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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周叔遇袭案(04)

白泽推开门。

一居室内的窗帘随着门被推开的穿堂风轻轻晃悠,算是爱理不理的表示欢迎。

白泽抱着鲜花站在屋子中央,慢慢的转了一圈观察相柳的房间布局。

一直忙于工作和贺峥宇的相柳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间房子住过。

桌上和地上攒了一层的灰。

包括床铺上,早晨着急起床,被褥随意的堆着,书桌台上的各种隐形眼镜盒随意堆砌却懒得走一步路丢进垃圾箱。

白泽呼吸着相柳曾经一直呼吸过的空气味道,执迷的搜索着相柳的所有东西。

她写的笔记。

她用过的香水。

她用过的枕头。

全部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白泽坐在床上望着手机里各种角度下偷拍的相柳的照片和视频,眼神微涟喉结滚动。

春天的中午有着放肆的想要拉着每个人手,鼓励大家去游玩不要留在屋子里的热情。

像是小时候的。

白泽半靠在相柳的床上眯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麻雀展翅掠过半空的声音。

不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

不远处放寒假的孩子们一起哼唱新年快乐幼稚而单纯的歌声。

白泽不由得想过心中已经询问过千百万次,却心中深知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的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和警方合作,自己现在和相柳的孩子都长多大了

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口跳进来,兴奋的抓着桌上的玫瑰花叶玩,细碎的光落在桌面上。

白泽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用毕方的微信给相柳发消息你在干嘛呢

相柳将旁观者支开,从口袋里找出一根棒棒卡子,在锁眼轻拨几下,听到一声卡扣声,推门进屋。

属于陌生人领地的空气直接扑在相柳脸上,代替主人抗拒她的入侵。

不到60平米的两居室,斑驳到发灰的墙壁,大理石板的地面,种种过时却实在的装饰,默默诉说着房龄的陈旧。

“小鱼”

屋主的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刻,屋内的浮尘也被吓到似的,在光影之中旋转飞升,整个房间才有了一点点活力。

全部检查过之后,相柳尚还强存一丝希望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联系痕检部门。

“嫌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指纹鞋印等等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屋里干净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痕检部门同事和她联系时都是怯怯懦懦,就怕一个不小心,彼此都戳破一个名叫无能为力的现实。

所有的人都是倾尽全力在帮助自己。

自己也觉得自己用尽全力了。

但结果却一点人性都没有。

相柳坐在车里将痕检部门的结果发给贺峥宇,手就丢在一边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忽然手机收到了来自毕方微信“你在干嘛呢”

所有对于未能抓到凶手的挫败感,全部再次冲上头顶

“你在内涵我吗”

“关你屁事。”

“你们胜天自己自查了么,是不是干净的。”

平日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关于胜天集团的疑问,全部卡在嗓子眼

却在落笔回复之前,贺峥宇的电话打过来。

相柳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和温柔,重新拿起电话想到第一件事“我先问一件事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睡过觉”

贺峥宇忽然像是听到最柔美的一首歌似的,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黏腻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利落像个被关爱的孩子“嗯。”

“那吃东西了吗”

“嗯。”

“好吃吗”相柳眼波流转,抬起手打开车载音响,像是随意似的。

“嗯。”

“贺峥宇你真的太不是人了,”女朋友找起理由吵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和征兆,相柳做了个鬼脸眉飞色彩“我不在你竟然吃独食,你小心肚子疼。”

“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要吃,我真是被麦茬戳了眼会喜欢你。”

“嗯哼,所以我喜欢你啊。”

贺峥宇心花怒放到快要上天,抬眼观察周叔家属的哀伤,只能努力抑制嘴角上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水一边压低声音道“进屋之后没有发现”

“嗯。我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结果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嫌疑人早就潜逃了。”相柳将自己重重的摔进座椅里,手掌挡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委屈“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不想再以内疚的心情去上班了,赎罪式上班太辛苦了”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当初左乐说有发现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带的人有自信。

现在破案进入死胡同,不止相柳,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过于依赖相柳

但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秒。

“相柳,不说整个世界了,就光是我们市局,破不了的陈年案件有的是。”贺峥宇将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蹙眉望着旁边窗外楼下步履匆匆的人们“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抠细节,但以我对你们工作能力来看,放在是我,也不会是逢案必破的。”

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打开话匣子似的“我之前跟着师傅办过一个儿童绑架案,2012年,是我上班实习的第一年。”

“也是快要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局里当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城南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妻6岁儿子被绑架,绑匪要8000块钱赎金。”

“我们都知道,绑匪要赎金从来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这只要8000块钱,一来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二来我们确实当时想的简单,认为钱不算多就麻痹了警惕。整个组就师傅和我以及另外一个同事,没有找任何协助,我们三个人来到绑匪取赎金的地方等待。这个绑匪确实了解当地情况,选择在市中心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交赎金。车站没有监控,侦查人员也不能站在车站暴露目标,我们三个人分别守在医院门口,公交车站后面的私家车里,另外一个出口。”

“孩子的父亲按照要求将钱放在塑料袋里,放在等车的椅子上。”

“结果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当时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几十个人瞬间一团似的冲上来,塑料袋早就不见了。”

“当时大家心凉半截。刚开始还在抱有一丝希望,说收到钱绑匪就会放人吧。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还在傻傻的希望8000块才能花多久,他会再联系父母的吧。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三个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走在路上看到有牵同样年纪的孩子的人都要下意识辨认一下,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结果三个月后,又有夫妻来报警说孩子被绑架,这次绑匪要10万块。”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吗怕他来又怕他不来的。这次师傅吸取教训,找特警协助,找领导统筹,领导特别重视还叫来记者全程跟踪记录”

“终于在交赎金的时候,一群特警冲上去,如同人山一般将他压在身下,成功抓获。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案件要结了领导便让记者全程跟进盘问口供。结果嫌犯看到记者在,瞬间人就张狂起来,反复诉说自己的悲惨自己就是受害人父亲单位的员工,当时验收其他公司送来的货物时嫌犯交接时,受害人父亲核查后发现少了一箱苹果,以此扣除嫌犯的工资。一箱苹果的钱,却激怒嫌犯绑架孩子。我们却非常失望,他和之前的案件没有关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死咬着我们要的窝藏地点就是不说。”

“我们快要急死了。这个人出来的时间越长,孩子越危险。”

“忍了三个小时,最后是师傅不顾领导命令,提着记者的领子将他丢出审讯室,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嫌疑人坦白。”

“后来我们在城外田地边的水道内,找到了孩子的尸体。”

“据凶手说,他当时为了避免孩子到处乱跑,刻意脱掉了孩子的衣服。在快过年的田地水道里,孩子可能听着外面的人声车声鞭炮声被活生生冻死了。”

“更可悲的是,据法医解剖,孩子是在三个小时前死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记者的调查,孩子或许还有救。”

“直到九个月后,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在之前孩子被绑架的同辖区内,一个13岁的孩子父母来报警,说孩子被人绑架,问自己要8000块钱,还没付钱的时候孩子回来了。”

“绑架儿童,8000块钱,我们所有人都兴奋死了,尤其是我师傅,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兴奋到声音都在打颤。”

“据孩子一说,我们总算是摸透了犯罪模式凶手穿着网上购买的警服专门在游戏厅附近看到正在打游戏的穿的比较整洁的孩子,上去就拍拍肩膀说我是警察,你怎么没有上学而在这里打游戏,你得跟我走让你爸妈来找你。周围人和孩子一看,是警服瞬间放松警惕也不挣扎便跟着走了。而走了之后,凶手问了孩子家里信息之后,随意找个井盖打开,将孩子丢下去。自己就去找孩子父母取钱,消失了。”

“我们高兴的同时,也极度失望。1我们当初也是找所有的辅警协助,在全区展开过地毯式的搜索。而凶手当初丢孩子的地方,就在我们搜索的范围内。谁敢有勇气想象,在凶手当年拿了赎金逍遥离开的时候,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下水道内透过井盖上的两个小孔望着外面有多可怜,案发已经几个月,谁敢去向孩子还在不在2这个13岁的孩子尽管自己逃出来,却因为惊吓过度无法凶手的长相或其他特征。我们所有掌握的,就只有1警服,2凶手住在本辖区,对本辖区非常熟悉。当时茫茫人海,谁知道是谁”

“我们没事就在游戏厅转,将那个案件藏在了心里。”

“但是没有放弃。”

“那段时间市里有很多歌舞厅,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着师傅会偶尔在里面逛。结果有一次,师傅在门口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目相对惊鸿一瞥”

“师傅后来和我说,当时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一个声音说,是他。”

“就是他。”

“经过审讯,凶手终于承认之前的案件。关于金额小,是以为要的钱少受害人就不报警,压根就没有想过受害人的生死。和之前逃出来的孩子不一样,那个6岁的孩子,被凶手丢进了沼气池。我们我们当时甚至还有一点自私的庆幸当孩子丢进沼气池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当我们从沼气池里找到孩子的白骨时,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排山倒海的内疚。”

“之后,我师父坚持了几年,还是选择转内勤了。”

“比起破案之后的自信,如何平衡未破案件的心态更重要。”

说到这里,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用尽全力用尽脑力用尽所有资源去侦破了。”

“问问你自己,在这件案子上你再重新复盘一遍,是否还有遗漏。”

“问问你自己,在看到受害人家属的双眼时,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内疚,还是对结果无能为力的内疚。”

只是几分钟的沟通,相柳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将视频资料,重新再看一遍去。”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凶犯在人群中,会比普通人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猎物。

警察也是。

警察在人群中,会比凶犯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是否有凶犯。

当初能一眼确认,除了违规细节以外,是那种寻找猎物的眼神。

区别,就在一身警服。

贺峥宇挂断电话转过身,正看到周叔的爱人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你说的,是我家老头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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