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衣料

董妈妈带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南薰馆。守门的小丫鬟从未见过此等阵仗，有些被吓到了：“董妈妈安好，我这就去禀报我家郎主。”

董妈妈难得好脾气：“赶快去禀报吧，太太给了你家郎主天大的体面！”守门的小丫鬟是陶妈妈送来的，才不信董妈妈的鬼话！

小丫鬟口齿伶俐，三下五除二，将董妈妈的志在必得，形容得活灵活现。华自闲听后，笑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舒心感。自从华寄锦单方面取消了请安礼后，宣明居一直没什么动静。如今总算出招了！

小丫鬟比华自闲还着急：“郎主，我们怎么办呀？”华自闲好笑：“接招，见招拆招，还能怎么办？对母亲，自然要孝敬了！”

董妈妈身后的嬷嬷们，手里面提着大笼箱，看起来还挺沉。一箱接着一箱放好，东西还挺多。

华自闲一时没理清楚，陆承茵唱得是哪一出：“董妈妈莫不是走错了地方，送错了东西？”董妈妈客气极了：“没有错，没有错。太太近几日收拾笼箱，特意将这些布料挑了出来。五姑娘也知道，年纪大了，有些布料便用不上了，只适合像五姑娘这样的小姑娘使用。过几日便是晋宁公主的寿宴，五姑娘可千万别给华府丢人。”

华自闲从善如流，老实乖巧：“我知道。现在是二姐姐议亲的关键时期，决不可出纰漏。董妈妈放心，太太放心，二姐姐可是我的亲姐姐？”

董妈妈好似从话语中听出了威胁：“五姑娘好好休息，老奴就不打扰五姑娘了！”华自闲也不客气：“葛妈妈送客！”

天德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记起晋宁公主这个姑妈来。不止三天两头赏赐东西，还要亲自为晋宁公主祝寿。

今年又正好是晋宁公主六十六岁的寿辰，理应大办。陈家情况特殊，晋宁公主是不想大办的。女儿回来了，家人团员，比什么都强。

晋宁公主想法简单，儿女们可不这样想。尤其是云阳侯陈文璧，觉得自己没本事又不孝顺，让母亲跟着他操心劳烦受委屈。

谁知天德帝这神来一笔，不止陈家人，整个洛阳城都被吓了一跳。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呀？要重查军粮消失案吗？还是陈老侯爷是无辜的？还是皇帝自己想清楚了，昭德太子不再是禁忌？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董妈妈走后，华自闲盯着几只大笼箱发了一会儿呆。“白莺、白燕。将这些笼箱都打开，挨个检查，别掺杂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太太万一丢了什么，我们南薰馆可担待不起！”

白燕觉得自家郎主有些小题大做：“太太不至于。这种手段太直接了。”华自闲不屑一笑：“她要是在真有本事，也不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和一个小丫头置气，白活了年岁！”

笼箱逐一打开，白燕眼角眉梢的笑意，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连丝痕迹都寻不到。“这是一府主母做出来的事情吗？就不怕被笑掉大牙？”

经过周密的检查，笼箱中的衣料没有问题，也没夹带任何不该有的东西。问题的重点在于衣料的颜色。

鸦青、秋香、酱紫、紫藤灰、黛绿、靛蓝、竹青，乌油油、暗沉沉，被、别说不适合华自闲这个刚满九岁的小姑娘，陆承茵本人，都非常嫌弃这些颜色，很少穿在身上。

洛阳以红色为美，暗色系有个非常不尊重人的诨名--寡妇色！给一个小姑娘送这些颜色的衣料，真是恶毒的诅咒！

一众衣料中，还有一些能勉强入眼的。缃色、淡青、月白、茶白，虽说不是华五姑娘常穿的颜色，搭配起来也还不错。

华自闲还没说什么，白燕委屈得都哭了：“这太欺负人了！郎主，我们告诉老爷去！不能就这样算了！”

华自闲这个当事人，很是平静，仿佛摆放一地的笼箱，羞辱的不是她。“告状有用吗？爹爹能教训她还是能休了她？这些东西能让太太老实几天，挺值得的！”

白莺询问：“我们就这么算了？今天咽下这口气，明天宣明居能按着我们打。”当然不！华自闲笑笑：“告状，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直冲冲、哭啼啼，是下下策。这样吧，挑出一批颜色最深的布料，为哥哥和爹爹，每人做几身衣裳。剩下的，颜色不太难看的，给太太还有几位姐姐们，多做几身骑服。尤其是大姐姐，大张旗鼓，尤其不能忘了母亲的功劳！”

白莺明白，保证道：“郎主放心，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华自闲把玩手腕上的珠串：“再给我做一身不失礼的衣裳，毕竟是晋宁公主的寿宴，华家的脸面暂且不提，毕竟是真心贺寿，不是去砸场子的！”

南薰馆中，丫鬟婆子站了一圈，一个个低着头塌着肩，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华自闲说了句：“难为太太，寻了这些衣料过来。行了，散了吧！”

云阳侯府位于惠训坊，太|祖皇帝亲赐，占据了一整个里坊。虽然惠训坊的面积，是其他里坊的一半，一府即一坊，也足够惊人了。

云阳侯府大门外，车水马龙，前来祝寿的人家，硬是将宽敞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无人抱怨，皇帝亲临的寿宴，谁也不敢出错。

云阳侯带着两个儿子，一大早站在门口迎客。五郎还好，四郎身体不好，站了小一个时辰，整个人脸色发白，直冒虚汗，反应都迟缓了几分。

陈文璧心疼儿子，命家仆送四儿子回去休息，接着又找了秦家两位外甥过来帮忙。新科进士，还是很有面子的。

华家一行，到得并不算早。惠训坊的交通，比之前好上许多。晋宁公主这场寿宴，陈家发出去的请柬，将洛阳城能请到的人家都请来了。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有声望的人家，中间是官衔不高的人家。没有官身的人家最早到，其次是官级较底的。等到华家入场的时候，云阳侯府的戏台，都已经唱过一轮了。

华家后边，还有老牌勋贵，以及宗室亲王郡王，外嫁的公主等。天德帝没了亲兄弟，好在他祖父能生，繁衍至今，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华自闲被双胞胎一左一右架在中间，很是不自在：“两位姐姐，你们这是紧张吗？你们也是皇亲国戚，怕什么！”

双胞胎空中交锋无数回合后，华令家败下阵来，开口道：“黏黏，等下我们要去拜见晋宁公主，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华自闲停下脚步：“两位姐姐可能不知道，晋宁公主殿下很喜欢我的。云阳侯府我来过很多次了，陈三哥还说要生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儿。他做梦！”

华令禾都不敢看华自闲：“不止晋宁公主，还有其他老夫人在。你不是在青莲别院过的年嘛！”

华自闲明白过来：“兴庆侯府的太夫人和夫人。我们这样去见，好吗？我没带见面礼！”华令家安慰妹妹：“我们和你一起，黏黏你不要害怕。”华令禾补充：“外祖母和太外祖母脾气都不算好，黏黏你千万别耍小性子！”

华自闲停下脚步死活不走了：“现在搬救兵，还来得及吗？”华令家抱紧妹妹手臂：“晚了，哥哥已经拜见过太外祖母和外祖母了。还有，大哥比你中勇敢多了，连外祖父和两位舅舅都见了。”

开玩笑，陆承茵有多讨厌自己，华自闲心理可清楚得很！陆承茵的母亲和祖母，能养出陆承茵这样的女儿，绝不是讲道理、守武德的主。与这种有地位、有手腕的老人家硬碰硬，那可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两位姐姐等等，让我再想一想。”华自闲在拖延时间。华令家让妹妹面对现实：“那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和亲祖母，就算是主人家晋宁公主，也要给几分薄面的。除了我们姐妹，谁也救不了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华自闲挣扎：“我想到了！等下要，我真想到了！白鸽姑姑，你速速去找阿宝哥哥，让他随时待命，关键时刻为我解围。他要是不肯帮忙，我宰了他的天罗大将军炖汤喝！”

华令禾不解：“阿宝哥哥？你的好哥哥是不是有点儿多？”华自闲回了一句：“我的好姐姐也不少，我有四个姐姐呢！”

华令禾不吃这套：“给我老实交代！”华自闲一脸不解道：“阿宝！元宝你们不知道？就是定王家的宝贝独苗呀！”

双胞胎异口同声：“定王世子！”华令禾着急道：“光一个定王世子不行，扛不住太外祖母的气势，怎么的也要定王府的老太妃出马才行！”

华令家询问：“定王世子能请来老太妃吗？”华自闲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华令禾觉得这个定王世子不靠谱：“黏黏，你到时候看我们眼色行事，实在不行就装傻。”

华自闲边走边问：“是兴庆侯太夫人比较可怕，还是兴庆侯夫人比价可怕？我听说两位夫人是姑侄关系。”

华令家斟酌回答：“皇后娘娘是老祖宗带大的，母亲从小跟在外祖母身边。不过，两位都是慈祥的长辈。”

华自闲点点头：“我明白了。”华令家问妹妹：“你明白什么了？”华自闲老实道：“宁可招惹兴庆侯夫人，也不能招惹太夫人！”

这话说完，双胞胎忍不住都笑了。华令禾边笑边去拧华自闲的脸蛋儿：“你这个小捣蛋鬼，真是什么话都敢将！就不怕我们告你的状？”华自闲噘嘴撒娇：“三姐姐才不会呢！”

还要云阳侯府够大，到场的皇亲国戚，都能有一个比较独立的休息空间。兴庆侯府女眷，围着太夫人，在一处水榭中欣赏风景。

华自闲走进来之前，一家人有说有笑，很是融洽。多了个小姑娘而已，气氛就能变了个味，真是好一出下马威。

“今妩拜见兴庆侯太夫人。”华自闲老老实实跪好，礼数周全，谦卑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