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晋江独家
第二天, 太阳冒了头。
田大旺才醒过来。
他一骨碌坐起来,怎么会在招待所里他拍拍脑袋,想起喝酒之事。看到梅英和小苗穿戴整齐, 早就起来了,就脸上讪讪的。
田小苗凑过来,盯着大旺同志
“爹, 昨儿您喝醉了”
“嗯。”田大旺很惭愧。
“爹, 喝酒容易犯错误, 你晓得吧”田小苗鼓着脸, 很严肃。
“嗯。”
田大旺自然晓得。因为喝酒, 昨晚旷课不说, 早上出操也耽误了,真是误事啊。
“爹,娘说您沾一点酒就醉了,千万不能再喝了”
“小苗, 爹晓得了。”
田大旺瞅瞅孙梅英。心说,又把老皇历翻出来了
那是他跟梅英成亲那日,不小心喝了几杯, 结果倒头就睡, 把洞房花烛都睡过去了。那些听壁角的,见了就笑话他,学他打呼噜,被新娘子揪耳朵都不晓得。自那以后, 就很少喝酒。直到抗战胜利,才跟游击队员一起敲锣打鼓,喝了一大碗,睡了一整天。
后来, 随着部队南下,就再也没碰过酒。解放金陵城,开庆功宴,他只顾着吃肉,滴酒未沾。来到沪上,更是严格要求。
可昨晚是个特例,他是带着任务的,要跟人家搞团结,人家来碰杯不得不喝。可这种任务,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陷入到灯红酒绿之中。
田小苗这才明白,大旺同志参加活动是带着任务的。一开始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时间长了就被同化了。
田小苗抓住问题核心,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爹,这个任务不合理,违犯了纪律。”
“小苗,不要乱说”
“爹,我没乱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不就唱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立场要坚定”
“小苗,爹的立场坚定着呢”
“爹,我知道您立场坚定,可你想想,您喝醉了,啥都不知道了,被人家搬到旅馆里咋办沪上有拆白党,仙人跳,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小苗,你从哪听得乱七八糟的”
田大旺瞪着眼,一脸怒气。
可被小苗一敲打,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孙梅英也瞪大了眼睛,说“大旺,那报纸上说了,白相人养了娇滴滴的小姑娘,专门骗男人”
“梅英,你也跟着瞎说”
“大旺,这是报纸上说的,不信你看”
孙梅英抓起一份报纸,指着那耸人听闻的标题。
“富家公子被女学生蒙骗,原来是舞女白相人”
“黄浦江里飘起麻袋浮尸,谋杀亲夫,奸夫淫妇曝光。”
“梅英,你都看些啥乱七八糟的”田大旺气得两眼冒火。
“咋的这是报纸上登的,都是真事情”
孙梅英理直气壮。
这两天只顾着看报纸,长了不少见识。不过,也吓得够呛,还问小苗“沪上咋这么乱天天都有失踪的,那流氓坏分子咋不抓起来枪毙”
小苗说“沪上刚解放,人员很复杂,政府采取了宽大政策,只要不犯事,就网开一面。”
可不犯事还好,那犯事的呢人那么多,上哪里抓去对宽大政策,孙梅英不理解,觉得坏人就应该统统抓起来。
田大旺又好气又好笑。
“梅英,以后要看正经报纸,那些街头小报要少看。”
“爹,这不是街头小报,这是沪上发行量最大的申报”
“哦。”
田大旺受了教育。他嘴上不说,心里警觉起来。
“好了,不讨论了,吃饭去。”
田大旺说着,戴上军帽,扯了扯衣襟。
他摸到口袋里的几张名片,就揉成一团,扔在废纸篓里。田小苗赶紧捡出来,看到广泰商行的白奕雄,又担心起来。
果然,白奕雄跟大旺同志搭上线了。
那白丽雅呢,是不是也出现了想到这个,就揪着大旺同志的衣襟说“爹,无商不奸,跟商人打交道,要小心一点。”
“小苗,爹晓得,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
田小苗见大旺同志觉悟了,稍稍安了心。
可这种警惕性能保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大旺同志是个直肠子,没那些弯弯绕绕,又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晓得变通。
为了避开后续的麻烦,不如换个单位
看得出来,大旺同志喜欢部队,要是能去保卫部门就好了。天天跟特务做斗争,警惕性高高的,想犯错误都不可能。这时候,公安部门还没正式成立,保卫处和警备部队担着保卫职责,也是公安部门的前身。
田小苗不由得想到跟保卫部门的接触。
大旺同志表现好,又是转业干部,会不会被人家要过去可这事儿,自个儿说了不算,得听从上级安排。
正月十五闹花灯。
外面很热闹,很有“元宵节”的气氛。
田小苗和孙梅英还是不能出门,就在招待所里呆着。想着中午要去部队上,跟冬子和梅子见面,就期待起来。
“娘,咱把头发洗一洗,抹一点头油。”
田小苗想臭美一下。
都进入三月了,天气晴朗,不用戴花帽子了。她的头发虽然很短,可比刚剪的时候好了一点。孙梅英的头发也长长了,遮着耳朵,只要顺溜一点,还是很有型的。
母女俩这边忙着,田大旺也进了办公楼。
他跟何处长打了招呼,就被保卫处喊了过去。
徐科长熬得两眼通红,却很兴奋。
“建国同志,案情有了进展。”
徐科长斟酌了一下,说“昨晚上,张长岳已经归案了,危险基本上解除了,家属们可以出来逛逛,感受一下节日气氛”
“好。”田大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想着梅英和小苗憋在招待所里,琢磨那些花边新闻,也不是个事儿。
“建国同志,注意一下这个人。”
徐科长拿出一张手绘画像,田大旺细细观摩。
“这是真正的独狼,代号老k,也是刺杀计划的主谋”
田大旺记下了老k的特征,三十来岁,额头很高,脸很长,眼角有一颗黑痣,有点招风耳。
对于情报来源,田大旺不好追问。
可他猜测,这跟张长岳的归案有关。
送走了田大旺,徐科长又翻起了资料。这是张阿坤的,他能主动自首,张太太起了很大作用。
昨天,徐科长从张家回来,就在等消息。
到了黄昏时分,张太太打电话过来。
“徐先生,政府提出的宽大政策可算数”
“算数。”徐科长做了保证。
张太太在电话里松了口气,说“徐先生,阿坤想自首,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放下电话,徐科长带人赶到张太太家。
宅子里很安静,跟白天过来时没什么两样。
张太太裹着毛绒披肩,坐在客厅里。跟徐科长又确定了一下,方敲了敲后面的板壁。
“阿坤,出来吧,跟徐先生见见。”
话音刚落,张阿坤从后厢房里出来。他面色苍白,穿着打扮完全变了样,黑毡帽,黑色短褂,扎脚裤子,看着就像个码头工人。
“同志,我有罪”
张阿坤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着,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的经过。
那要从一九四九年说起。
“春节”前夕,京城和平解放。
对刮民党反动派震动极大。这时候,情报部门开始布局,准备退路。第二批潜伏名单定下了,其中,就有张禀仪的二儿子张长岳。本名张鸿浩,为掩人耳目化名张长岳。
潜伏下来很危险,张禀仪自然晓得。可张长岳是他一手培养的,为了加官进爵,也进了情报部门,抗命不从是要被枪毙的。
本来,潜伏任务轮不到张长岳,张禀仪早就打点好了。可刮民党内部派系林立,张禀仪的对头想报复,就把张长岳划到了名单里。这属于高度机密,除了策划人和局里的最高头目,没人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一半,先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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