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收回来
那弓不如萧晏之前使用过的那般霸气,而是一把十分小巧的弓,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远程攻击威力并不是很大,但这样近的距离还是有相当的杀伤力。
她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萧瑾又像现了新鲜事一样,高兴道:“哦朕又想起来了,难怪那时候你浑身是血,是因为你怀了燕王的孽种……”
话还没说完,身后入耳的将士们皆是哗然。那一刻,林青薇已然搭上了一支箭,手指一松便朝萧瑾射了过去。
她指端很嫩,弓弦有些割手,箭身飞出去的瞬间,将她的手指擦得通红。那时林青薇抬起双眼,眼神漆黑如墨,泛着幽冷的光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射偏了,勘勘从萧瑾的脸颊侧边擦过,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萧瑾的话顿了顿,身体也跟着侧了侧。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指尖上是刺目的鲜红。
就听林青薇的声音平寂得没有波澜,道:“在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想,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你感到更痛苦一些。听说我夫君燕王,在战时一箭射穿你的冠,吓得你魂飞魄散。我想,这应该会有点趣,是以进京前跟着学了两天箭术,学得不好,十有八九都射偏,你见谅一下。”
萧晏退居林青薇身后,仿佛身后那么多人都是她的陪练,现在到了该检验她成果的时候了。
萧晏留着萧瑾的命,就是要交到她手上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萧瑾残忍地剥夺,她一定很想亲自手刃仇人吧,否则往后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丧子之痛,他也同样亲身体会,那种感觉比有人拿着刀剑往身上砍得鲜血淋漓还要彻底。尽管萧晏很心疼林青薇被磨破了手指,看她毫不知痛的样子,恨不得上前代劳。可是他不能。
他知道林青薇比他更煎熬,在没了孩子的时候是她最艰难绝望的时候,那时她能够挺过来,支撑在她内心里的估计就只剩下仇恨。
萧晏可以为她荡平一切前行的道路,就为了最后她能走到最后这一步。
紧接着第二支箭搭上了弦。身后不知是哪位将军,默默地把一支支箭筒收拢并传递上前,每支箭筒里都装满了箭,全部都给林青薇用。
这里只是一小部分将士,其他人都去清理各个皇宫要道入口了。而在场的这些将领终于有些明白,在进京前王妃为何要积极地锻炼身体,积极地学习箭术了。
第二支箭还是射偏了,从萧瑾的另一边擦过。萧瑾惊了就,往边上躲去,可那些士兵却第一时间围了上来,围成了一个圈。就好像围了一个猎场,而萧瑾是场上唯一的猎物。
林青薇的箭术真的很拙劣。萧瑾慢慢现,就算他站在原地不动,林青薇也射不中他,箭矢仅仅是从他身旁射过,歪歪斜斜地插在身后的门框上。
可她出奇的有耐心。
萧瑾却渐渐没有耐心了,开始言语挑衅道:“你的箭术确实不能再差,这样下去恐怕到天黑你都不能把朕怎么样!干嘛不拿了剑亲自上前来杀朕呢?你不是很能耐吗,可以一口气干掉朕二十几个侍卫,怎么到了眼下却胆小怯懦起来了呢?是怕靠近朕朕会对你做个什么吗?”
萧瑾在大笑,林青薇依然面色沉寂地朝他射箭。萧瑾身后全是射偏的乱箭。
萧瑾又扬声道:“哦方才说到哪儿了?朕说到你浑身是血,是因为怀了孽种是不是?哈哈哈哈,朕给你灌下一碗堕胎药,你的孩子都没了,你看你现在连报仇都这么无能……”
话音儿一落,林青薇眯了眯眼,眼眶泛着红,手上的动作忽然变得快了起来,不再偏得那么厉害,每一支箭都射中了萧瑾,却又很巧妙地避开了要害。让他流血,让他感觉到疼痛,却偏偏无法死去。
萧瑾瞠了瞠眼,嘴角淌下血迹,整个人摇摇晃晃,他就像是一只靶,还有不断的箭朝他飞来。他道:“这就对了……青薇你一向聪明,区区箭术又怎么会有你说的那般拙劣……”
林青薇手指溢满了鲜血,她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会让你们做祭奠。昔日你对我做一分,现在我还你十分。昔日你对我做十分,现在我还你百倍。”她随手丢了弓,抽出一把长剑,剑刃划着雪,留下一道细长的刀痕。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终于带着森寒的气息站在了萧瑾的面前。
萧瑾看见她幽冷的眼神,也不禁躺在地上往后退了退,还笑道:“朕做过了什么,都怪朕吗?朕为什么会那么做呢?如果不是你瞒着朕还忤逆朕,一心一意地帮着萧晏,朕可能不会杀了你的孩子;如果不是你躲着不肯出来,惜妃也可能不会死;还有宫里那么多人,要不是你们于朕作对,朕不会迁怒于他们……说到最后,这些难道不是你们的错吗?”
林青薇低垂着眼,眼神下移,道:“萧晏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让你独理朝政,而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让你拥有双腿。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应该收回来。”她说着,便用轻薄的剑刃精准地抵着萧瑾双腿的膝盖骨节处,复又眼神上移看着萧瑾骇然的神色,低低道,“你有意见么?放心,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
说罢林青薇毫不犹豫地抬手,往萧瑾的双腿狠狠斩去。
鲜血洒落在雪地里,萧瑾痛不欲生地惨叫。
林青薇把手中剑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踩着满地乱箭,不咸不淡地吩咐道:“来人,去叫太医,来给他止血保命。”
南军进京,清肃皇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血腥,也没有遭到顽强的抵抗。大概最血腥的,就莫过于林青薇对待萧瑾的这一幕了。宫里仅剩的宫人诚惶诚恐地归顺,南军也没有丝毫地加以为难。
那日林青薇的披风染血,她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对面是萧晏在等待。她听着萧瑾的叫声,拂了拂衣角上的落雪,轻轻道:“这点痛,比起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根本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