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军粮消失案

有了秦云岘老先生这个共同话题，秦深的话匣子打开了，还说了很多长安城的事情以及风物。离开家有多么不舍等等。

长安城乃前朝国都，也是古都。前朝末年，太|祖之母圣昭烈皇后的母族，荆南节度使楚氏一族，合家被杀于长安城府邸内。

彼时，圣昭烈太后早已经出嫁，并且身怀六甲。朝廷竟然还向范阳问罪，说元氏一族窝藏朝廷钦犯。

当时的范阳节度使，也就是太|祖的父亲元霸先，直接斩了前来问责的钦差。很直白的上书自辩：入了元家门，便是他元家人。保护老婆孩子，是一个男子最应该做的！

与此同时，肃慎大军来势汹汹，举兵南犯。朝廷很识趣的不再追究楚家余孽的事情。朝廷说算了，不代表圣昭烈皇后能释怀这血海深仇！

虽然元家大军攻入长安城之前，前朝皇族已经同楚家一样，灰飞烟灭。不解气的太|祖母子，还是火烧了长安皇宫，以解心头之恨！

现如今的长安城，是在原先旧址的基础上，重新修建的。除了前朝皇宫外，基本上还原了古都风貌。

这时，有侍女前来禀报，晋宁公主到，府中众人要前往侧门接驾。

华自闲看向秦深，有些吃惊道：“晋宁公主？”秦深不太理解华自闲的惊讶：“怎么了？”华自闲解释说：“晋宁公主长年深居简出，就连过年的祭礼都不参加。”

晋宁公主，仁宗皇帝次女，生母为淑慧皇贵妃郭氏。武宗皇帝登基后，加封二皇姐为晋国长国主。下嫁云阳侯陈兆启，育有一女一子。长女万泉县主陈灵璧，次子陈景陈文璧。

要说这位淑慧皇贵妃，也是非常传奇的。前朝贵女出身，家族之人尚过几位公主，勉强算是和前朝皇室有血缘关系。

因为合家般往洛阳的缘故，躲过了长安之变，安安心心当新朝子民，甚至还将家族中适龄的女子，全部送进了宫。

太|祖皇帝不喜女色，但儿子喜欢呀！每次选秀，都将姿容最好的留给当时还是太子的仁宗。

在孝恭仁皇后没嫁入东宫之前，郭氏还是很得宠的。一口气连生三位公主，可惜的是，两位公主不幸夭折，只有长女晋宁公主平安长大，出降云阳侯陈佐陈兆启。

接连丧女，磨平了郭氏的心气。仁宗后宫有了更新鲜、更浓烈的美人，早就将郭氏忘在了一边。

郭氏认清了形式，不再奢求仁宗的宠爱。想明白了，女儿的终生幸福，才是她最挂心的。为此，向孝恭仁皇后低头，干做马前卒也在所不惜。

要知道，郭氏一向看不上皇后，觉得她出身没有自己好，身段没有自己柔美，容貌更是不及自己娇美。除了与陛下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外，还有什么！

皇后对郭氏的投诚，没有多得意，也没有多瞧不起。后宫的女人，不过是调剂，有的连新鲜劲都没过，便被抛之脑后。

不管郭氏姿态如何，皇后都不会对她太差。毕竟，郭氏是最没威胁的后妃。留着她占位置，便不用花太多心思，对付新来的、不知轻重的后妃。

在皇后的“帮助”下，郭氏得封慧妃。仁宗皇帝疾病驾崩后，慧妃郭氏主动上表，前去皇陵为皇帝守灵。

郭氏是在武宗祥泰年间过世的。为了表彰郭氏这些年来的功绩，武宗皇帝特封淑慧皇贵妃，为仁宗诸妃嫔中封号最高的。郭氏也成为了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位皇贵妃。

仁宗皇帝比较偏爱年长的女儿，晋宁公主在仁宗朝，待遇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武宗皇帝和这位二姐的感情，是姐姐们中最好的。

晋宁公主出嫁很早，十三岁出降，武宗皇帝亲自送嫁，婚礼轰动一声。婚期仓促了些，云阳侯陈兆启年纪也比晋宁公主大上许多，婚后生活和睦幸福，是洛阳城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晋宁公主出嫁后的第二年，也就十五岁那年，诞下长女。这是仁宗皇帝头一位孙辈，很得皇帝、皇后喜欢。

仁宗皇帝亲自取名灵璧，封万泉县主。这可是宗室元家女子才能有的殊荣。一众孙辈中，仁宗皇帝虽然最爱嫡孙元景，对这个长孙女也很好。万泉县主，有恩爱的父母，有和睦的家庭，是洛阳城最幸福的贵女。

到了武宗朝，没有女儿的武宗皇帝，对外甥女更是和颜悦色。万泉县主的婚事，还是武宗皇帝亲自做的媒，许给了秦老祭酒的长孙秦云岘。

陈兆启于武宗朝时，官运亨通，至漕运总督，全家搬去了淮安府。武宗皇帝惦记姐姐姐夫，时常送赏赐过去。就连漕运总督府，都是武宗下令重新修缮的。就怕姐姐一家，在淮安生活得不习惯。

云阳侯陈家，满门忠烈，陈兆启的曾祖父，更是护驾而死，为元霸先的撤离，杀出了一条血路。

陈家的好日子，于祥泰十四年末，戛然而止。经京杭运河，运往幽州的八万石军粮，无故失踪！偏巧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前线战士得不到足够补给，饿死冻死者，不占少数。

当时还是燕王的天德帝得知消息后，愤怒异常，领着亲兵，强行打开了储藏粮食的粮仓。结果发现，好好的粮食，全部变成了沙土。有的连细沙土都不是，拿路边捡来的碎石随意应付！燕王接连检查了幽州附近的几座粮仓，都是这个情况！

整整八万石粮食，谁有这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成沙石？这事要查，狠狠的查！给边军将士，给天下百姓，给朝廷一个交代！

但凡和军粮有关的人，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被关押了起来。审问了好几天，完全没有收获。

这八万石军粮，自通州码头抵达后，直接被送入各大仓房，谁也没动过。粮仓的锁，分别由四位管事保管，同时使用，才能开启。

同时买通是个管事，难度有些大。再说了，军粮又不放在一处，需要买通的人实在太多，根本不现实！

从正门出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粮仓本身有没有问题？有暗门地道密室什么的。检查一圈发现，都很正常，在大门紧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盗取军粮的可能！

八万石军粮丢失，那个是天大的事情！谁也承担不了后果！范阳官员在嫌疑可以撇清的情况下，自然要寻找新的怀疑对象！

既然军粮在范阳境内一切正常，那问题出在哪里呢？这批军粮自杭州府装船，一路北上直至通州码头，由漕军负责护送。沿途经过扬州、清远两地，都是要停船检查的。难道，问题出在漕运身上？

军粮丢失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燕王率先回京报信，祈求朝廷救急送粮。范阳的奏折随后便到，真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祥泰十四年的腊月，谁也没心思过春节了！武宗皇帝下令，凡是和这批军粮有关的人员，全部羁押，由刑部、大理寺以及御史台派出官员审讯。

作为漕运总督，且回敬述职的云阳侯陈兆启，首当其冲，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于此同时，户部的官员也没闲着，筹钱筹粮，解决眼前的危机。

还没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烛龙之变震惊朝野，皇帝、太子先后损命，再也没有人关心那消失的八万石粮食。

等天德帝在仓促中登基后，漕运总督陈兆启早已经死于刑部大牢。再加上，范阳被肃慎占了去，粮不粮食的已经不再重要。

军粮消失案，在天德帝斩首、流放了一些列漕运官兵后，勉强落下帷幕。十几年过去了，依旧是悬案。

当年天德帝雷厉风行处理押运官兵时，喊冤声不绝于耳。时至今日，被流放的漕兵及其家人，都在喊冤。

陈兆启死后，妻子晋宁公主跪在端门前，为夫请罪。天德帝本打算剥夺云阳侯爵位，陈氏一族流放岭南的。

奈何朝中求情之声不绝。陈家满门忠烈，高祖元霸先留有遗训，陈家后人非谋逆不可杀！再加上，军粮案本身就扑朔迷离，陈兆启已认罪伏诛，世子陈文璧又是天家血脉，理应宽大处理。

是的，陈兆启的死，被认定为认罪伏诛，成了军粮消失案的主犯。晋宁公主明知丈夫不是这样的人，为了陈氏一族，也要低头领罪。

最后，晋宁公主被剥夺了晋国长公主的封号，没收了公主府以及食邑。长女万泉县主同样被剥夺了封号。

所幸的是，云阳侯的爵位和府邸保住了。陈文璧得了个光禄寺卿这么个体面的闲差，一家人这些年也过得安安稳稳。

皇家公主，是天下间最尊贵的金枝玉叶。元家人如何内斗是人家的事情，作为臣子的不敬公主，那可是硬生生扇皇家脸面，罪无可赦！

作为小辈又是来客，接驾这种活，是不能跑到最前面的。华自闲在李家仆役的帮助下，拉着秦深，硬是挤到了第一排，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

“立春的时候，晋宁公主生了一场大病，云阳侯都求到皇帝那里去了，这才用百年老参保住了晋宁公主的性命。没想到，这才养了多久，晋宁公主竟然能出门了，太医们的医术果真了得！”华自闲感慨道。

这样大的事情，秦家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收到。秦深大惊失色，连声追问：“真的假的？不可能！太外婆来信，每次都说过得极好，让祖母不要挂心。舅爷也会送东西来，都是洛阳城的新鲜玩意儿！”

华自闲确定及其肯定道：“陈三哥说的，还能有假？再说了，这事儿虽然没张扬，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些消息。云阳侯府有段时间，祈福法会不断。和尚道士你来我往，猜测不就被证实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华自闲催促道：“你赶快往前站，晋宁公主为了谁来的，别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