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兄妹相见
苏祁连夜回了庶常馆，这事传到苏士瞻耳边的时候，又气了个半死，连声骂道这个逆子。
不过离开了苏府的苏祁自是不知。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姜元衡就看见苏祁出现在庶常馆里，而且面上的神色不太好看。
他有些惊讶，问道：“你昨天不是回府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这儿了？”
苏祁没说话。
姜元衡又想起他昨天晚上在自己房间听到的动静，说道：“你该不会是昨晚又连夜回来了吧？你这是怎么了，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
见他像个河蚌似的，怎么也不开口，姜元衡心中大概有了数。他试探着开口道，“是不是因为咱妹妹的事？”
这话一出，苏祁面上的神色又冷了几个度。
看样子就是了。
姜元衡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唉。别人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苏府不止有一位叫做苏宁的嫡小姐，还有一个叫做苏渺的嫡小姐，她们是对双胞胎。只不过，双生女中的一个被送走了。
他本来也不知道。还是刚进庶常馆的时候，苏祁看着好说话但极少和人交际，而且这个人拼得要命，可以说是拼命三郎了，因此他跟他也不是很熟。
还是有一次大家集会的时候，他那天不知怎么地喝醉了。他们两人的房间离得近，便是由他来帮忙把他带回房间。不过他那天情绪不太稳定，居然流泪了。姜元衡惊了，呆了，一时手足无措，就想着安慰安慰人家。没想到，就听了苏祁讲述了他的妹妹的故事。
他说，他永远记得那时无力的心情，也永远忘不了妹妹远去的身影。别看姜元衡平时嘻嘻哈哈，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实则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了，当时就共情了。他家里有做生意，有着专门的商队，后来有机会就经常帮他送信咯。
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成为很好的朋友。而且之后，苏渺知道他的存在，为了感谢他帮忙送信，之后送来的东西里都有捎带他的一份。姜元衡当时就感动了，妹妹真懂事，妹妹真好。
想到这些事，姜元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祁兄，你也别太伤心了。妹妹知道你这么为她着想和担心，心中定是很宽慰的。”
“而且自上次妹妹送信来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现在还没有信送过来，说不定这次她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呢。”
苏祁实在没什么心情。
听到姜元衡的安慰，心中也仍是郁郁。但是他也感谢他的好意，苏祁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姜元衡见他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便也不再多言。临出门前，他突然想起馆里的同窗们前天提议到城外的庄园里避避暑，摘水果，过过农家生活。这是个不错的放松机会，他便回头道，“祁兄，馆里的同窗们提议过两天休沐可到城外去体验农家生活，我家在那边也正好有个庄子，可要一道去散散心？”
“不必，我就不去了。”苏祁回绝。
好吧，就知道是这样。姜元衡摊手。
又过了两日，休沐前夕。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停在了庶常馆附近。待马车停稳后，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从马车上缓缓而下，来人正是苏渺。
她看着眼前，恢弘的大门前，匾额上挂着三个黑底漆金的大字——庶常馆。
这就是哥哥治学的地方了。
苏渺上前，取出一小块碎银交给门房，然后道，“小哥，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要找苏祁苏公子。”
“不不不，我不能要，要被发现了小人会被辞退的。姑娘要找人尽管说就是了。”门房小哥连忙推拒道，“姑娘要找苏公子？正好过会儿馆内的公子们都要下学了，我正好去通报。不知姑娘是苏家的哪位呢？”
哪位？苏渺轻笑一声。
“小哥，你便说是一位名叫苏渺的姑娘来寻他便是，他会知道的。”
“这……”门房有些迟疑，但看见苏渺那清透又笃定的眼神，身上气度也不凡，因此他还是点了点头。而且这里的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门房能惹得起的，他只管按命行事就好了。
见门房应下之后，苏渺就退到一边等候。她前几天已经让清风帮她打探了消息，知道庶常馆今晚便开始放休沐假，因此特地挑了这个时间过来。
还要再等一刻钟才到下学时间，苏渺也不急，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她的内心并不似她的表面那么淡定，颇为激动、雀跃。
她和哥哥已经有将近十二年没见了。
“苏庶吉士，苏庶吉士……”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正打算回馆内居所的苏祁，听到门房喊他。
“有一位姑娘在外面正在等您。”门房道。
“姑娘？”
“姑娘？！”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一者低沉疑惑是苏祁，另一者兴奋震惊是姜元衡。
“呃，是的。”该不会那姑娘是骗他的吧，苏公子明显不认识她啊，门房有些尴尬。他想起那姑娘还说了她的名字，便连忙道，“那姑娘说她叫苏渺。”
“苏渺？这名字有点熟悉啊，跟你一个姓啊……”姜元衡还在原地思考中。
苏祁却把门房和姜元衡两人甩在了身后，疾步往大门处走去。
“苏渺，苏渺……”姜元衡一拍头，“这不就是妹妹么！”
抬头见苏祁已经走远，姜元衡跳了起来，喊道，“喂，祁兄，你等等我啊！”
然后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越近大门口，苏祁心中越紧张，他的手心渐渐渗出了汗。
他不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妹妹，本来疾行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
终于，他在阶梯上站定脚步，见到了一道背对着门口的蓝色倩影。
佳人黑发如瀑，亭亭玉立。
苏渺此时似乎也正有所感，她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一双黑色眼瞳。
“哥哥，好久不见。”苏渺笑起来，眉眼弯弯。
“嗯，渺渺，好久不见。”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台阶对视，一时脉脉无语。
直到另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久别重逢的氛围，“祁兄，你这走得也太快了。”
姜元衡跑了过来，一手搭在了苏祁的肩膀上。他这时才注意到台阶下，还站着个姑娘。一双眼睛清澈水润，柔和地看着他。
啊这，这这这，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主要是苏渺的那双眼睛太过干净，熠熠生辉地亮的很。此刻她又因见到亲人而生出温柔缱绻之感，那双眼便格外地引人注目，沉醉其中。
“这位姑娘，还请你不要这样看在下，在下会不好意思的。”别看姜元衡平时嘻嘻哈哈的，颇有些风流不羁的样子，实则在纯情不过了。
他这话一出，苏渺和苏祁二人都一脑袋问号？这位大哥，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苏祁皱眉，拍了他一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姜元衡脸上出现了几分迷茫之色，他突然反应过来，啊，这是妹妹！
“啊，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妹妹，我是姜元衡，是你兄长苏祁的同窗兼好友。”
“噗嗤~”，苏渺轻笑出声，道：“无妨。姜家哥哥，我知道的。多谢你之前帮我和哥哥之间通信，也多谢你对我哥哥的关照。”
“嘿嘿，都是小事，不用谢。”姜元衡挠挠头，“我和祁兄是好朋友嘛，他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所以妹妹你不用客气。”
“再给我乱说话，你就给我趁早滚。”苏祁面上保持着微笑，背后却用手掐他，那劲儿可大得很，疼得姜元衡龇牙咧嘴的。
他也知道这两兄妹多年未见了，自己此时也不应该打扰他们叙旧，应该给他们留出时间和空间。于是便很有眼神地提出，“祁兄，妹妹，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相聚了。”
说完，就迅速撤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哈哈……”苏渺笑道，“哥哥，姜哥哥也是个妙人。”
“嗯，他这个人就是这般有些不着调，为人挺有趣的。”苏祁也笑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之间缺失的十二年从不存在。
在庶常馆门前也不好说话，今晚他们下学就开始为期三天的休沐，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苏祁都是空闲的。
苏祁找了间酒楼要了个包厢，二人便在里面叫了一桌席面一边用膳，一边聊这些年的经历。
“……因为京城里有个特殊的病人要医治，所以我和师父便到京城来了。之前是在太忙抽不出时间，近来得空了我变来找哥哥你了。”
“那你之后便会一直待在京城吗？”苏祁问道。
“不一定。我现在在京城里开了家医馆，会暂时在这里呆上几年时间，以后可能依旧会四处云游……”苏渺诚实以告。
“嗯，哪也挺好的。”苏祁笑，接着他又试探着道，“渺渺，你会回家里来吗？”
这句话一出，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哥哥，这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苏渺语气淡淡。
“如果家里同意呢？”
“你觉得有可能吗？”苏渺顿了顿，道：“即使可能，我也不会回去了。”
“我尊重你的意见。”苏祁笑了笑，道：“在外面住着，也挺好的。”
两人重新动筷。
苏祁想起前两天姜元衡的提议，便道：“过两天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去游玩两天吧。现下天气热得很，去那边避避暑挺好的，而且地里有许多瓜果成熟了。也可以去摘摘果子，下水捕鱼什么的。渺渺，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苏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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