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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只是游戏

《逆命》虽然是个单机游戏,但游戏内的时间是向前流动的,剧情多元化,并不会出现完全一模一样的剧情或者任务。

而鸢所创建的游戏角色,也是确确实实生活在这个‘游戏世界’当中的人,若非被鸢选定,他们与其他NPC别无二致。

鸢创建游戏角色成为他们,用玄幻一点的说法,其实属于夺舍魂穿。

即是夺舍魂穿,那自然有一定的契机。

鸢不可能莫名其妙选定一个正在战斗或者干正经事儿的人。

只有这个角色本身足够虚弱,最好是去了半条命,亦或者在他来之前就直接嗝屁,而尸体还未凉的情况,鸢才可以成为他们。

说借尸还魂也是可以的。

真正的古月鸢去了哪里,鸢不知道,极大概率应该是死了,也有极小的概率,与他一体双魂。

当他下线离开游戏的时候,真正的古月鸢便会苏醒。

鸢以前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游戏角色本身并不具备被他附身魂穿时的记忆,他们两个不会直接接触,连糊弄的功夫都省了。

当然,通过蛛丝马迹,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发现鸢存在的痕迹,毕竟别人的眼不瞎。

曾经与鸢一体双魂的那个人就留字条询问过他问题,但鸢十分愉快的无视了对方,若无其事的继续浪里个浪,然后他就被同处一个小队的队友背后捅了刀子……

没死,却也去了半条命。

鸢明白自己露出了马脚,删号删的果断。

删号,并不是直接清除这个游戏角色,而只是切断鸢与其的联系。

至少,那个与鸢一体双魂的角色在鸢删号之后并没有死亡,而是活的有滋有味。

要说鸢是如何知道的,也很简单。

因为被人阴了,鸢在小本本上狠狠记了那两个人一笔,在之后创建角色,选择出生地的时候稍微偏向了一下中州。

比较幸运,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时候,他又拜入了那个宗门,然后碰到了那两个混蛋玩意儿。

拜师的时候,鸢选择了那个与他一体双魂过的蛊师,打算好好坑丫的一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非但没坑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给好好坑了一把,直接原地去世。

不信邪的鸢连续好几次都把角色创建在了中州,浪也好,苟也罢,每次都死的极快,就好像把游戏难度调成了地狱级。

最后,鸢算是怕了,不敢再把角色创建在中州,而是选择了北原。

正值十年大风雪,王庭之争,刚做完转职任务,屁股还没坐热的鸢直接横死在战场上,连敌人是谁都特喵没看到。

鸢当即就炸了,差点把游戏仓都砸了。

而且那段时间他现实世界中有些许私事处理,不便无休止的玩游戏,就弃了一阵子,把事情处理妥当才又开始玩。

总归是些不太愉快的记忆,鸢不愿过多回忆,反正中州他是不会再涉足了,他可不想再横死街头。

见古月鸢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铜山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家儿子变好,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二宝觉得,自己今年几岁?”铜山并不觉得鸢会一下子恢复正常,近十年,这段空白的时间太久了。

听鸢对自己和药萍的称呼以及这一系列的反应,铜山认为他的智力依旧停留在五六岁的时候。

二宝是在叫谁?

鸢有点懵了,胡乱翻了翻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独生子,竟还有个比他大五岁的大哥。

啊这……

古月鸢傻了,这次创建的游戏角色怎么会这么幸福,不仅父母健在,竟还附赠一个大哥。

难道是摇号使用的一千星币在起作用?早知道还有这种效果,他就直接充几万摇出一个仙二代了。

“我今年……”抬起自己的双手,鸢盯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陷入了沉思。

他没打算和这具壳子的父母有过多牵扯,所以他并不打算伪装自己,可现在,他忽然有点儿不忍心。

鸢现实中的父母工作有些特殊,所以他从未享受过来自家庭的温暖,更多时候,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机器人。

无疑,鸢是渴望亲情的,但从未有人给过他亲情。

这次,难得有了家人,鸢想放松任性一下,同时,也给古月药萍和古月铜山一次选择命运的机会。

反正,想怎么玩游戏都是他的自由。

摇了摇头,鸢放下双手,露出一个迷惑不解的表情:“大概……唔……”

“说不上来就不说了。”铜山连忙打断了鸢,生怕他又变成以前那副模样。

“爹爹看起来老了许多。”鸢勾起嘴角笑着,还真有一种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

铜山苦笑,是啊,他老了,不仅是他,药萍也老了。

年轻的时候,药萍可是寨中的一枝花,多少年轻小伙赶着娶她,即使她只是个凡人,而如今……

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药萍身材臃肿发福,那并不是因为她过的足够幸福,而是因为蛊虫副作用。

铜山的大儿子名叫古月廉,没有资质,是个凡人,而今已然成婚分家出去。

他的小儿子是古月鸢,鸢因为发高烧而被烧糊涂,自然没法子开窍成为蛊师。

铜山家中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但也算略有薄产,如果他的两个儿子都无法继承家业,而古月廉的孩子也没有资质的话,那他大半辈子打拼来的东西可就全打水漂了。

铜山有想过赌一把,让鸢也成家,生下一儿半女。

可后来,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鸢还是个孩子,而且药萍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他怎么能因为一己私利,只为一个微小的可能而不顾自家儿子和妻儿的想法呢?

“我会保护爹爹和阿娘的。”古月鸢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喜欢一件东西时,他可以掏心掏肺,而兴趣过了时,他亦可以冷情冷意。

他不知道自己对古月铜山和古月药萍的这点喜欢可以维持到几时,但如今,他在这二人身上切实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家人的温暖。

吃过饭后,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药萍是个有些絮叨的人,一边拿起帕子为鸢擦拭嘴角的汤渍一边与铜山说话。

“外边天气多少有些凉了,你在外做任务多备点衣服,我知道你是蛊师,不怕区区寒冷,但现在不比年轻时候,该服老的时候还是要服的。”

铜山没有说话,只是随便应了几声,不过心中却有些嗤之以鼻,他承认他老了,可身为一个专门锤炼身体的近战蛊师,他怎么会因为少穿几件衣服而着凉生病?

“阿娘,我自己可以的。”古月鸢则有些受不了药萍的热情,虽说是要尽量伪装自己,但他完全不想连吃饭穿衣这种小事都要让别人帮忙。

“是是是,我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药萍顿时眼睛一酸,伸手抚向了古月鸢的脸颊。

“这么些年,阿娘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药萍吸了吸鼻子,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古月鸢忽然有了种负罪感,以前根本不觉得自己占据别人的身体肆意妄为有哪里不对,但如今……

也许以前那种独身一人的情况才是正常,他根本没有过多感情和精力用来应付这些只是由一串串数据构成的NPC。

算了吧。

古月鸢觉得很是心累,算是他承了他们的恩,作为占据他们儿子身体的报酬,他会让这两人尽可能的活的久一点。

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

这个世界对于鸢来说只是个游戏,当离开游戏,这里的一切爱恨情仇都将烟消云散。

“这么些年,我意识浑浑噩噩,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醒不来的梦,爹爹和阿娘为我做的一切,我虽记不太清,但也有感觉。”

古月鸢已经想好了说辞,接不接受是他二人的事,他们不信也无妨,古月山寨对于鸢来说只是个新手村,他迟早会离开,到时,他们的不信及怀疑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已经没事了,所以,无需自责,无需愧疚,阿娘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调皮,非要到河边玩耍,这才失足落水。”

药萍开始哽咽:“是娘没有照看好你,是娘没有本事,如果……如果娘是个蛊师,我儿就不会遭这种罪了。”

药萍愤恨自己不是个蛊师,就连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都没有,一开始,她是抗拒铜山的,她知道,他娶她是别有目的。

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药萍有过迁怒及不耐烦,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廉才与她不亲近,成婚以后更是如此,回来的次数只手可数。

“资质由天注定,成不了蛊师不是你的错,廉也一样,是他不够幸运,与你没有关系。”铜山开口安慰了药萍一句。

大儿子没有资质,他当然失望,可这与药萍没有直接联系,毕竟他的资质也就刚刚够上乙等的门槛。

选择药萍的时候,铜山就有考虑到这种结果,说到底,是他自私自利,为了一时的利益,断送了药萍的幸福。

铜山一直都知道,药萍有心仪之人,可他还是上门提亲了,就是算准了药萍的父母不会拒绝他这么个乙等的示好。

“蛊师就是像爹爹这样很厉害的人吗?”古月鸢露出好奇求知的眼神,顺势问道:“我也可以成为蛊师吗?”

铜山当即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他是考虑到自家儿子神智宛若幼儿才没让他参加开窍大典的,只是如今,他儿子已然恢复,所以……

“今年的开窍大典已然过去多时,二宝想开窍成为蛊师的话,得等明年开春。”铜山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鸢都快十六岁,已经是个大人了啊。

明年?

古月鸢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外头似乎是秋天,所以,他要等至少五个月?

这要搁其他游戏,五个月都没选择职业,怕不是要被人挂上论坛耻笑好几年啊!

鸢只好硬着头皮询问铜山:“非得等开窍大典吗?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开窍需要希望蛊,只要有一定数量的希望蛊就可以开窍。

游戏商城中是有贩卖希望蛊的,可鸢却不能买,不是没有那个实力,而是他不敢!

莫名其妙开窍成为蛊师可是要被刑堂调查的,除非,他能寻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可这具壳子从小到大连山寨大门都没出去过,他想发挥都没地儿发挥。

铜山摇头,元泉之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非重事不得入内,自然不可能因为古月鸢一个人而破例。

最主要的是,古月铜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二转蛊师,无权无势的,家族凭什么卖他面子?

“好吧。”古月鸢有些失望,他等不了五个月,所以只能想办法自行开窍了。

唔……又特么得花五百星币,零花钱都快不够充游戏了!

“也许……”铜山数念了下家中的资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也许给族长送点礼,说点好话,并不是不能走走后门。

况且,这也是一件好事啊,想来不论是族长还是长老们都不会反对。

想着,铜山也是下定了决心,元石花了可以再赚,现在开窍,多少还能跟上同龄人的脚步,大不了他来回跑的勤快点,给自家儿子开下小灶。

至于鸢没有资质的这种可能,铜山也考虑到了。

没有便没有吧,让他早点儿死心,不必像如今这般拼命。

本想就这件事与药萍及鸢商议一下,铜山却是听到一阵惨烈的哭声由远及近,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略带气急败坏的男声:“哭,你哭什么哭!自己做了有理的事吗?给老子赶紧闭嘴!”

哭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大声了。

铜山一下便听出这个声音是他的邻居――古月方斌。

至于哭得这么惨的,应该是他的小儿子。

为什么是小儿子而不是大儿子呢,因为方斌家的大儿子是个性格沉稳的天才,哭这么惨,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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