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外室

不管别人怎么想，天德帝是不信邪的。过几个月又要广纳后宫。采选的圣旨休完春假直接发送到各州城府县。

政绩比不上爷爷仁宗，后宫嫔妃的人数倒是有希望赶超。

反正不管天德帝如何努力，紫微宫中只有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元祯，和沈淑妃所生的三皇子元礼健康活泼。

大齐官府假期还是很多的。除了每月的沐休，清明、端午、寒食、中秋都是有假期。最长的春假，从腊月二十八放到来年的正月二十。一长串的节日，整体放大假。

如果有官员需要回乡祭祖的，还可以提前放假，腊月二十便可提前动身返乡，非常人性化了！

华家在余杭并不是什么大家族。华北溟发达后，修了宗祠，建了族学，每年送钱回族里。作为回报，华氏族人会定期清理、修补华北溟双亲的墓地。

华北溟没有后顾之忧，每年春假，都会留在官署值班。偶尔陪天德帝说说话，讲些新鲜趣闻。再偶尔举办宴饮，吟诗作画，休闲娱乐。

华府的请帖，可是非常抢手的。肚子里面没二两墨水，是得不到的！

华寄锦小朋友精力充沛，上蹿下跳，没有安静时候。在饮食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比如说不喜欢青菜，因为填不饱肚子饿得快！不喜欢羹汤，麻烦还吃不饱。喜欢甜腻的点心，是因为母亲喜欢，可以选最可口的送到母亲面前。

饭菜上桌，华寄锦吃得狼吞虎咽。华北溟给他夹菜：“以后出门，多带着碎银子，金叶子太惹眼了，花不出去，还容易遭贼。”

华寄锦认同：“外面的生活确实挺难的，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华北溟问他：“如果一直找不到你，打算如何？”

华寄锦小朋友的逃跑大计，还是很完备的。“那我多漏出些行迹，方便爹爹找到我。”华北溟再问：“你就不怕陆家的人先找到你，结果了你的小命？”

华寄锦洋洋得意：“不怕！兴庆侯府需要爹爹，二皇子需要爹爹。想置我于死地的，只有陆氏，而不是兴庆侯陆家。陆氏所能依仗的，只有她的母家。陆有余能帮着陆氏辱骂我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也会在陆氏有过激行动时制止她！我可是爹爹唯一的儿子，而我的爹爹可是吏部的主官！二皇子好兴庆侯府才能好，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华北溟真没想到：“小看你小子了！”华寄锦洋洋得意：“我可是有认真读书的！”华北溟明白了：“你折腾这一大圈，是怕我送你们母子回崇政坊？”

华寄锦点头：“陆氏恨我，更恨母亲。母亲马上要生小弟弟了，落到陆氏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我是男孩子，当然要为母亲分忧，保护小弟弟了！”

华北溟心疼早慧的儿子：“想要个弟弟陪你玩儿？”华寄锦一脸沧桑：“其实，弟弟妹妹都好。弟弟我教他打拳读书，妹妹我为她觅得如意郎君，保护她一辈子。主要是弟弟将来能科举入仕，分府另过，离家外任，脱离陆氏的掌控。就算是外室子，也有出路。妹妹总不能在白园出嫁吧？华府内宅是陆氏的天下。一想到我娇滴滴的小妹妹被欺负，心里面不是滋味。”

华北溟不知道小小孩童，有如此大的心理负担：“我是你们的父亲，我会保护你们的。”华寄锦皱着一张小脸：“可是爹爹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爹爹还是陆氏女儿们的爹爹。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陆氏的女儿们是无辜的，也需要爹爹保护的。我的弟弟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他。我们才是最亲的人。”

华北溟自责：“是爹爹没有本事，让你受委屈了。”华寄锦安慰华北溟：“爹爹已经很厉害了！爹爹可是全天下学子的榜样！就算是皇帝，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华北溟还是和儿子说清楚来龙去脉：“承茵想接孩子回崇政坊，无论男女，都视为己出。我没有同意，她便闹了起来。以后会有更多的流言蜚语，你要做好准备。”

华寄锦趁机提要求：“那爹爹也不能随便将我们母子送到敌人手里。”华北溟脸色复杂：“我希望你能过上你所选择的、最适合的生活。”

华寄锦在晏然堂中与母亲共享天伦之时，兴庆侯府正院，兴庆侯夫人起居的福荣堂中，陆承茵正在发脾气：“他心里面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只有黄灵薇那个贱\\人！可怜我的柔儿，日夜盼着上元灯会。玄郎他竟然当着柔儿的面拂袖而去，柔儿都吓坏了！”

即便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陆承茵依旧是直来直往的小孩子脾气，横冲直撞。有委屈了，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回家找母亲。这回，将四个女儿都带回来了，短期内不打算回去崇政坊去！

陆承茵是兴庆侯夫人的小女儿，也是唯一养在身边的孩子，最是宠溺。在陆承茵心中，母亲是参天大树，能遮风挡雨，解决她所有的烦恼。

陆承茵与她的母亲，兴庆侯夫人穆氏有八成像，一看就是母女。差别最大的，是神态。穆夫人一看便是当家主母，手握后宅生杀大权，威仪极重。都是当家主母，陆承茵和母亲比起来，完全是小孩子。世间阴霾，都投射不到她的眼中。

母女两个都长了一副凌厉、有棱角的面孔，身量比一般女子高些。兴庆侯的四个子女，身量都不矮，属于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类人。

兴庆侯夫人年过五旬，头发浓密乌黑，目光如电，一切妖魔鬼怪都会在她面前现行。“华家那小子可还好？”

对于华寄锦，兴庆侯夫人并没有太多的抵抗情绪。准确来说，对于已经发生、且不能改变的事实，都会有太多的负面情绪，而是将重点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对华北溟是情根深种。即便闹出养外室，甚至生出儿子来这种事情，气是气，真要和离，女儿第一个不答应。

天德二年初，陆承茵发现华北溟养外室，并且这个外室还是她当年赶走的黄家人时，简直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洛阳城整个掀起来！

在陆承茵吵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华北溟到兴庆侯府请罪，直言如果陆家接受不了黄氏母子的存在，可以和离。四个女儿也可以跟随陆承茵生活。

华家居住的宅院，是陆承茵的嫁妆，华北溟表示可以搬离。华家的产业，也会分给妻子、女儿。是定期收红利，还是分走铺面，都可以。

摸着良心讲，陆家是舍不得这个女婿的。华北溟在吏部稳稳当当，深得圣心，吏部尚书之位完全是囊中之物。将来入阁拜相，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朝廷大员，根本就不愁娶妻。再加上华北溟非常会经营，华家的产业，已经不比公侯伯府少，缺的只不过是底蕴。

今天陆承茵与之和离，明天外室黄灵薇就能变成真正的华府女主人。陆家疼女儿，又有皇后娘娘撑腰，陆承茵无论是居住在娘家到老，还是再嫁都是没问题的。

兴庆侯疼孩子、护犊子，恨不得将世间一切美好都捧到子女面前。大女婿是九五之尊，管不了，但不耽误每天心理骂一遍。

小女婿是女儿自己挑的，非君不嫁，要死要活。当爹的能怎么办？眼看着女儿不吃不喝，消瘦生病吗？

兴庆侯不能说完全看透华北溟这个小女婿，了解还是有一些的。华北溟重感情、重信诺。是个能在崇高理想和残酷现实之中找到契合点，并且能很好适应的人。

华北溟对那个外室子的喜爱，大于自家四个可爱的小外孙女，这是事实。但不意味着，华北溟对亲生女儿无情。愧疚，也是一种感情！

婚姻是真的，孩子的真的。将来四个孩子的婚事，总要母亲点头做主的。如果哪个外孙女嫁回兴庆侯府，还怕华北溟这个女婿跑了不成？

想通了的兴庆侯和夫人商量了起来，怎么做能将对女儿的伤害降到最低？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陆承茵闯了进来，死活不同意和离！

兴庆侯看了眼爱妻，头痛得说不出话！华北溟有什么好的？让自家女儿死心塌地，跟中\\邪了一样？

事情，还是兴庆侯老夫人出面解决的。她问了陆承茵两个问题，“丈夫还想要吗？”“女儿们的前程还要不要？”

陆承茵答不上来。老夫人继续说道：“你年纪不小了，还有四个女儿，不能不为她们的未来打算。她们将来要嫁人的，要离开你的保护，去别人家里面生活，一辈子！你有不顺心，可以回家里来，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可以无休止的包容、保护你。可令柔她们只有你！我老了，你父母年纪也大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像你祖父那样，永远的离开你。你的哥哥们都自己的家庭，你姐姐在皇宫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不说，你不知道吗？你的兄长会保护你，你的侄子们会保护你的女儿吗？如果将来，柔姐儿在婆家被欺负了，她们该怎么办？回娘家找谁哭诉？她们可没有亲兄弟撑腰！华家只靠一个华北溟撑着，根底薄得很！”

陆承茵像个小孩子，搓着手问祖母：“我该怎么办？”老妇人提醒她：“我方才去看了禾姐儿、家姐儿，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哭。吵着要娘，要爹爹。柔姐儿在照顾妹妹，光姐儿跟在姐姐身后，低着头一直不出声。”

华北溟和陆承茵育有四女。长女令柔，次女令光，三女令禾，四女令家。其中三女和四女是双胞胎，祥泰十五年出生。

陆承茵慌慌张张跑了，老夫人对儿子、儿媳妇说：“华玄戈放\\个\\屁在茵茵这里都是香的！和离能要了茵茵的命！我当初就不同意你们的馊主意，你们两口子还觉得万无一失！茵茵再这样闹下去，只会便宜了白园的狐狸精。现在最该做的，是如何帮茵茵挽回华玄戈的心，生个儿子出来！就算将来捐个官，也比靠别人家的儿子强！华玄戈长命百岁还好，要不然茵茵落在黄氏母子手里，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