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
生怕把方正这条小命做造没了的鸢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开始准备有可能用上的东西。
有备无患总是没毛病的。
就算最后用不着,大不了再卖到商店里,反正亏不了多少,再不济找个箱子装起来扔背包,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因为鸢本身资质不高,空窍内真元最多不过二成五,准备过多的蛊虫也没用。
所以他仅是购买了血笼花蛊以及目视蛊。
前者是血道存储蛊,鸢原本就打算购买的蛊虫。
后者则是这次的关键蛊虫。
二转的目视蛊,属于侦查蛊,一般奴道蛊师使用居多,因为它的作用便是与目标共享视觉。
一些危险之地,人去不得,动物却能去得,有些视角,人不容易做到,动物却容易的很。
不过这蛊用起来不是很友好,需要吃掉蛊师自身和目标的一只眼球,是以,这蛊实为一对。
选好蛊虫,鸢开始挂机炼化,手上也没闲着,点开了声望商城。
声望商城分为三大类,正道、中立以及魔道。
正道声望商城中,针对血条的治疗蛊和炼制治疗蛊的各种材料偏多,鸢更愿意把它叫做红药商城。
而魔道声望商城中,更多则是针对真元方面的蛊虫,鸢把它叫做蓝药商城。
至于中立声望商城,只出售一样东西,那就是希望蛊,不过价格贼贵,且中立声望不好刷,鸢更愿意充钱来解决问题。
鸢目前有三万多正道声望,只是购买些许药材,根本绰绰有余。
用于麻醉的,用于止血的,甚至是用于消炎镇痛的,一股脑儿买了许多——反正便宜,声望也不是元石,使劲造作就行。
好歹在药堂待了十年,本身也有医术傍身,制作一些伤药于鸢而言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炼化完蛊虫,恢复好真元,准备好一切东西,外边的天已经是蒙蒙亮。
鸢看了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方正,陷入沉思,昨天,他是不是告诉他要在十二点之前叫醒他来着?
罢了罢了,现在叫醒也没差。
想着,鸢拍去身上的元石粉末,走到床边直接给了对方两巴掌:“起来了!”
方正毫无反应。
鸢不禁急了,揪起对方的衣领又是‘啪啪’两巴掌:“起床了!”
依旧毫无反应。
不对劲啊,鸢探了探方正的呼吸,扒了扒他的眼皮,顺便还摸了下脉,一切正常,就是睡着了。
难道是掉线了?
鸢现在处于断网状态,联系不上外界,方正这状态具体为何也没有任何方法考据,只能是认定他下线不知道干啥去了。
总而言之,结果就是,人不在了,AI模式没开启。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不过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省的他醒过来鬼哭狼嚎污染他的耳朵。
想着,鸢直接掏出针筒,将一管子麻醉剂戳到方正体内——实在是低级材料作用不太明显,不戳多点怕挖眼球挖到半中间把人给疼醒。
给对方是全身麻醉,给自己就不能这么奢侈了。
杂物商店贩卖的针筒比较简陋,针尖也比寻常的针粗一些,得亏质量上乘,不然鸢着实下不去手往自己眼睛上扎。
手抖了将近半刻钟,鸢牙一咬,心一横,还是没敢下手。
自己几斤几两鸢还是心知肚明的,给别人扎,可以,死了就死了,给自己扎,不行,他怕一不小心扎一个嘴歪眼斜。
打麻药就算了,还不如磕点麻痹神经的药,多少能抵挡些许疼痛。
放下针筒,鸢轻咳一声,开始配药。
白粉下肚,不肖几分钟,鸢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很牛逼,能够一个打十个!
借着药劲,鸢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向自己的左眼抠去。
疼痛直冲脑门,鸢深吸一口气,浑身都疼得直哆嗦,剧烈的疼痛几乎把药劲都驱散。
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鸢赶忙催动生机草进行一定止血,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催动目视蛊。
目视蛊为一对,形如水蛭,通体洁白,唯有背部有一条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线。
催动其中一只吃掉手中的眼球,鸢大喘了一口气。
因为目视蛊是二转蛊虫,所以消耗的真元略多,再加上催动生机草进行止血所消耗的真元,现在鸢空窍中的真元几乎见底。
失策了,早知道迟一些往方正身上戳麻药了。
主要是鸢没有想到目视蛊会消耗这么多真元——足足两成,差点儿就把他空窍里的全部榨干。
没有进行下一步,鸢盘坐在地,掏出元石开始恢复真元。
恢复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二宝,起了吗?吃早饭了。”是古月药萍,她语气轻柔,仿佛昨天他们母子吵架只是幻觉。
“我晚点再吃!”伤口虽然被止血,疼痛却是实打实的,鸢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药萍敏锐地捕捉到这点,同时也闻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她在药堂工作多年,虽然打杂做后勤居多,但对于血腥味却很是敏感。
瞬间,药萍慌了:“二宝,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说着,拍门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
鸢的脑壳都要炸裂了:“我没事,别吵吵!”
这反应可着实把药萍吓坏了,没说两句就开始落泪。
强忍住疼痛,鸢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颤:“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儿小伤,马上就能治好。”
听到这种说法,药萍才安心许多,只是话语中的担心并未减少:“怎地如此不小心?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鸢没有回话,真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得赶紧进行下一步计划,不然麻醉效果减弱,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说不准。
对待别人,尤其这人还是个掉线的‘尸体’,鸢也不存在什么下不去手的情况。
挖眼,催动蛊虫一气呵成,虽然想着要存点方正的血液,不过考虑到他昨天已经贡献了不少,鸢及时催动生机草进行止血。
这对目视蛊分别吃掉鸢和方正的眼球,背部的线逐渐由绿转红,由红转变为更深的暗红色。
鸢率先指挥其中一只朝方正的眼部爬去。
蛊虫在方正的眼部周围蠕动许久,缓缓钻进他空洞的眼眶中。
它的身体在眼眶中蜷缩成团,背部的红线耸动着,猛然间从中心处一分为二,像是鼓动的心脏,有节奏,平稳地跳动着。
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由蛊虫化为的眼球才彻底成型。
在这期间,鸢也没闲着,利用元石尽可能恢复空窍中的真元。
直到目视蛊成功在方正的左眼处安家落户,鸢才停止恢复真元,转而催动生机草为他进行治疗。
生机草,虽然治疗效果不咋地,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什么也能治!
涂抹药物,进行包扎,鸢在方正的脑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目视蛊很脆弱,无法见强光,尤其是一开始的一个星期,最好是一点光都不能见,不然目视蛊会直接死亡。
处理好方正那边,剩下的便是鸢自己这边了。
同样的步骤,只是事实和想象中有一定区别。
蛊虫爬进眼窝,不断蠕动着连接被切断的视觉神经,没有打麻药的鸢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又疼又痒,浑身酸爽。
所幸,一切顺利。
缠好绷带的鸢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不住叫骂,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
再次睁眼,鸢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方正瞪着一只眼睛坐在床边发呆,见鸢醒来,愣了那么一两秒,果断将置于桌上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来:“哥,该喝药了。”
撇开脑袋,鸢防止方正直接把勺子捅他嘴里,满脑袋黑线:“你刚刚干嘛去了?”
方正歪了歪脑袋,一脸困惑,答非所问:“药萍婶很担心你,这是她特意为你熬的,还温着,快喝了吧。”
“你……”鸢似有所感,果断坐起身,不对劲,这绝对不是那个一口一个骚话,能把人气得原地飞升的白痴。“方正?”
方正举着勺子,有些不解:“哥,怎么了?”
鸢不由轻笑出声,很好,确定了,是AI无疑。
“我睡了多久?”鸢揉着自己泛疼的脑袋,左眼还有些疼,不过尚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天了,药萍婶很担心你。”方正举着勺子,再次怼到鸢的嘴前。“来,哥,张嘴喝药。”
鸢没有张嘴,而是直接夺过药碗,像喝水一般,一饮而尽。
呃,好苦。
打了个嗝的鸢不禁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这又腥又臭的,早知道不喝了。
“对了,有人托我向你传达一句话。”方正抬手摸了摸脑袋上那硕大的蝴蝶结。“是否现在读取留言信息?”
瞟了眼小地图,发现地图上依旧有四个黄点,鸢皱起了眉,感情他说了一通废话,药萍还没把那两个小破孩送走?
“说吧。”鸢感觉自己的脑壳更疼了,当真是软硬不吃?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小鸢鸢,我去玩《问道》了,回头联系。”方正一板一眼的重复了三次这句话。
“就这?没有其他话?”鸢扶额,他还以为韩郜怎么也得臭骂他一顿。
方正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今天早上,药暄来过。”
指着自己被绷带包着的左眼,方正继续说道:“他问我这个是怎么回事。”
“哦?你怎么回答的?”鸢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说法。
他不可能如实告知其他人目视蛊的真正作用,但仅是伪装成普通的侦查蛊还是可行的,估摸着古月山寨也没人认识目视蛊。
至于为什么要在方正身上种下侦查蛊?
没有其他理由,只不过是在试验而已。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家族高层对他的印象更差,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你情我愿,外人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
不过这需要方正的配合,如果他提前说了什么……鸢就不得不重新编个谎言了。
“我说,我只负责收元石,你想做什么,又有什么理由,我一概不知。”
鸢‘嗯’了两声,后知后觉,这特么叫什么话,搞得他是个只会拿元石砸人的人渣一样。
“药暄是什么反应?”即使药暄的反应并不会对鸢产生什么影响,可鸢还是顺嘴问了一句。
“呃,他想揍你来着,被我制止了,现在还没走呢。”很明显这个AI的智能程度十分高,竟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压下想打对方一顿的冲动,鸢陷入沉思。
这么说,方源应该是回去了。
想着要向药萍和药暄做出一定解释,鸢就觉得脑壳疼得厉害。
吩咐方正给自己打盆热水,鸢掀开被子下地。
房间很明显被整理过了,也不知道是药萍做的还是这个AI做的。
各处翻找了几下,鸢没有找到自己先前配置好的药,不由得,他的右眼皮开始狂跳。
药暄不至于把他的药给没收吧?
简单洗漱一番,鸢来到客厅。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地图上显示的四个黄点并非是他以为的人。
除了药暄和药萍,另外两个竟是刑堂家老和古月飞易。
扯着嘴角,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家老大人怎么来了?”
刑堂家老本来还和药萍有说有笑的,见鸢进来,瞬间变了一张脸,拍桌而起:“瞧你干的破事儿!你到底想怎样!”
鸢想了想,指着自己缠绷带的左眼,说道:“那不如蛊方给你?”这总能堵上你的嘴了吧?
刑堂家老一愣,随即暴怒:“这是蛊方的事吗?你还想再杀几个人才痛快?”
药樱和那个侍女的死,刑堂家老都没有和鸢计较什么,前者是族长刻意吩咐,后者则是懒得多计较,反正外姓凡人一个。
但这回,他就做的不地道了。
“我是经过方正同意的,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他开窍成为蛊师,那侦查蛊就当是我送他的,算下来,我血亏好吗。”
鸢都糊涂了,这怎么就和杀人扯上关系了?
见鸢很明显是搞不清状况,药暄及时做出解释:“昨夜,药堂死了两个人。”
鸢:所以你们怀疑我?
太特么生草了吧?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昨夜可没出门,方正可以作证,我这只眼睛也可以作证!”鸢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的更加欢快了。
“可方正说,他昨夜睡的很熟,你是不是对他用过药?”药暄也不想像审犯人一样问鸢,但刑堂家老在侧,他也不好包庇。
“不用药不得把他疼得死去活来?我昨晚一直都在房间配药炼蛊,今早才睡的觉,不信你问我娘,早上她还过来问我要不要吃早饭。”
药萍立刻做出肯定的回答,后来,她叫了好长时间的门,鸢一直没有回答,还是方正给她开的门。
“我也不和你说这些虚的,把纱布拆了让我看看。”刑堂家老很是烦躁。
本来药堂死了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古月族人,但死的这两个人是被人用利器割喉,伤口与药樱的一模一样。
且这二人皆与鸢有着不大不小的矛盾。
当然这些并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也有可能是古月药姬在自导自演,故意泼脏水在鸢身上。
事件尚在调查当中,鸢甚至谈不上是嫌疑人,所以刑堂方面并未强制把鸢带走问话。
这只是表面情况,实际上,现场发现了凶器,经过古月飞易指认,目标直指鸢。
刑堂家老根本不信鸢会做这种没头没脑的事,但还是有些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毕竟鸢也算是他的义子。
结果,结果就是很不好。
鸢不知为何受了伤,且没有直接不在场证明,一切来的太过巧合。
现在认罪还能从轻发落,不然真由刑堂调查出来……族长出面都不太好使,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毕竟古月药姬太过胡搅蛮缠,刑堂家老已经维护过鸢一次,不可能连续维护他第二次。
鸢连忙摇头:“这可不行,刚刚炼化使用,七天之内都不能见光的。”
刑堂家老双眼微眯,没有强迫鸢必须拆下纱布,而是继续问道:“你的那把刀呢?”
“刀呢?”鸢转而询问方正。
方正想了想,回答:“昨天杀鱼的时候放在厨房了,我去给你拿。”
方正很快跑走。
客厅中,气氛变得逐渐压抑起来。
“家老大人,不要一副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的眼神好不好,我压根没时间去干那事儿的。”炼蛊配药不要时间?他又不会分身术。
“话说,谁把我配的药给收走了?”即使原材料不值俩钱,但并不代表配出来的药就不值钱。
“桌上的那些东西是药?”鸢的这句话可把药萍给说愣了。
鸢瞬间有种不妙的预感。
“您老该不会扔了吧?”鸢一时间血压都有点儿上升。
药萍嗫嚅着,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我问方正,他说都是没用的东西……”
按理说药萍在药堂工作过,不该不认识药材,可坏就坏在,鸢从声望商城里买来的好多都不是在青茅山上能见到的东西,药萍又不是蛊师,哪能识得那么多药材?
况且,鸢已经对那些材料进行了一定加工,药萍就更不可能会认识了。
“罢了罢了,也值不了多少元石,明年商队来了我再买便是。”嘴上虽这么说,鸢脸上却做出肉疼的表情。
他这是故意做给刑堂家老和药暄这俩外人看的。
青茅山上资源有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他拿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可不得往商队头上推嘛。
反正明年赶商队来之前他就已经跑路了,他们就算专门查了又怎样,还能咬他不成?
也正在这时,方正急匆匆跑来:“坏了,刀找不到了。”
鸢:这还能丢?有够离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