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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差点被占了便宜

深沉的黑夜之中, 胤禛的眼神仿佛带着一股能够穿透谎言的锐利,紧紧盯着云禩。

云禩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掉过一次马的缘故, 让第二次掉马来的更加容易

云禩目光平静,心中却在捉摸着如何搪塞便宜四哥,他刚要开口,便听到“沙沙”若有似无的动静。

四爷胤禛脸色突然变了, 沉声道“有人。”

不只是四爷, 太子爷也听到了动静。

云禩并非练家子,他没有四爷和太子爷这么好的耳力,但是并不妨碍, 云禩看到了远处黑暗中的文字泡,那是读心术。

的确有人在往这边靠近过来, 头顶上都是文字泡,一个一个的小表情全都蒙着脸, 手里还举着刀剑等等的武器。

胤禛道“快走,是追兵。”

云禩立刻将火堆扑灭,以免那些追来的打手发现火源, 随即去搀扶起胤禛,道“四哥,能走么”

胤禛的手臂骨折,小腿受伤, 不过并不妨碍, 他并非是个娇气之人, 点头道“走。”

太子临走之前,还不忘了把没吃完的土豆用衣裳一包,这才跟着他们往前快速离开。

云禩“”

“搜一定要找到”

“快, 这边来看看”

“这里有篝火看着刚灭,还在冒烟呢有人才走不远”

“这里荒郊野岭的,又刚刚遭遇洪水,肯定是他们没错了,追”

云禩三个人在前面,打手在后面追,发现了灭掉的篝火,一路快速向前追赶。

胤禛因着受伤的缘故,速度有些慢,身后“沙沙沙”的声音跫音更重了,趁着黑夜,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显然那些打手与他们缩短了距离。

“快走”太子胤礽道“他们追上来了,快点。”

“在前面”

“快看在那”

“杀不留活口”

四周实在太空旷了,虽然都是草丛,但是洪水经过,草丛被压倒了七七八八,有人经过的话,不只会发出沙沙的声响,还会令草丛夭曳,在四周无人的空旷之地看的十足清楚。

打手们追着摇曳的草丛一路往前追“快追就是他们”

太子道“快,他们追上来了”

云禩也想快,但是一来他不是练家子,二来胤禛受了伤,他们根本跑不快,三个人里面只有太子一个人完好如初。

“当心”

太子突然冲着他们大喊“趴下”

云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胤禛眼睛一眯,他虽受了伤,但反应力还是有的,一把按住云禩的后背,两个人直接向前扑倒在地。

一声巨响,云禩只觉被撞得七荤八素,整个人晕晕乎乎,睁眼一看,胤禛也跌在地上,固定手臂的树枝被撞掉了,胤禛的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嘴唇微微发白,声音低沉沙哑,克制着粗喘,道“快起来”

“不留活口快,追”

“追”

打手们冲上来,继续对他们穷追猛打,云禩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拖拽着胤禛,将他也从地上拽起来,道“快走”

太子胤礽本已经跑出去了,但眼看着两个人还在后面,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一咬牙,调头冲过来,与云禩一起,一左一右,抄起胤禛,搀扶着他往前跑去。

“这样不是办法”太子道“咱们拖着一个瘸子,后面的打手脚底下却跟生了车轱辘一般”

云禩看了眼,指着隐蔽的小路,道“往那边走”

“快追他们要跑了”

“往那边跑了”

“别追丢了追”

云禩带着二人往偏僻的地方钻,七拐八拐,想要甩掉身后的打手们,但是那些打手穷追不舍,似乎一点子放弃的念头也没有。

三个人跑了一阵,胤禛的手臂错位了,腿上的伤口抻裂,流了不少血,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那面有人”太子突然指着远方道。

有火光,还有烟飘起来,在黑夜之中十足明显。

云禩定眼一看,果然是人,应该是难民,一群难民在前方的野地里扎了窝棚,好像是暂时的定所。

三个人跑过去,没成想这么巧

“恩公”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云禩和胤禛都认识,这不就是小兰英的大娘么小兰英跟着云禩离开,她的大娘和弟弟还留在难民群里。

那女子看到他们,有些吃惊,道“恩公,您这是受伤了”

云禩额头上滚着热汗,道“这里可有躲避之处”

那中年女子连忙道“有有不过有是有,但”

云禩道“有就可以,快带我们去。”

女子一刻也不敢耽误,把三个人领到一处窝棚前面,道“就是这里。”

“这里”太子差点一嗓子喊出来。

这里的确是个窝棚,但不是给人住的,连难民都不会住,因着这里是猪圈窝棚

洪水的缘故,猪圈里早就没有猪了,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圈,在潮湿的天气中散发着阵阵臭气,令一贯里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差点熏晕过去。

女子道“就就是这里了,可这圈棚实在实在太肮脏鄙陋。”

“的确肮脏鄙陋”太子应声。

哪知道四爷胤禛冷声道“钻进去。”

“甚么”太子震惊的重复“钻进去”

四爷的声音还是很冷酷,也很冷静,颔首道“钻进去,没时间了,快”

太子还被呵斥了一声,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恶臭的猪圈发誓“我便算是被那些打手抓住,本宫也嗬”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但觉自己后腰靠近股部的地方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倒抽一口冷气,因着没有防备,根本反应不过来,大头栽进猪圈里。

“放、放肆谁踹本宫臭死了”

太子胤礽踉跄的跌进猪圈,一股浓郁又潮湿的臭气扑面而来,熏得太子几乎睁不开眼目,但是仍不忘了回头去“寻仇”。

太子说着,怒目瞪着胤禛,但是胤禛的表情相当坦荡,好似并不是他踹的太子一般。

云禩道“我踹的,事发紧急,还望太子海涵。”说着,也快速挤入窝棚。

太子一口怒气卡在嗓子眼儿里,他分明应该发火的,毕竟他乃东宫太子,便是储君,大清未来的皇帝,有人胆敢踹东宫的屁股,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但太子对上云禩的眼目,同盟卡立刻生效,虚拟好感度愣是让太子无法生气,呼呼喘了两口气,一喘气臭味更是浓郁了,太子又是怒,又是无奈,捂着口鼻闷声说“踹得好。”

胤禛“”

云禩“”这是同盟卡么这逆天的仿佛是倒贴卡罢

“嘘”四爷胤禛最后爬进来,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沙沙沙

踏踏踏

是打手来了。

打手凶神恶煞的追过来,眼看到一群难民,便道“看到三个男子往这边跑了么”

小兰英的大娘故意道“没有,你们你们是干甚么的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求求各位老爷,给我们留点活路罢”

打手们着急追人,四下环视一圈,主要去看些年轻的壮丁,没有发现云禩等人,有打手注意到了猪圈,但是还未走过去,臭的捏住鼻子,不只是臭,还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更是难闻。

打手找了一圈,根本没去找猪窝棚,似乎料定云禩他们都是皇子,还有一个太子,根本不可能藏身猪窝棚中。

“走去那边看看”

“别让他们跑了”

“草他娘,快追别耽误时间了”

踏踏踏踏

随即是远去的脚步声,三个人静静的倾听了一会子,确定那些打手走远,这才从窝棚里爬出来。

“臭死了”太子一辈子没受过这般的委屈,气的使劲抖着自己的衣裳,但是这臭味哪里是能抖掉的就算是无用功,太子还是坚持抖着自己的衣衫。

小兰英的大娘迎上来,道“恩公,你们受伤了,快坐下来歇息罢”

云禩扶着胤禛坐下来,他的伤口反复撕裂,流血很多,这里条件简陋,不过难民们五花八门,还真有一名大夫,帮忙诊看了胤禛的伤势,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放我出去”

“狗官放我出去”

“听见没有狗官,你不得好死”

齐苏勒使劲拍打着监牢的栅栏,栅栏被他拍打的哐哐作响,但好似徒劳一般,根本没人回应齐苏勒。

水闸被炸,大水冲天而下,太子并着四爷与八爷被大水冲走,齐苏勒本想去寻人的,哪知道杨河台带着一帮子打手冲了出来,出其不意的将齐苏勒扣押了起来。

齐苏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左右没有回到河道总督的宅邸,毕竟皇上九爷,十三爷十四爷都在宅邸,杨河台不会轻易把齐苏勒抓回去。

齐苏勒使劲拍着栅栏,怒喊着“狗官现在放我出去,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喊甚么喊别喊了”一个打手很不耐烦的走进来,道“已然是阶下囚,哪来的这么大脾性再喊哼,老子砍了你的手脚”

打手正在恐吓,哈哈大笑的声音传过来,是杨河台来了。

杨河台走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并非是杨河台的打手,而是嵇曾筠和那个接头人。

齐苏勒看到杨河台和嵇曾筠,气愤的狠狠抓住栅栏,眼珠子赤红的喊道“狗官你谋害皇子,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说着,又看向嵇曾筠,沙哑的道“你这个叛贼你这个伪善的叛贼”

杨河台哈哈大笑“这怎么能怪得了别人呢只能怪齐大人自负聪明,其实才是最蠢笨的那一个”

齐苏勒自嘲的一笑,道“对,我的确蠢笨,便是因着我太蠢笨了,才会相信你这个奸贼”

齐苏勒虽然在与杨河台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杨河台,反而紧紧的盯着嵇曾筠。

从始至终,嵇曾筠的脸面上都没有甚么表情,一脸木然的冷漠,仿佛不认识齐苏勒一般,一句话都没说。

杨河台笑道“罢了,留你到现在,你也该没甚么遗憾了,我这就送你上路,说不定你一上路,还能和太子、四爷、八爷做个伴儿呐”

齐苏勒气得浑身打斗,打手在杨河台的指挥之下,打开牢房们,去抓齐苏勒。

杨河台狰狞一笑,道“砍了罢。”

“是”

打手打开牢房门,去抓齐苏勒,哪知道齐苏勒的身上虽然有镣铐,整个人看起来也文质彬彬的,却十足的厉害,仿佛带刺儿一般扎手。

齐苏勒眼眸微动,一抖镣铐,“哗啦”一声,镣铐发出金鸣之声,双手一绕,一个打手惨叫一声,竟然被镣铐缠住了脖颈,向后拽去,“嘭”倒在地上。

“抓住他”杨河台吃了一惊,惊慌的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废物,都干甚么吃的一个天文生都抓不住”

齐苏勒看起来虽文弱,身子板儿也不够健壮,但他从小便习武,并非一个娘娘架子,甚至在未来的轨迹中,齐苏勒不只是做过河道总督,他还官至兵部尚书。

齐苏勒脸上挂着一丝狠意,缠住他的镣铐反而成了武器,想要殊死一搏,冲出牢房。

跟在杨河台身后的接头人,眼看着打手们都被齐苏勒撂倒,这才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嘭”

齐苏勒的武艺的确不错,但也不能说登峰造极,若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恐怕便没有了用武之地。

齐苏勒但觉腹部一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绞痛在一起,好像移了位,整个身子痉挛起来,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上,一口呼吸不畅,“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接头人“砰砰”又踹了齐苏勒两脚,冷笑道“雕虫小技杨河台,看看你都找的甚么打手,这些废物能抓得住太子和贝勒”

杨河台笑道“你放心好了,水闸被炸,洪水那么大,被冲走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他们要去寻找的,不过是几具尸体罢了,难不成还能蹦起来跑了”

齐苏勒疼痛的蜷缩成一团,倒在牢房阴湿的地面上,他用尽全力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嵇曾筠冷漠的眼神。

自始至终,嵇曾筠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也没有变化,脸面仿佛是石头做的,哪里还有一点子儒生的老实和本分,以前的种种,完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杨河台摆摆手,道“未免夜长梦多,齐大人,您可要走好啊”

打手刚才被打了,这会子想要泄愤,立刻提着刀过来,对着齐苏勒便要砍下去。

齐苏勒自嘲一笑,闭了闭眼目,似乎已然放弃了挣扎。

“等等。”

就在此时,嵇曾筠开口了。

杨河台道“还等甚么这竖子知道了咱们全部的秘密,若是再等,你我都要死”

嵇曾筠平静的道“杨河台有没有想过,齐苏勒的确知道了咱们的秘密,但也可以把他变成自己人。”

“呸”齐苏勒恶狠狠的瞪着嵇曾筠,道“奸贼想让我变节,死了这条心罢”

嵇曾筠不理会齐苏勒的谩骂,表情依旧木然冷淡,缓缓的道“齐苏勒乃家中荫庇,你们可不要忘了,他姓甚么”

齐苏勒从小便是贵胄子弟,因为他姓纳喇氏。

纳喇氏是满族的大氏族之一,后来演变出了很多纳喇氏的分支氏族,分别为乌拉那拉氏,叶赫纳拉氏,还有哈达纳喇氏,四大分家之下又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有人戏称,但凡是姓纳喇氏的人,必然出生贵州,非富即贵。

虽然是戏说,但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很巧的,齐苏勒便是纳喇氏的子弟,可见他出身的背景有多么显赫,一出生便比旁人高人一等。

嵇曾筠道“杨大人虽贵为河道总督,但到底是地方官,经常在外公干,嫌少在朝廷中走动,若是能拉拢纳喇氏作为内应,岂不是事半功倍”

杨河台眼眸微动,别说,他是心动的。

嵇曾筠又道“若是能将齐大人变成自个儿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怎么会把咱们的秘密,透露出去呢”

“奸贼”齐苏勒怒道“枉费八爷四爷如此看中你,我还以为你是个水利人才,原来你才是包藏祸心之人”

嵇曾筠都不曾看齐苏勒一眼。

杨河台虽然心动,若是能拉拢纳喇氏,对自己以后的官运绝对有好处,只是

这齐苏勒看起来性子烈得紧,怎么看也不像是为我所用之人。

就在此时

“大人大人”

一个打手从外面跑进来,惊慌的险些左脚拌右脚。

“甚么事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打手使劲点头。

杨河台惊喜的道“找到太子等人的尸首了”

齐苏勒一听,猛地抬起头来,吓得他紧紧盯着那打手。

打手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匆忙的道“找到了但、但不是尸体太子、四爷、八爷还活着”

“甚么”杨河台脸色瞬间苍白,大声质问。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杨河台吓得面无人色,齐苏勒则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不幸之中的万幸,幸亏三位爷还活着。

“废物”杨河台一巴掌抽过去,直接给了打手一个大耳勺子,怒吼“干甚么吃的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着就给我弄死”

打手战战兢兢的道“小的们找到了太子等人,但但他们太过狡猾,暂时跑了。”

“跑了”杨河台又是惊,又是怒,更多的是害怕,全都化成了怒吼“找给我找若是叫他们跑了,别说是我,你们也都得死全都要死”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找,这就去”

“等等。”嵇曾筠又发话了,他并不像杨河台那般惊慌,淡淡的道“嵇某人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将太子等人引出来。”

杨河台看救星一般看向嵇曾筠,道“嵇先生可有甚么好法子”

嵇曾筠没有立刻说话,转头把目光凝视在齐苏勒身上,随即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甚至不算是笑容。

嵇曾筠的嗓音低沉沙哑,道“不如用齐大人做诱饵,散播齐大人逃跑出去的消息,放长线,钓大鱼,太子等人听说齐大人从杨河台手中逃出,你说他们会不会和齐大人汇合呢”

“你的意思是”杨河台听了嵇曾筠的话,紧张害怕的目光迸发出一丝精光,道“用齐苏勒做诱饵把太子等人钓上来”

嵇曾筠点头,道“正是如此。”

“好啊”杨河台道“嵇先生果然是妙招”

“嵇曾筠”齐苏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他腹痛难忍,踉跄了一步还是跌在地上,努力抬起头来,愤怒的道“你这狗贼不得好死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样的奸贼”

嵇曾筠目光平静如水,道“那齐大人就当是瞎了眼罢。”

杨河台道“快还不快快散播出消息去”

打手一打叠的应声“是,是大人”

胤禛的伤口被包扎起来,治了血,但因着这里并没有甚么药材,也没法子补身体,四爷胤禛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加之他总是阴沉着脸,脸色看起来便更是不好看。

云禩向小兰英的大娘打听了一番,女子道“官爷若是赶路,便要往东面去,一直往东走,没有代步的马匹,行个两日左右也便到了,然我看这位官爷受伤不轻,可能需要行个三日左右。”

太子道“老四行动不便,不如这样,我先赶回去,向皇阿玛禀明事情原委,抓了那姓杨的狗屁河台再说”

“不可,”胤禛道“太子万勿鲁莽冲动。杨河台既然选择炸水闸,说明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此时往回走,说不定正中他的下怀,路上或许有埋伏,还不等太子见到圣上,已经中了他的诡计。”

云禩点点头,道“四哥说的有道理。”

杨河台很可能在宅地旁边安插眼线,如果他们贸然出现,只怕还没赶到宅邸,已经被抓了个正着,到时候不但见不到皇上,可能便要这么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死了。

“那该如何是好”太子胤礽道“本宫便没这么窝囊过,一个小小的河台罢了,竟还摆了本宫一道”

小兰英的大娘给他们送来了一些吃食,道“干粮简陋,恩公们凑合食一些罢。”

的确十足简陋,而且粮食还发霉了,太子真真儿食不下咽。

这一天大家都累了,天色又黑压压的,众人便先休息下来,养足精神。

“恩公,恩公”

第二日一大早,小兰英的大娘急匆匆而来,道“恩公,方才难民们听到了一些消息,也不知属实不属实,是关于一位齐大人的消息。”

云禩道“齐苏勒”

小兰英的大娘点点头,道“好似是这么个名儿,不知怎么的,杨河台正在遍处寻这个齐大人呢给了好多难民好处,叫他们若是见到这位齐大人,一定要告诉杨河台,但不能通知官府,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为甚么,我寻思着古怪,便来告诉恩公们一声。”

云禩眯了眯眼目,若有所思,太子胤礽道“杨河台这般偷偷摸摸的,必然不干甚么好事儿他命人炸了水闸,周边又是他的打手,也不知齐苏勒和嵇曾筠二人如何了。”

太子胤礽又道“既然杨河台正在遍地的寻齐苏勒,说明齐苏勒没有被杨河台关起来,咱们不如打听打听齐苏勒的动静,先与他汇合了再说。”

云禩眯着眼目,还是若有所思,四爷胤禛也是一直没说话,不过在太子眼里看来,胤禛本就不喜言辞,不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八弟”太子询问道“八弟,你觉得如何”

云禩终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太子说的有道理。”

太子胤礽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老八一肯定自己的想法,心底里立刻升起一股美滋滋的感觉,这便是“英雄所见略同”的归属感罢

太子胤礽笑嘻嘻的,嘴角恨不得能咧到耳朵根儿去,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动了,心里一阵奇怪,咦本宫为何这般开心便因着刚才老八舒说了一句“太子说的有道理”

“太子所言极是”“太子英明”“太子英明独断”等等这样儿的言辞,太子是从小听到大的,已经听得耳朵长茧子,没甚么新鲜的,结果今日听八弟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跟旁人说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呢

太子抬起手来,木可可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云禩和胤禛齐刷刷的投来探索的目光,诧异的看着自己打自己的太子。

太子咳嗽了一声,故意眼睛瞟天,道“啊这虫子真令人厌烦,怎么赶也赶不走。”

云禩挑了挑眉,虽太子一副正在赶虫子,不小心打了自己的模样,但他头上分明顶着炸毛小黑猫倒毛线团的表情,一面倒毛线团,一面用小爪子呼噜着自己的炸毛,好像得了狂犬病一般。

云禩也没有戳破太子的纠结,便对小兰英的大娘道“能不能劳烦您帮忙打听一下。”

“这有甚么劳烦的”女子道“若不是恩公给我们的银两,我们早就饿死了再者说了,兰儿还有劳关爷您照顾着”

云禩点头道“您放心,兰儿很乖,也很听话,跟在我身边儿,不会叫她吃半点子亏的。”

小兰英的大娘千恩万谢,立刻去打听齐苏勒的情况。

周边都是难民,找粮食是找不见的,但是打听消息,打听的倒是很快,不消半天,小兰英的大娘便回来了,匆忙的道“真的打听到了打听到了这个杨大人给了许多难民好处,让难民留意这个齐大人,一旦见到齐大人,立刻通知他们。”

听说有难民见到过齐苏勒,就在稍微靠东一点儿的山林里。

太子胤礽道“这下子好了,咱们先与齐苏勒汇合,然后再从长计议。”

云禩并没有着急说话,与四爷胤禛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得到了齐苏勒的行踪,众人便打算去和齐苏勒汇合。

按照小兰英大娘打听到的消息,有人在东面一点子的树林里似乎见过齐苏勒。

东面的树林是一片高地,没有被洪水淹没,但是难民们也不往那里去,缘故很简单,那片树林地势大多崎岖,很多参天大树,灌木也丛生,不好扎下窝棚,也不好上山下山,所以难民并不往那边走。

云禩搀扶着胤禛,太子在前面探路,拨开树枝和灌木,三个人小心的前行在树林之中。

“应该就在附近了罢”太子胤礽道“也不知齐苏勒到底在不在这里逃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做甚么”

“诶齐苏勒”太子眼尖,似乎看到茂密的树林间,有一抹人影,穿的是齐苏勒的天文生官袍。

“在那边,快走”

太子带路,三个人朝着前面走过去,果然是齐苏勒

不只是补子官袍像,就连人也像

但是走近一看,齐苏勒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嘴巴里塞着布巾,无法说话。

齐苏勒眼珠子赤红充血,眼看到他们,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奋力挣扎,想要说甚么。

“齐苏勒”太子奇怪的道“他这是”

说到这里,太子眼睛一眯,惊叹道“糟糕,中计了”

“哈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声从绑着齐苏勒的树木后面传来,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更多的人影从茂盛的树木和灌木丛中冒出来,是杨河台和他的打手

还有

嵇曾筠。

打手将云禩三人团团围住,包围的铁桶一般。

“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杨河台狰狞冷笑“好嘛洪水都没能冲走你们,看来你们真是命硬但就算是命硬,又能硬得过我的手段么还不是乖乖的自投罗网”

齐苏勒使劲摇头,奋力吐出自己嘴里的布巾,可是为时已晚,只能徒劳的大喊着“八爷快跑嵇曾筠是他们的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的确,嵇曾筠站在打手后面,他并没有被绑住,也没有被任何人胁迫,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分明与杨河台是一丘之貉。

嵇曾筠被齐苏勒点破,脸色平静有如止水,不见一丁点儿的波澜。

相对比嵇曾筠的平静,云禩和四爷胤禛也是相当平静的。

云禩淡淡的道“杨河台,设了这么一个局,也是辛苦你了。”

杨河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哼,大水都淹不死你们,但是今儿个,你们必死无疑”

云禩道“杨河台这么着急杀我们,是因着水闸的事情罢不必猜了,挪用修闸款项之人,必然是你这个河道总督了,对么”

不等杨河台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云禩又慢悠悠的道“其实你想杀我们,也不全为了修闸的事情,因着你做的亏心事儿,实在太多了。除了水闸,还知情不报,掩盖灾情,致使百姓死伤千余人,你深知这罪名是逃不掉的,不知悔改,反而干脆先下手为强。”

“我有甚么错”杨河台怒吼道“天灾又不是我的错浑河遭灾之后,我不是也带头治河了吗我有甚么错谁知道浑河突然下了这么大雨明明河水那么浅都是老天爷的错”

四爷胤禛冷声道“水闸呢强制捐款呢都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有错呢。”

杨河台被胤禛一顿质问,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我看你们还不知道甚么是死到临头今天一个也别想走只要你们死了,我就会和皇上说,是水闸迸裂,洪水不小心淹死了你们”

云禩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有一点你说对了。”

“甚么”杨河台被他说的蒙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询问了一声。

云禩道“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但很可惜了,”云禩唇角一挑,继续道“杨河台你放眼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主场。”

“踏踏踏踏”

是脚步声,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包抄而来,随着跫音,草丛颤动,树林间隐约穿梭着扎眼的黄色。

那是

黄马褂的颜色

是豹尾班侍卫

豹尾班侍卫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毫无征兆的蜂拥而至,且数量惊人,快速从外围包抄而上,将杨河台和打手们全都包围在里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杨河台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冷汗涔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八哥”

清朗的嗓音传了过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可不就是九爷胤禟么

老九走过来,十足自豪的笑道“八哥,我办事儿,是不是十足牢靠”

云禩点点头,不吝惜的夸赞道“九弟来得及时。”

“怎么可能”杨河台吓得官帽都要掉了,目瞪口呆的道“怎么会、明明”

云禩冷笑一声,道“明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们,可惜了,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主场,谁给你的自信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话,越平凡,越自信。”

太子胤礽一脸迷茫,他们三个人分明是一起行动的,但太子胤礽压根儿没搞清楚这是甚么情况,眼看着就要被杨河台“占了便宜”,哪知道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

老八和老四都是一脸了然淡定,独独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竟双目迷茫,浑似个瞎子一样。

那感觉差极了,太子心里酸溜溜的,便仿佛是老四和老八说悄悄话,不带着自己一样,越想越是酸,酸得太子爷胃直疼。

太子道“这怎么回事儿”

云禩道“让太子受惊了,其实十足简单,一早之前,我与四哥便留了一个心思,这还要感谢嵇先生。”

“嵇曾筠”

“嵇曾筠”

齐苏勒和杨河台同时看向嵇曾筠,杨河台怒道“你你是叛徒”

云禩道“嵇先生虽未明说,但三番两次阻止我们去验看水闸,这再明显不过了水闸有诈。”

嵇曾筠的态度很奇怪,按理来说,他是最关心水利之人,却偏偏三番两次的阻止大家去看水闸,也不算阻止,而是阻止大家特定的那一日去看水闸,就好像水闸在那一日会有甚么“不祥”似的。

云禩道“当时我便留了一个心思。”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那便是云禩的读心术。

嵇曾筠的文字泡总是顶着一个超大的毛钱球,云禩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绝对非同寻常,所以云禩又留了一个心思。

云禩与胤禛说过之后,胤禛也是一个谨慎之人,暗地里让一名跟随的豹尾班侍卫返回,去通知老九胤禟,或许需要支援。

没成想水闸真的发生了变故,云禩三人被大水冲走,齐苏勒也被抓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云禩和胤禛心里都清楚,老九肯定会带人前来下游水闸支援,到那时候,老九便会知道水闸崩裂,他们遇到了危险,必然会地毯式的搜索周边。

而云禩要等的,就是时间,只要静静的等待着老九赶来便是了。

杨河台怒目瞪着嵇曾筠,道“是你都是你坏事儿”

云禩又道“其实,怀疑嵇先生,并不是从水闸开始的。”

嵇曾筠终于动了一下,冷漠木然的目光,仿佛一只提线人偶,幽幽的看向云禩,声音沙哑,平板板的道“哦那是从甚么时候”

云禩笃定的说了两个字“闸夫。”

从闸夫开始。

那日嵇曾筠在粥场与乔装改扮的闸夫发生了冲突,如此一来,云禩才顺利抓住了闸夫,闸夫顺利道出了铸假钱的宅邸地址,紧跟着,顺利挖出了与云禩“有私情”的杨河台之女兰儿。

“这一切,”云禩温和的笑了笑,道“都太凑巧,也太顺利了,好像有人递给我一根线头,稍稍一扯,一件天衣无缝的金缕玉衣,便这样轻而易举的散架,不是过于做作了么”

“原来”嵇曾筠嘲讽的一笑,道“嵇某人这么早便被怀疑了,怪我还自负聪明,真真儿是讽刺。”

四爷胤禛冷声道“带走。”

豹尾班侍卫立刻冲上去,将杨河台叉在地上,五花大绑。

“饶命啊饶命”杨河台大叫着“太子四爷八爷奴才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挑拨饶了奴才罢饶了奴才罢”

相对比杨河台的激动和后怕,嵇曾筠反而十足的镇定,与其说镇定,倒不是如说,嵇曾筠早已是一潭死水,谁又能期待,死水会有甚么波澜呢

齐苏勒被松了绑,亲自走过去,提起拳头,“嘭”一声狠狠在嵇曾筠脸上打了一记,从豹尾班侍卫手中接过枷锁,亲手给他扣上。

嵇曾筠完全没有反抗,很是顺从,甚至还主动伸手,让齐苏勒把枷锁扣在脖子上。

“等等。”

眼看着嵇曾筠被押解离开,云禩突然开口,叫住了嵇曾筠。

嵇曾筠微微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脖子上是厚重达数斤重的枷锁,好似是枷锁过于沉重了,压得嵇曾筠抬不起头来,他低垂着头,看着被枷锁扣起来的双手。

沙沙

云禩走过去,步伐平稳,看起来浑似闲庭信步,他站立在嵇曾筠面前,凝视着嵇曾筠死水一般的双眸,道“嵇先生,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时间太紧张了,都是早上4点钟起来码字,生怕写不完会放大家鸽子。我估计着后天应该会稍微有些空闲,可以来个加更,码出2万字的超大肥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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