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海上
见伊甸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玛格丽莎有些惊讶：“你刚才干嘛去了？”
“一场boss战。”伊甸把目光投向玛格丽莎身后的牛角挂饰，他注意到一些裂纹正在挂饰上生长，“虽然没和剩下三个究极骑士对上。”
挂饰应声破碎，充满其中的红色燃料因此失去束缚，泼洒在青黑色的石壁上。
液体缓缓滴落，假如有其他人在这，他大概会以为伊甸刚在这里弄死了一个人。
“究极骑士...你在打祸兽？”
“差不多，但是祸兽一直在充当背景板，没有...不对！”伊甸用手指蘸取一滴红色燃料，放在自己鼻尖，“祸兽其实根本不存在！”
“啥？”玛格丽莎看不懂他这一惊一乍的是为什么，“不存在？”
“字面意思。”伊甸回到房间，用投影仪将自己记忆中的画面投射在墙壁上，“其他三个骑士和祸兽都是战争制造出的幻觉，这个充满岩浆的世界是战争用骑士天赋制造出来的伪空间。”
“就像撒旦？”
“是的。”
“那祂还挺有意思的。”玛格丽莎打量着战争临死前竖起的大拇指，“不仅没有拉你同归于尽，反而朝你竖起拇指。”
“估计是我做得太好了。”伊甸随口应付几句，朝着堡垒城墙走去。
“你要真做得好就不会被传送。”玛格丽莎紧跟在他身后，“谁不知道你是靠小怪和翅膀才打赢的。”
“行，我是靠它们打赢的，堡垒里的守军怎么就没有这两样东西？”
“啧，搞得好像他们也是穿越者一样。”少女不屑地投去一个白眼，“要是有那么多穿越者，我们也不用担心梅林会把人类文明玩完了。”
两人走向城墙，视野豁然开朗，海水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白光，唯一可惜的就是海洋下没有沙海，单论风景要略微逊色于亚尼斯半岛。
几座断裂数万年的桥墩矗立在海岸边，最近的距离堡垒只有几十的距离。
这座高桥和大陆西南侧的流放者大桥一样，都是古代文明的产物，但它没有抗住时间侵蚀，那些曾经雕刻在桥上的花纹也被风化成无数模糊形状，看不出原本模样。
埃莫尔时代以前，一些被传火者逼到无路可逃的部落首领聚集于此，带着部落萨满和奴隶一同踏上前往英岛的独木船。
几百年后，他们的后代遗忘了仇恨，以最大的热情接待埃莫尔商队，并自愿成为帝国子民，在传火者庇护下过着偏居一隅又安稳平静的生活。
而这座高桥边，便是当年埃莫尔船队出发时的港口。
至今，伊甸仍能看到最初那座简易港口的影子，尽管它现在已经鸟枪换炮，建材也从茅草换成坚实可靠的斯莱瑟大理石。
皇子和其他人正在码头上忙碌，远征军中不乏专业的海员和船长，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从堡垒伯爵这获取太多。
水手的号子总是那么振奋人心，即使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高中老师，也能被他们唤起心中的火焰，男人的浪漫就是自由，而在中世纪，航海是自由的同义词。
“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啦？”玛格丽莎斜眼看向伊甸颤抖的双手，“想不想开战列舰给这些中世纪民兵引路？想就求我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唉，你干嘛？”
伊甸没有搭理某个心情正好的小百变怪，独自走到码头边，随手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澡盆，将它丢到海上。
“只要不用桨，澡盆也能浪。”
“神特么澡盆渡海，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咋地？”
“谁叫我的妻子现在心情很差，为了不让她精神病发，我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况且我现在这么nb，澡盆渡个海怎么了。”
伊甸唤出几只小天使，控制它们躲在水下推动澡盆前进：“你看，生物动力引擎也可以飘得飞快嘛。”
“差不多得了啊，你不会真准备让几只小天使推着澡盆到英岛吧，校长都没你黑心！”
说完，玛格丽莎跳入大海，化作一团清澈的水流在海中勾勒着战列舰的轮廓。数分钟后，称霸一个时代的钢铁巨兽从海中重重跃起，三百六十度回旋后又轻飘飘地落在海面上，给一旁装船的远征军都看傻了。
为安抚躁动的士兵，莱恩不得不闪烁到伊甸旁边，向他询问战舰的事情。
伊甸则以“这是玛格丽莎的第二形态”搪塞过去，同时反问皇子货有没有装好。
“快了。”莱恩疲倦地摇摇头，因为缺少伯爵指引，他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堡垒中用于藏匿物资的地下室入口，“只剩下一些布匹没有搬运。”
“布匹？”伊甸惊讶地看着皇子，“你们要布干什么，用来收买英岛人？”
“不，我们需要用它们包裹武器，以防武器受潮。”
莱恩摊开双手，无奈地向伊甸解释着战争的方式。
原来，伯雷坦人打仗不止靠法师和附魔战士，尽管两者攻击范围都非常广，凡人在面对他们时也没有一战之力，但很多时候，双方高等战力的数量都不够保卫所有据点。
这时，数量多但是战斗力低的凡人士兵就有用武之地了，不论是占领小型据点，还是重建被摧毁的城镇，都少不了他们。
听完皇子的讲述，玛格丽莎从侧舷探出半个脑袋：“深渊怎么办？”
“我...不知道。”皇子迷茫地说道，“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兵打仗...尼索斯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他一改纸上谈兵时的冷静，一脸沮丧地垂下脑袋。
能让一国继承人低下头颅，说明皇室此刻面对的困难远超伊甸想象。
同样，它也能从侧面说明德国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以及梅林的情报搜集能力是真强，居然能知晓策士统领都不曾听闻的秘辛。
“别灰心。”尽管莱恩的年龄要比伊甸更大，但论阅历，十个伯雷坦人也比不上一个现代人，他像鼓励自己学生那样拍着皇子的肩膀，“即使是平庸之人，也可以依靠不懈努力去接近乃至超越天才，何况你还不是庸人。”
地球上老套的鸡汤，放在伯雷坦上却是简明易懂又道破一切的哲理，莱恩迅速走出彷徨，目光愈发地坚定：“您说得对，作为议会最年轻的博学者，我不该就此止步。”
他传送回自己的船上，以百分之十百二十的热情向船员们喊道：“各位，都动起来，收复英岛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是总督！”
很俗，但也很合大多数人的意，德纳尔涅时期出生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他们拥有火种，却没有传火者的觉悟，想要拥有自己的土地，却不是为了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贫困者。
即使是几位早已实现财富自由的法师，听到皇子再次如此郑重地作出承诺，也露出会心的微笑——没有哪个法师会嫌弃地多。
有了法师团卖力协助，几大车布料很快完成装运，近百艘满载魔像和士兵的战船跟随战列舰一同驶离港口，继续收复英岛的伟大远征。
如果有别的穿越者出现在西部海域上空，他大概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科技树混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只有级别高的人才有资格乘坐钢铁战舰，级别低的，就只能在木船上受罪。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看着木制帆船如羊群般跟在后方，伊甸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下咱们真成历史人物了。”他偏过头，对玛格丽莎说道，“不知道未来的伯雷坦人会怎么评论我们，领航者？还是来源未知的隐者？”
玛格丽莎沉吟片刻，微笑地看着他：“白发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伊甸单手扶额，“我就不该找你谈论这种宏大的问题。”
“对~我这样短视的女人就是不如您伟大呢，所以要不要到船长室里吃点东西？你上次进食好像是几个月以前？”
“你是怎么把吃饭和历史观联系到一块的...还有，进食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人，不过再这样下去你就得退化成兽了。”
“我...好像也没做任何天怒人怨的懒事吧，怎么就成兽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这种想法。”玛格丽莎笑得愈发灿烂，“因为某人之前想用澡盆渡海来威胁我？”
“那你的心眼可真小。”
伊甸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船长室，玛格丽莎的分身早已身着军装在此等候，手里还捧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来的蛋糕。
“难为你了。”伊甸随手接过蛋糕，坐在船长椅上，“啥材料都没有还做得这么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我当初跟谁学的手艺。”少女用勺子舀下一小块蛋糕，温柔地送到自己嘴里，“可惜没有食品添加剂，味道还是差点。”
因为要照顾木制帆船，战列舰的航速被她故意控制在一个很低的水平，也因此，他们有更多时间独处，除了干不了太多事情，一切都很完美。
前提是梅林没有派人袭击舰队。
一道树桩粗细的闪电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打在远征军旗舰桅杆上，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船帆是彻底烧了。
而船上又没有能够把布料加工成帆布的老手艺人，只能让几个法师亲自驱动战舰前进，。
如此一来，法师们的压力又加大一份——他们还需要驱动船上的反重力法阵以降低载重。
舰队航速大幅下降，预定的五天航程也被强行延长。
“我建议试一下铁锁连环的战术。”伊甸在听到莱恩的描述后，觉得一直照顾其他人也不是个事，照这样下去，梅林迟早把船帆全给劈了，到时候难道要让船员手动调节方向？
“你就不怕被人火烧连营？”
“这不是还有你嘛。”伊甸面色不善地看着玛格丽莎，“我决定了，就由你来担任连接战船的铁索。”
“......我就不该给你吃那块蛋糕。”
玛格丽莎边抱怨边从船体内抽出一条铁链，将其绑在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舰队旗舰上。
“话说你们为什么不用大理石造船？”
待皇子座舰重新恢复行动能力，少女隔着几十米距离，对站在船头的莱恩问道。
“大理石铸造的皇家海军在伊拉塔，沿海堡垒主要用来防御而非进攻，在这里部署大理石战舰没有意义。”
皇子的声音借助法术传到两人耳中，既解答了他们的疑问，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大理石战船到底长啥样？”
“到时候自己去看，别问我。”缺乏想象力的历史老师很难想象出地球历史中不存在的事物，他干脆利落地回绝了少女的问题。
也许是第一道雷消耗过大，直到当天夜里舰队也没有遭受第二次袭击，
这是个好消息，但他们的敌人是梅林，所以这又成了个坏消息，梦魇之子摆明是在搞大计划。
“我讨厌和计划通打交道。”伊甸趴在侧舷上，对着风平浪静的海洋自言自语，“他们总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解决问题的关键，然后大笑着说：‘哈，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你上当啦！’”
现代战争就是情报战。
伊甸对这句写在教材里的话有了新的认识，作为被人情报压制的一方，他感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
某种长相奇异的带翼海鱼不断跃出水面，激起一阵阵极小的浪花，像是在护送舰队前进。
“如果梅林的智商跟这些鱼一样该多好，七秒钟记忆，这样一来我就不用为深渊的破事操心了。”
伊甸对着海洋尽情宣泄着负面情绪，从他得到谷底的那一刻起，负面情绪便在心中不断累积，让他没办法轻易摘掉脖子上的谷底石。
所以他就想着能不能通过对海怒骂的方式宣泄情绪，让谷底的副作用来得温和一些。
靠岸以后，他们迟早要和梅林决战，把雷提前排掉总比上战场再排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