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蒙迪 IV （上）

“你想多了，哥哥。”蒙迪·阿波利昂想让他安心。

“她讨厌我，我能看出来。”卓克说。

他们坐在众声喧哗的酒馆角落，小酒馆看起来有些破旧，门口挂着的招牌上模糊地用维瓦利亚语写着“金羽”。

尽管蒙迪叮嘱他要穿得低调一些，但卓克还是选了一身由丝绸织成的红宝石色长袖外衣。这可能是他认为的已经比较朴实的衣服了，他强壮的身材让衣服显得有些紧绷。

蒙迪则和他以往在城内逛时一样，穿着带兜帽的黑色麻布长袍。

“哥哥，我虽然很感谢你出来陪我，”蒙迪说，“但你喝得有些多了。”

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卓克第几杯麦酒了，哥哥仍然在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向他诉苦。

“这该死的酒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蒙迪，我没有和伊尔玛上床，我向诸神发誓。”卓克醉醺醺地说，“我只是在怀念有母亲陪伴的感觉……”

“我相信你，”蒙迪说，“母亲到最后也会弄清事情的真相的。”

“她不会信任我的，”卓克摇了摇头，“她只喜欢她那小艾伦，弟弟。我不知道那不懂感恩的小混蛋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能让母亲那么在意他。”

“他是我们的弟弟，别这样说他。”蒙迪强调。

“同父异母的兄弟。”卓克纠正他。

“就是因为这个吧，我们不是她生的。”卓克不屑地笑道，“如果我们的生母还在世的话……”

“对不起。”蒙迪愧疚地说。

蒙迪没有见过他的生母，他被奶妈奥吉瓦带大，她比任何人都像是他的母亲。

是他的到来害死了母亲，蒙迪总是这么想。他不仅让卓克也失去了母亲，还让父亲失去了妻子。

“唉！你道歉什么？”卓克狠狠地拍了一下蒙迪的肩膀，“她的死不是你的错，是诸神的错，是他们没长眼……”

“你喝醉了，哥哥，你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听到他渎神的胡言乱语，蒙迪赶紧劝住卓克。

“艾伦根本不像我们，弟弟。”卓克说，“不管是能力上、性格上还是长相上，他就像个残次品，像一个……一个维瓦利亚的杂种。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能得到母亲的喜爱呢？”

“你说的太过分了，”蒙迪说，“无论如何，他是我们的弟弟，父亲的儿子，他是阿波利昂家的人。”

蒙迪用手握住卓克的手臂说道：“父亲需要你，帝国需要你振作起来，娶了洛扎莉亚女王，不要在里说胡话了。”

“父亲……”卓克嘀咕道，“父亲只会一味地要求我走他为我设计好的路。”

“这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皇帝。”蒙迪劝导道。

卓克叹了口气，轻笑着说道：“我羡慕你，弟弟。你一直是一幅无忧无虑的模样，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又何尝不羡慕你的生活呢，蒙迪心想。虽然父亲对卓克要求高，但他同时也对他付出了不少的关注；母亲对艾伦关怀备至，整日和他有说有笑。

而他呢，他需要去读学者们的著作，历史、治国和宗教，就是为了和父亲有共同的话题。就这样父亲对他才稍微有了些注意。

他还记得他和父亲讨论历代的君王和他们的成就，蒙迪敬仰他的父亲，他觉得父亲作为皇帝就和“正义王”伊戈梅尔四世、“稳重者”利彻一世、“智者”休纳德一世一样，是善于治理帝国和稳定帝国的贤君。

而父亲却不想止于此，他想重铸哈斯特扎昔日的荣耀，成为不亚于“大帝”伊戈梅尔一世和“伟大者”阿格里克三世的百年难遇之帝。

蒙迪想起父亲聊到这些事时脸上高兴的表情，那并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聊天而让他产生的快乐。

虽然他平时装作满不在乎，但蒙迪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眼里只装着他。

“汪汪！”

一声狗叫打断了蒙迪的思绪，他朝脚下看去，一只全身白色的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他们的桌子底下。

“一条猎犬？”卓克问，“它的主人呢？”

猎犬一身白色短毛，鼻子黝黑。她用琥珀色的双眼抬头好奇地看着蒙迪，吐着舌头喘气。

“希亚利！”一个女孩从酒馆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你在这啊，快出来！”女孩弯着腰对白狗说。

女孩有着一头少见的红发，白皙的脸上略泛红霞，碧蓝的双眸闪动，纤细的鼻子下是莹润的嘴唇。他看她看得入了迷。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亚麻布长裙，白色束腰，胸前挂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戒指，手里拿着一把鲁特琴。

金戒指熠熠发光，上面刻着蒙迪看不懂的文字，它的纹路老旧，似乎有些年头了。

女孩看见蒙迪的眼光，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前胸。

白狗似乎听懂了女孩的话，乖乖地从橡木桌下走了出去。

“这是你的狗吗？”蒙迪问。

“嗯，”女孩点头，随即提着长裙笨拙地向卓克半蹲行礼，用维瓦利亚语说道：“非常抱歉，这位大人。”

“我哥哥听不懂你说话。”蒙迪说道。他有些被女孩逗乐了，好像自己这身打扮被错认为了卓克的仆人。

“啊，非常抱歉！”红发女孩又赶紧向蒙迪道歉，“我还以为您是……”

“没事，你叫什么名字？”蒙迪问。

“露希娜·赫尔瓦斯，大人。”女孩回答

蒙迪点了点头，蒙迪伸手去摸大白狗的头，希亚利用她的黑鼻子嗅了嗅他的左手，没有拒绝。

“希亚利，走吧。”女孩又向蒙迪行了个笨拙的礼，带着白狗离开了。

“她真漂亮啊，”卓克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蒙迪耸了耸肩，“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得答应我你之后会去学维瓦利亚语，宫里的里奎尔大师教的很好。”

蒙迪的维瓦利亚语就是里奎尔大师教他的，除了维瓦利亚语，里奎尔大师还会说四门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