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险象环生

身后的乘客们互相搀扶着，也纷纷下了车。回头望见这一场景，虽不明所以，但无不骇然变色。

“那个方向，好像离我们村子不远啊？”上官星眯起眼眺望，身后几个同村人顿时脸色一变。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早已被春雨浸泡的山体早已不堪重负，在这猛烈的外力撞击下，竟然整体崩塌了！只见远处几个高兀的山头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乍然倒塌！

升腾的火光一下变得弱不可见，但地面又隐隐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众人吓得四下尖叫，有的奔跑，有的蹲下，乱成一团。

只听司机大吼一声：“快闪开！有落石！”

上官星愕然抬头，却见山道斜坡一阵耸动，大块大块的石头隆隆滚下。

幸好司机提醒得早，石块的滚落速度也不快，众人及时闪身躲过。

但有两块磨盘大小的石块，硬生生撞中了停放着的公交车。那公交车一阵晃动，车身扁凹了一小段，却奇迹般没有翻车。

上官星和苻能建也闪过了一块滚落的半人高石块，两人都是背后冷汗直冒。上官星盯着远处崩塌的山头，想起一事，惊道：“表叔，叔姥爷今天是不是还在那个山头的高空气象观测站值班？”

国家气象预报要有准确及时的气象数据，而数据来源依赖于气象卫星和地面观测、高空观测三种路径。嘉关县地处大山环绕区域，高空气象观测站都建立在人烟稀少的山岭上，工作条件比较艰苦。工作人员必须分别在早上7点15分和晚上7点15分释放探空气球，风雨无阻，分秒不能差。在释放气球前，工作人员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做好准备工作，比如给气球充满氢气，安装探空仪，调试终端收送设备等。然后接收装在气球上的探空仪数据，如气温、气压、湿度、风向、风速等气象数据，再发送到国家气象部门统一的信息系统。

苻能建拍拍胸口，脸上露出侥幸的笑容：“我爸昨天退休了，这可是躲过一劫啊！”眨了眨眼：“听说现在都升级成无人观测站了，应该不会出人命。”

上官星也松了口气，摸摸额头叹道：“刚才那是陨石吧？这么吓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啊！幸好落在那大山深处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哪！”

苻能建奇道：“什么陨石？你在说什么？”

上官星一怔，难道只有我看见了刚才陨石坠落的那一幕？当下悄声把自己看到的情景说了一番。

苻能建大为惊奇，眺望远处，连呼可惜。方才他和其他乘客一样，被前方的警笛声吸引了注意，压根没朝车窗后张望，自然没看到那冲破云层的一幕。

“一个山头崩塌，毁掉了一个无人观测站，说不定新闻要报道呢。”上官星说着，眼中惧色渐去，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听说陨石碎片很值钱的，要不我们去山里找找？”

陨石撞击地球的事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新闻。网上也确实有过不少号称出售陨石碎片的信息，但向来难辨真假。只是传说陨石碎片很值钱，这就让上官星难免有点跃跃欲试。

“你想死啊？”苻能建摇摇头，表示毫无兴趣，“只怕现在路都断没了，更别说山里随时会发生崩坍，泥石流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故……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就别做梦了！”

至于新闻会不会报道，谁知道呢？提一句是有可能的，毕竟政府建设的一个无人观测站被毁掉了。但又没死人，算不上什么安全事故，顶多算选址不当。大山里塌了个山头，那是不可抗力，怪不了谁！

苻能建比上官星多了几年社会阅历，三两句就给小年轻泼了盆冷水。上官星呐呐几声便老实了。

这时周边忽然一阵轰乱，原来慌乱下有人拨打电话求救，却惶惶然发现通讯信号中断了。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也发现手机信号和上网信号都断了，于是都有点急了。

那司机连忙安抚大家：“各位乘客，公交车都有卫星定位装置，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大家等一等，很快就有救援来的。雨天容易路滑，你们不要乱走……”

这种时候，乱跑很容易出事。呆在远离山体一侧的空旷位置，等待救援是最佳选择。只不过，等待是最让人心慌的事，簌簌滚落的碎石似乎在告诉众人，等在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按照公交车突发事件应急管理规定，司机得留下来等待应急救援。可眼前这情景，实在让人心惊肉跳。唯一有所安慰的是，这阵吓人的震动已经停了。

正在此时，忽听前方又传来一阵阵凄厉的警笛声，听声音距离众人越来越近了。

众人无不喜形于色，警察来了！

司机和几名乘客惊喜交加，聚到公交车头处纷纷招手呼喊。

上官星和苻能建交换了下疑惑的眼神，暗自嘀咕，怎么来得这么快？他推了推眼镜，眯眼遥望前方。只见山坳转角处超速驰出一辆宝马越野车，后面两辆闪着警笛的警车紧跟不舍。他不由眉头一皱，奇道：“这种山路还敢开这么快，不怕死啊？”

苻能建忽道：“不对！我们快闪！”一拉上官星就朝后方路边快跑。

忽听警车传出一个喇叭声音大吼：“停车！你们逃不了了！”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了，眼看那越野车毫无减速迹象，呼啸而来。众人顿时发一声喊，四下散开。

那越野车冲近公交车头，试图越道继续冲，却发现几块落石生生挡住了道。无奈之下，宝马越野车忽地一个打横紧急刹车，接着车门推开，跳下三个光头大汉。

那三个光头大汉个个凶神恶煞。第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手持水果刀，几步追上那个跑在最后的司机，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可怜的司机不由吓得簌簌发抖，瘫倒在地。

第二个左脸生了大黑痣的光头背了一个包裹，手里拿了一把手枪，迅速趴在越野车身上，冲追来的警车“碰”地开了一枪。

那两辆警车急忙紧急刹车，两边车门打开，窜出数个警察，飞快拔出手枪，或趴或蹲。

当发现前面有许多人时，为首一个青年警察当机立断，朝越野车砰砰两枪，生生把横在面前的两个前后轮胎给打爆了。

越野车微微一晃，那第三个身材短小的凶脸光头也拿了把水果刀，狞笑着朝越野车内探手一抓，喝道：“出来！”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年轻女孩被他抓住胳膊，披头散发，一边抽泣一边挣扎着被拉了出来。

枪声初响之际，逃散开的众人都吓坏了。等到凶徒现身，个个惊慌不已，虽然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毕竟经历多了，这会个个发足狂奔，简直赛似田径运动员。

反是上官星这个高中生，高中军训也就装模作样碰了下枪，连靶都没打过。这会遇到这种真枪实弹的场景，腿肚子竟不由自主哆嗦起来。苻能建倒是不慌，头也不回，揪紧了上官星不停步快跑。

上官星匆忙间看清了那三个光头凶汉模样，失声道：“那不是新闻里刚播的越狱通缉犯吗？”

“多嘴干嘛？快使劲跑！”苻能建怒喝一声。

听到上官星的话，横肉光头冷哼一声，将瘫倒的司机一脚踹开，快步追赶过来。

只听那个正和警方持枪对峙的黑痣大汉喝道：“老二老三，再抓个人质，我们往山里跑！”

那抓住年轻女孩的凶脸光头大声喊道：“对面的警察听着，你们再敢开枪我就杀人了！”边说边拖着那女孩朝旁边的山路上走。

另一边，初次经历警匪交战，上官星小腿不住发抖，拖累了拉着他跑路的苻能建也跑不快，结果被那横肉光头盯上，没几步就追上了。

苻能建只得放开上官星，心付这家伙没枪，不如搏一把看看，硬着头皮回身一记扫堂腿。

那横肉光头微咦一声，没想到碰上一个敢打的人。双腿一运劲，巍然不动。

苻能建一腿扫中，却像扫到一块石柱上，只听脚骨咔嚓微响，顿时痛得一声嚎叫。

“这厮是练家子？”苻能建惊骇莫名，自己好歹经过一些搏击训练，这一腿力道不小，普通人绝对受不了，想不到对方竟也是练武的。

自人类进入枪炮时代以来，华国历史上传承了千年的习武团体“武者”，规模迅速萎缩，尤其经历过上世纪的卫国战争后，无数古武门派和武者战死疆场。传承断层后，曾经以“国术”闻名全国的武术，基本沦为一门表演艺术。当前允许公开演示的格斗术，其实就是一种初级武术，只是对人身危害较大的许多杀招都被刻意修改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苻能建这三脚猫的格斗能力，自然也被横肉光头看穿了。他哈哈大笑，再无顾忌，一抬腿就把苻能建踢成滚地葫芦，顺手把水果刀朝上官星脖子上一架。

上官星眼见平日里挥拳舞腿的表叔如此不堪一击，也吓得呆了，一动不动哪敢反抗。

苻能建滚了几下，胸口痛得一阵气都喘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上官星被抓走，暗叫大侄子对不住了，表叔我也是自身难保。他也是个当机立断的性格，当即毫不犹豫，一路连滚带跑赶紧溜之大吉。

黑痣光头见自己两个同伴各抓了一个人质，当即连开数枪，碎屑横飞，众警察纷纷爬下躲避。乘此良机，黑痣光头一跃而退，也朝一旁的山路狂奔。

等到众警察探头出来，正想开枪反击。为首的青年警察急忙制止：“不要开枪，会伤到人质的！”

身旁另一名警察忙问：“向队，我们请求支援吧？”

那向队沉声道：“立即释放无人机追踪！我向县局指挥中心求援！”

虽然这一带山区因为不明原因常规通讯中断，但警方卫星专用通讯线路并没受影响。

“指挥中心，我是刑侦大队长向成，正在追捕山城监狱的三名逃犯，逃犯手中有一把九二警用手枪，还抓了两名人质，现正逃向大山方向，请求支援，地址在石里乡通山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