锋利,内心深处的猫毒随时可能暴发而撕烂她的俏脸。吴小仪双腿寒颤,内心深处在滴血,但她尽最大努力克制着。她发誓有一天铰掉小麻雀的小舌头,瞧瞧她还能饶舌。

从楼上下来的陈汝卓热情的招呼却伤害了她的小小自尊,好端端的眼泪突然莫名掉了下来。胸怀宽广,他早将那个创伤给忘了,反而是吴小仪神色飘忽,很不好意思。她恨他的寡情、薄义,这家伙的春风得意与她内心的孤独、无助形成鲜明对比。她莫名地啜泣似乎受到冤枉似的,幸好邹秀公证地证明了他没有招惹刺头。李阿卿扬起手来,那五颗火橄榄的严惩也就没有落到他头上。

她的自私、固执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最令李阿卿担心的是她的意志脆弱,不过她很聪明。李阿卿倒是乐观地相信进行一次必要的心理交流,也许症结就能迎刃而解。李阿卿意识到问题迫在眉睫,吩咐邹秀整理衣橱将她支走,又将儿子赶走。

小花也旁玫瑰开,爱没有版本可言。她天才地认为任何人都有幸福的权力,她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她问:“你有什么打算?”吴小仪显然地吃了一惊,在直白的问题前,她的泪水似乎没有给她的无助加分,她沉默不语。

李阿卿感到心痛、内疚,言话柔和,轻声地提醒她也不小了,找个对象成家很合理,也教她老子减轻一份负担。她本人就对吕永兴非常欣赏,提醒她千万莫错失良机。

母猫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者,那次差点儿丢掉性命的教训再次有力证明一个事实即本性难移,要在她胸前挂上禁酒令,不喝猫尿,恐怕比登天还难。她对小仪终身大事所设置的猫股定律更加荒唐和无耻,这正是麻烦所在。而吴锦山是不折不扣的病秧子,精神自顾无暇,而且很难跟查某仔直接沟通,也不好将话摊开明说,敞开思想交流。

吴小仪始终抱着男才女貌的童话爱情梦不放,嘴角微微抽畜,小鼻子抽了一口冷气,依然一声不吭,心湖泛着酸涩。她甚至很不礼貌地邈视她最尊敬的大姨,认为她内心明白装糊涂。她在得到温暖之后忘了寒冷滋味,反而责怪大姨多此一举的虚伪。她天才地固执地认为爱属个人私事,她根本无权干涉。如果她真心关爱,就应该果断出面阻止他们订婚,而不是推波助澜。她感激得到她的原谅,又心生恨意,小银牙磨来磨去,发出吱吱声响。

终于,吴小仪抬起头,她的惊人结论是:“我不想嫁人。”一句话将幸福直接拒之门外。

她的回答令李阿卿十分震惊,既恼火又失望,只恨不是自己亲生的查某仔,否则一个大巴掌早抽下去了。这位聪明的小公主她的小脑筋如此呆板固执,那是全面继承谁的优秀基因?她为自己的努力失败而叹息,并且天才地预见到悲剧的发生不可避免,却没有预见到它将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不是什么心理健康医生,她的极端行径教人担心,似乎证明她的精神健康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上次像恶魔似的疯狂咬人就直接证明了她开朗性情后面的可怕的阴暗面,一位良师、一个爱人、或一个家庭重担,能够分担她的许多痛苦,既能叫她勇敢地承担起生活责任,也能享受到生活的幸福。既能教她身心成熟,又能让父母安心。她举出众多例子,试图劝她振作起来,但她遇到的是一块臭石头而不是一朵灵巧的小花。这是一次不成功的思想交流,李阿卿不由地感到悲观泄气,也就不再努力尝试。

八字天注定,路还得靠她自己去摸索,只好无助地将命运留给个人的宿命。

李阿卿换了一个话题,谈起笼罩在香城上空的阴霾不知何时才能消散?询问暑假的出行计划?她无意识中又建议她利用假期畅游名山大川,让思想升华到另一个境界高度。吴小仪又一次拒绝了,只称还没确定,也就不提了。

美妙的新一天从什么地方开始?好心情罢。邹秀哼着轻快的歌曲,准备好早餐,到花园里去请主人吃饭。

陈汝卓进行合理的分工,由邹秀到火车站去接理奇。学校正进入期末考试,他还有繁重的监考任务,下午陪同她到处逛逛,阿秀同意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芝山别墅的小花园,小花儿露出灿烂的光华。李阿卿在花园里练习吐纳之功,一面耍了一套自创的太极拳法无章无绪更像猴拳似的,她自称学到太极精髓,无拳法、无套路、随意发挥,其实就活动活动腿脚,摆弄摆弄罢了。痴迷太极神功的人非常多,倒不一定真的能领悟到其中真谛,她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另者也太费时间、费功、费神,她的无师自通倒更合乎太极真理呢。

李阿卿收气回到屋里,儿子睡眼朦胧从楼上下来,仿佛尚未从美梦中醒来,她不理会他的问候,讥笑道:“校长的黑苹果榜单上,你光荣地高居第几名?”知识分子出身的校长金海象肆无忌惮地欺压知识分子,创建了著名的黑苹果榜,任何迟到旷课早退或者未参加例会都会上光荣榜,而真正的教学成绩他却不关心。

陈汝卓听到老子已在餐厅里用餐,特意进去问候一声。邹秀身穿一件红色亚麻短袖汗衫,一条白色撒花短裙,脸色映衬得红润动人,他不由地恭维一句。有人称赞,自然是很美的一件事。他们共同商量过,他特意给她一笔钱,务必多备些好菜,她答应了。

陈汝卓既渴望向她介绍马庚乐,又不得不保守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这完全是在走钢丝,查某人的猜忌、无端吃醋不需要任何理由,哪怕他有非凡的本事也不能保证不会闹不愉快,这是最烦恼的痛苦。令他吃惊的是自己对理奇的了解甚至超过了马庚乐,这非常危险。也难怪邹理奇的出现会令李阿卿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出面提醒儿子,象不得跳过楚河。

陈汝卓自信地认为对理奇没有任何特殊情感,这其实是自我欺骗。

邹秀的小眼睛闪烁着动人光彩,他开了个小玩笑:“你的鼻子也会说话。”

“又不是鼻炎,鼻子会讲话。”她说。

这一小幽默差点令他被茶噎死,一口茶喷了一地。陈玉堂从餐厅里出来,询问什么好笑之事,他解释一番,他也乐起来,先出门上班去了。

邹秀又向头家娘汇报了姐姐到来之事,她也很高兴,让她只管去接人,她上菜市场。她问:“她喜爱什么菜?”

“阿姨,什么都吃的。”

“又不是牛,哪有什么都吃的。”这下三人都乐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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