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童言

找到了症结所在，后续的处理可就简单了。以华家的权势地位，给家里面的姑娘寻到称心的乳母，还不容易！

华寄锦抱着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妹妹，嗔怪道：“真是个挑嘴的小姑娘！下回可不许这样了！不许拿自己的身体撒脾气！”

华自闲根本没听懂，抓着哥哥的衣角，欢快的吐泡泡中。华寄锦哪里会和妹妹计较，果断放下烦恼，抱着华自闲出门看风景去了！

名居苑前的池塘中，养了白鹭、仙鹤、孔雀、鹅、鸭子、神采飞扬大公鸡、鹇鸟、野鸡和一小队白鸽，热闹极了。当然也荣升为华自闲小朋友最喜欢的场所，没有之一！

乳母问题解决后，华寄锦舍不得将妹妹还给晏然堂，甚至将华自闲的婴儿床搬到了寝室中。

洗澡、穿衣、换尿布、哄孩子睡觉，除了不管饭，简直十项全能。黄灵薇想女儿，只能眼巴巴跑到名居苑来看望。

“明辉姐姐，这边这边，我在这里！”穿着水红上衣、大红色留仙裙的小小女童，正在向不远处身穿白玉色上衣、蓝色裙子，年龄稍大一些的女童招手。两个小孩子胜利会和后，手拉手躲在了不远处的凉亭后，一看就是在捉迷藏。

红衣小女童明显没有耐心：“哥哥怎么还没有找过来，好无聊呀！”蓝裙女童安慰道：“我们藏得这样隐秘，少爷肯定找不到！”

红衣小女童认同道：“哥哥太笨了！还夸海口说对清竹林最熟悉，也不过如此！”话音刚落，红衣小女童双脚离地，被人抱了起来！

“啊……哥哥坏！偷袭！非君子所为！”嘴上说得义愤填膺，手上则不老实，环住小少年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对方脸颊上。

天德七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年满三岁的华自闲，被华寄锦养得白白胖胖，超级活泼，有用不完的精力，最喜欢在白园里捉迷藏。快速找到她不高兴，长时间找不到她，更加不高兴。是个难侍候的小姑娘！

华自闲那点儿本事，在华寄锦眼里，根本不够看。小姑娘玩的是捉迷藏，大哥哥玩的是遛孩子！

三岁，对于华自闲来说，是可以开蒙学习的年纪。别家人的小姑娘学什么，华寄锦不在意也不管，自家妹妹学什么，华寄锦可是早就想好了的！

“玩够了，该回去描红了！”华自闲被抱着，想逃都逃不掉。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哥哥马上要参加院试了，娘说不能打扰哥哥读书。还有，今天爹爹可是要来检查文章的！”说到最后，不知不觉加了恐吓的成分。

华寄锦向来是好学生。所有的娱乐都建立在完成功课后，根本不怕教习检查。“怎么？对哥哥没有信心？觉得我考不上童生？”

“才没有！哥哥最厉害了！将来一定比爹爹还厉害！”华自闲对华寄锦有盲目的自信。华寄锦逗她：“爹爹已经是吏部尚书了，距离入阁拜相只有一步之遥，我如何能超越爹爹！”

华自闲才三岁，对官阶没太多的认识：“那哥哥当个总管六部的官儿好了！比爹爹单管一个吏部厉害多了！”华寄锦哈哈大笑：“好，将来哥哥一定成为最厉害的那个！”

名居苑，华寄锦书房。

华寄锦在书房多放了一张桌子，给黏黏小姑娘描红用的。

两年多过去了，华寄锦并没有将华自闲还给晏然堂。宁可每日早出晚归，跨越大半个洛阳城往返书院，也坚决要保留教养黏黏小姑娘的权利。

华自闲长开了一些后，模样九成像“洛阳第一美男”的爹。是华北溟六个子女中，最像他的。

只要华自闲不长歪，妥妥美人一个！就是不知道在成长过程中，黄灵薇的基因，是否会异军突起。

华寄锦为妹妹布置的课业，其实是很轻松的。三十张描红，分三次完成。只要完成这最后十张大字，就是可用晚膳了。

华自闲刚刚开始接触笔墨，不是很熟练，拿笔的姿势奇奇怪怪的，全身都跟着用劲，到最后已经发展城站在椅子上写。

刚启蒙，华寄锦对妹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按时完成就好。至于质量，根本没有这种奢求。小孩子，当然要以鼓励为主，打击教育要不得！

十张描红并不多，一张纸上只有一个大字。华自闲写完后，见哥哥还在温书，没有打扰，拉着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明辉姐姐跑出去翻花绳去了。

明辉姐姐便是葛妈妈的娘家侄女葛明辉，姑侄两个有七成像，都有一张小圆脸。葛妈妈这些年生活舒心，越发平和。葛明辉也不知性子像谁，是个小古板，严谨重规矩。

七岁的年纪，竟然能照着制定的起居时刻表严格执行，真是有定力的小姑娘！葛明辉不止对自己要求高，还督促华自闲不要浪费光阴，只知道憨吃傻玩，完全没长脑子！

华寄锦将爹爹要检查的文章重新梳理一遍后，带着华自闲去晏然堂用晚膳。

晏然堂大门外，田妈妈早已经等候多时，主动接过华寄锦怀中的华自闲，殷勤道：“太太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今天特意吩咐厨房做了锦少爷爱吃的山煮羊和闲姐儿爱吃的豆腐皮包子。”

华自闲是个活泼外向的小姑娘：“妈妈，哥哥夸奖我写字有进步！”华自闲哪里会写字，照葫芦画瓢都能画出几张鬼画符出来。

华寄锦自然不能让宝贝妹妹没面子：“注意力集中了，写字速度快了些，腕力还要加强。”田妈妈语重心长：“打扰锦少爷读书了！”

华自闲表示：“才没有！我可乖了，不信问哥哥！”华寄锦配合道：“我们黏黏最乖了。”

黄灵薇听到声音，自晏然堂中迎了出来，接过女儿，端详道：“胖了！”华自闲不信：“娘晌午才见过我。才小半天功夫，我怎么就胖了？”

黄灵薇捏女儿的胖脸蛋：“贫嘴！”华自闲撅着嘴巴告状道：“哥，娘凶我！”

母子三人又等了一刻钟，华北溟才回来。

华自闲不是能经常见到爹爹，还是很盼望的。在小姑娘的印象中，爹爹是个说到做到的君子。很少有晚回家的情况发生。

“爹爹很忙吗？爹爹不是升官了吗？”华自闲趴在黄灵薇怀中，疑惑道。白园没有太多规矩，没有外人在时，讨论些政事也是可以的。黄灵薇轻声回答女儿：“不是爹爹忙，是皇帝心情不好，要赔小心。”

不待华自闲问出“皇帝为什么心情不好？”这个问题。华寄锦抢先为妹妹解惑：“年初快满四岁的六皇子夭折。现如今刚过周岁的九皇子眼看也快不行了。皇帝心情能好才怪！”

华自闲同情道：“好可怜！皇帝的儿子都得了怪病吗？”华寄锦回答说：“都是天生体弱，药石见效慢，一丁点儿小病都经受不住。”

华自闲抓紧衣领：“好可怕，我不要生病了，我舍不得娘和哥哥。”华北溟换了身居家常服走过来：“黏黏舍得爹爹吗？”

华自闲是个小调皮：“我可不敢跟皇帝争，皇帝是要吃小孩的！”华北溟皱眉：“这话谁跟你说的？”

华自闲感觉自己说错话让爹爹生气了：“前几天我和哥哥出门看杂耍，哥哥姐姐们说的。”华北溟追问：“还听到了些什么？”

华自闲的魂儿都快被杂耍勾去了，耳朵无差别捕捉到的“无用”信息，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提供不了更多有用信息。

华寄锦代替妹妹回答说：“坊间传言，皇帝为了长生不老，拿皇子炼长生不老丹。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皇子。爹爹放心，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笑话，我已经让方侃暗中查询源头了。”

天德帝登基八年，皇子一直是他的心病。皇宫里年满周岁的皇子，拥有序齿的权利，六皇子、九皇子，并不知道皇帝第六个、第九个儿子。

这种序齿，又被称为“小序齿”，并没有被写入族谱。严格上讲，宗法上皇帝的儿子，包括早夭的怀敏，只有三位。

不夸张的说，天德帝期盼健康的皇子，比期盼收复兴龙之地还热切。

如果九皇子真的不幸夭折，二皇子、三皇子再次成为天德帝唯二的两个儿子！

皇帝什么心情，华北溟不想知道。反正他这个吏部尚书，要夹起尾巴做人好长一段时间了！

当一件事情，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很多不该有的想法，便会不受控制般喷涌而出。

百官自然不会相信“皇帝炼丹”这种愚蠢的流言，只是这一连串，已经不能算是巧合的事情，不多想，根本不可能！

天德帝得位不正，这是上天的警示吗？亦或者是楚王元昌的报复？楚王一滴骨血都没遗留下来！哪怕赦免下一位小郡主呢！

这些年，不只天德帝丧子伤心。唯二育有皇子的皇后和沈淑妃，日子过得也是战战兢兢的。

天德帝查不出皇子接连夭折的原因，便开始怀疑、提防两位皇子生母。对发妻陆皇后，还有几分香火情，沈淑妃除了必要场合，根本见不到皇帝。

皇帝自己不待见皇后淑妃，但也不允许其他人欺负到她们头上，儿子还是要体面的！

两位皇子都生于祥泰十二年，和华寄锦一样大。二皇子三月份生日，已经年满十一周岁。三皇子十一月份的生日，也算是十一岁的少年。

天德帝就算生出健康的皇子，和两位兄长的年纪差太多。除非天德帝长寿，小皇子的竞争力，比兄长差太多！

扯远了！以现在的情形，唯二的两位皇子，能长大成人，延育子嗣，已经足够让满朝文武高兴的了！新生皇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天德帝自小习武，还上过战场，身体康健。朝中站队的风气还不算明显。等两位皇子大婚成家，朝堂可就不太平了！

这流言不知道是故意传出以此来羞辱皇帝，还是小孩子家家童言无忌。总之可大可小，较真起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皇帝心情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