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事物的两面性

周学文呜咽着哭着说:“要不是我的性格过于耿直，就不会遭受特洛伊商行的人报复，你也不会因为我被他们打瘸了腿，孩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照顾好你，亏欠了你这个科学天才，才让你……”

他已经泣不成声，双手掩着面颊哀嚎起来，泪水顺着他手指缝隙溢出来。

抽搐的面部肌肉轻微地颤抖。

周墨扑在周学文怀中轻声地抽泣着。

田范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父子俩是可怜人。

在上一世，他就心软，看见可怜人总是要帮助的，这一世，他依然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态，可怜父子两。

他想录用他们。

他说:“我这里正需要人手，你们就来这里工作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屋子打扫干净。”

钱璐似看云端里厮杀一样瞪着眼珠看着田范，在她的心里极不认可田范这么做。

一个学历不高，遭受过命运不公待遇的人，思想一定都会很偏激，与人沟通，交流都存在障碍。

况且回到老宅不是为了同情和怜悯可怜人，而是要创造一番事业的。

田范看到钱璐的异样，忽然觉察出她的态度。她是不同意自己的决定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不仅出于同情，而且有经验，满足可怜人只需要很少的物质，满足一个生活富裕，生而有傲骨的人却难以做到。

另外，就因为周氏父子生活无着落，所以他们才会更珍惜当下。

他肯定地说:“你们开始工作吧！”

在钱璐诧异地眼神中，周学文和周墨面对着田范深深鞠躬，然后携手走到楼下。

正如田范判断的那样，周学文和周墨做事很认真，几乎将屋子的每一角落都打扫干净，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屋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田范，钱璐，周氏父子围坐在餐桌前。

二楼棚顶上的吊灯灯光晃眼。

餐桌中间大盘中放着一块极珍贵的，用3002科技提纯的奶酪，反射着细白的光。四周拥簇的盘碟中盛着各类美食和糕点。

屋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味。

周氏父子深深地低垂着头，像是娇羞的小媳妇，不敢抬头看餐桌上丰盛的食物。

钱璐拿着几把刀叉走到田范身前，将一套刀叉放在他身前的盘子中，瞅着周氏父子，说:“周氏可怜人，你们一定很感激田董录用你们吧！”

她这话里带着调侃，然而周学文和周墨却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低垂着头点头。

“今天，我看到了，你们工作很卖力。”

钱璐走回座位，在自己面前的盘中放了一套刀叉，然而却将剩余的刀叉紧紧攥在手里并不发给周氏父子。

她切了一块特质奶酪，放到田范盘子中，说:“田董，请用餐！”然后她为自己切一块奶酪，又拿了糕点。

“周学文，你很久没有工作，没有收入，那么都吃些什么呢？”她说，一面叉了一块奶酪放在嘴里咀嚼。

周学文和周墨缓缓抬起头，渴望地看着餐桌上香喷喷的美食吞咽唾沫。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周学文说:“两三天吃一个土豆。”

钱璐差点没将嘴里的奶酪喷出来。

田范看着钱璐没明白她的用意，在周学文和周墨打扫房间时，他浏览着网页，钱璐一直指挥他们。

所以面对钱璐的提问，他觉得是钱璐看出了周氏父子什么毛病了。

他想继续观察，知道事情的原因。

钱璐说:“怪不得，父子两人都面黄肌瘦的，两三天才吃一个土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呢！”

周氏父子羞红了脸。桌面上反射出的光晃在他们面孔上时，留下了他们额头头发的阴影，显出他们的脸有黑有红，黑的似乎是他们心里的怒火，红的是他们对现实的无奈。

钱璐切下一块鸡腿，有意在周氏父子面前晃了一下，那扑鼻的香气很快撩拨了周氏父子的味蕾，他们口水直流，不得已往腹中吞咽。

钱璐很快将鸡腿放在了自己的盘中，手中攥着刀叉。

“你们能为田董唱首歌吗？”她说，一面戏谑地看着周氏父子。

到了这时，田范才知道钱璐的意图，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戏耍周氏父子。

这个妖冶的女人竟没有一点同情心，竟然拿他们当做动物园的猴子耍了。

他刚要出言阻止，但是晚了一步，周学文拉着周墨在田范惊诧的眼神中站了起来，真就唱起了歌了。

田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珍惜当下，但是也容易让人利用，事物都有两面性。

钱璐咯咯笑了起来，田范不想再让周氏父子出丑，他们的歌声实在在虐待人耳朵。五音只有三音，其余的二音都随着歌声跑调跑走了。

另外，在他们开口唱歌时，他们嘴中的口水就像是涓涓细流一样流着。

所以唱着跑调的歌，又吞咽着口水。

总能让观众感觉到出了毛病，有遗憾。

钱璐这个妖冶，毒辣的女人，着实过分了，周氏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隐忍，目的很卑微，只是为了获得食物。

田范夺过钱璐手中的刀叉，分发给周氏父子，在钱璐惊诧的目光中，说:“你们坐下，好好吃饭吧！”

虽然周氏父子不敢坐下，但是也不再唱歌，只是期待地看着钱璐。

钱璐调侃说:“懦弱者因为裙带关系也能指挥……”忽而看到田范瞪她，她马上又不说什么了，低垂下头，像是温柔的小女人拿着刀叉切蛋糕。

周氏父子这才拿着刀叉，取餐桌上的食物。

这以后钱璐总算不作妖，几个人能安静地用晚餐。

直到吃完了饭，周氏父子默默地收拾桌子的时候，楼下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田范欣喜地站起身，看着楼梯口，想:“是小雅来找他了吗？一定是小雅。小雅说过让他娶她。她回家后跟家里人说了，所以小雅才跑来告诉我信儿的。”

他笑了。那楼梯斑驳的阴影里仿佛有了他的希望，那光亮的地方就是他的未来，而那阴暗的地方就是他的过去，未来是美好的，阴暗已成了过去式。

田范跑着下楼。那楼梯扶手，墙壁，家具都成了一道影，从他身边呼啸着飞走了。他跃动的身影仿佛渴望着从地上跳起来，和他一道欢迎小雅。

当田范跑到门口时，钱璐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