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戳破
方源一时间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似乎与他记忆里有很大区别，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表示让方正继续说。
“你帮我们出去买点吃火锅的食材呗？”方正没继续叫嚷着吃烤串，这的确有些为难人，退而求其次，他打算吃火锅。
“是帮你，不是帮我们。”鸢及时解释，并不想因此欠方源这个人情，搞得他像个饭桶似的。
方源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并未有任何举动，只是应了声，算是答应。
得到肯定的回答，方正瞬间喜笑颜开：“哥，真的是亲哥啊，我太喜欢你了！”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了鸢：“小鸢鸢，你愣着做什么，给元石啊。”
你想吃火锅凭啥是我出钱？鸢露出百般嫌弃的表情，右手伸进衣襟内，准备掏元石。
突的，鸢动作一顿。
元石这玩意儿一块有鸭蛋大小，一般情况下，没有存储蛊的蛊师并不会随身携带过多元石。
鸢有游戏背包，所以能随身携带大量元石，就算一次性掏出几百上千块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并不是特别松宽，反而因为是夜行衣的关系，略显精干。
换一种说法，但凡他衣服里有点儿东西，很容易被看出来。
在外人眼里，他并没有配置存储蛊，一下子凭空掏出元石，合理吗？完全不合理啊！
“换衣服了，没带元石。”鸢淡定解释。
“那怎么办？”方正开始和鸢大眼瞪小眼，最后不得不向方源提议：“要不，哥你先把元石垫上？”
“我没元石。”方源果断拒绝。
他的舅父舅母是极度小气的人，虽说因为他早年表现出的早智而对他关心甚多，但未开窍成为蛊师之前，他们并不会给他太多零花钱。
方正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别这么小气，又不是不还你，到时候让小鸢鸢双倍，不，三倍还你！”方正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
“我还没同意呢，你瞎应承别人什么？”鸢也不是心疼那几块元石，就是对方正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十分不满。
“那小鸢鸢，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三倍还元石？”方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鸢。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真当我是冤大头啊！”鸢不禁扶额：“我在房间的枕头底下放着几块元石，让方源自己去拿吧。”
“这怎么行！”方正义正言辞的拒绝：“女孩子的闺房，岂是陌生男人可以随便进的？”
“你**的其实是个智障吧？”鸢忍不住吐槽。
鸢后知后觉，他的房间好像被方正设置成了安全区，方源铁定是进不去的。
“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方正做出娇羞的表情，看得鸢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三碗米饭全吐出来。
“刚吃完饭，你别恶心我。”鸢仔细观察了一下游戏地图，发现并不是他看错，而是这附近除了他们仨，压根就没其他人！
咦？鸢有些不解，按理说他被禁足，多少也应该派一两个人来看守他吧？刑堂家老就这么相信他不会随便跑出去？
方正似是猜到了鸢的想法，摇头道：“对内，你是被禁足，对外，你可是被关在地牢里，难道你还想越狱不成？别给刑堂家老添麻烦，为了你的事，他已经承受了外界很多压力。”
“那你就别在这胡搅蛮缠，故意为难人。”鸢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为了蛊方，刑堂家老也是够拼的。
“那……”方正陷入了纠结，好吧现在确实不是吃烤串火锅的时候，他也只是突然想吃而已，倒也不是非逼着鸢给他做不可。“行吧，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我还给你留了点青椒和洋葱。”鸢抬手向后方的房间内一指，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那是给我留的吗？分明是你挑食剩下的！”方正一针见血地指出真相。
被晾在一边的方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二人，看他们拌嘴，眉头皱的更紧了。
方正，毫无疑问应该是个穿越者，至于这个被他称为‘小鸢鸢’的男人，看着似乎还真有点儿眼熟。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逐渐开始复苏，方源还真想起了这个古月鸢是什么人。
因为那件事对方源的冲击比较大，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毕竟当时他和方正险些丧命在这个人手中！
古月鸢，丁等二成五资质，不知从哪搞了一只可提升资质的血道蛊虫，丧心病狂地杀了不少同族之人取血喂养蛊虫。
一开始，因为对方手法干净，又攀上刑堂家老，本身属于刑堂人员的缘故，一直没抓住其尾巴，只以为是外来的魔道蛊师作乱。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动作越来越大，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也将魔爪伸到了方源方正身上。
想到这里，方源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差一点，真就是差一点儿，如果那只奇怪的蛊虫偏离一两公分，他就真的死了。
还有方正，虽然他已经极力保护他了，可方正依旧受了极重的伤，修养了足足大半年才能够下地走路。
原本，方源和古月鸢就不甚熟，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莫非是因为这个‘方正’芯子里换了人，导致他的人际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方源查看了下自身情况，如今的他还未开窍，而目前已经入夏，显而易见，他还不到十五岁。
十三，或者十四岁。
但这个时间段，古月鸢应该已经叛离家族，去当魔道蛊师了才对，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方正的原因吗？
“哥？你发什么愣呢？”方正伸手在方源面前晃了两下，总算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你不是说有事要找小鸢鸢吗？到底什么事啊？有兄弟我在，铁定给你办妥。”
原本方源过来就是想拜托鸢什么事，只是被方正借机使唤了一下，当了回跑腿。
方源沉默着，没有说话，鬼知道他自己找古月鸢是有什么事，这件事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向前辈讨教一下拳脚功夫。”略一思考，方源便编出来一套说辞。
古月鸢本身是药堂出身，但他的拳脚功夫十分不俗，还充当过学堂的拳脚教习，在寨子里是出了名的能打。
“你想学擒拿格斗？我教你啊，干嘛找他这个半桶水？”方正毫不留情地开始损人。
鸢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他确实打不过方正，游戏里PK总是输多赢少。
现如今市面上的全息游戏拟真度基本都在90%以上，鸢估摸着，自己在现实里也打不过这鳖孙。
“就你？”方源露出怀疑的眼神。
“我怎么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小鸢鸢的师父。”方正趾高气昂地开始吹牛逼：“像他那样的，我一拳能打十个！”
“别吹了，别吹了，让牛下来休息休息吧。”鸢恨不得给方正一脚。
方正竖着大拇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不禁提高了音调：“你就说我是不是你师父！”
不等鸢回答，方正就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不是就相当于我是你爹？”
“我是你爷爷！”鸢瞬间脸色一黑。
“我爷爷已经躺在骨灰盒里了。”方正撸起袖子叫嚣道：“有本事你也躺骨灰盒里，我就叫你爷爷。”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鸢被方正给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才憋出一个‘滚’字。
“诶，滚远了？嘿～又滚回来了。”方正拄着拐杖，在原地反复横跳，结果一个没支棱好，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诶哟卧槽！”
鸢开始无情嘲笑方正：“皮，继续皮啊。”
“我胳膊好像脱臼了。”方正正想自己爬起来，却发觉自己吊着的那条胳膊钻心的疼，显然是刚刚摔地上反射性撑了一下，导致骨头错位了。
原本这条吊着的胳膊只是肌肉拉伤，其实已经被鸢的生机叶给治好了，只是方正为了讹古月昌平，才没把绷带拆掉。
鸢扶额，嘟囔了句活该，但还是认命的帮他把错位的骨头归位，并使用生机叶治疗了一番。
虽没有完全治愈，但至少可以简单活动。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鸢冲着面无表情，不知心中想什么的方源笑了笑：“不过他确实比我强，如果你真想学习擒拿术，找他比找我更好。”
这本来是方源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但他没理由随意拒绝，只能另外找借口：“也好，我都可以，只是他这个样子……”
“我没事！我好着呢！”方正‘噌’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兄弟，正好队伍里缺个肉盾，你很有天赋，我十分看好你。”
方源：？
“RPG游戏玩过吧，我，输出，小鸢鸢，奶妈，你，坦克。”方正煞有其事的解释，同时冲着方源竖起拇指，露出一嘴白牙。
方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对方，只是扔给方正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我都说这回我玩输出你玩辅助了！”鸢直接一巴掌拍在方正的背上，一边磨牙一边恶狠狠道。
方正竖起食指摇了摇：“你不行，得我来，我资质比你高太多。”
鸢冷笑一声：“呵，看我不把你的血抽干。”
方正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往旁边一躲：“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能让你继续抽血损坏我的资质，作为补偿，嗯，让我想想……”
方正陷入了沉思。
“算了，我也没打算继续用你的血液喂养我的蛊虫。”鸢摆了摆手，他都已经把存储蛊配置好了，自然不会只盯着方正一个人薅。“本来就是我有求于你，补偿什么的，不需要。”
“那不如我来帮你收集喂养蛊虫的血液吧？”方正一脸的跃跃欲试，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俺迟早要搞个大事’几个字。
鸢向方正投去鄙夷的眼神：“区区一个凡人，别东西没收集到，反而被人给乱刃砍死。”
“这有什么。”方正神秘一笑：“只要我成为蛊师不就得了？开个窍而已，很难吗？今晚我就潜进古月山寨的元泉所在地开窍！”
“去吧，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香的。”鸢已经不想劝说这个脑子有坑的方正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房间内走去。
“诶诶诶，别走啊，我真没吹牛逼。”方正拄着拐杖，作势要追。
临走，方正伸手拍了拍方源的肩膀，向他做出肯定的表情：“兄弟，你回去考虑考虑，我绝对亏待不了你。”
“你去外面随便打听打听，我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加入我的小队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我可不想要。”方源直接拒绝，他有前世五百年的经验和记忆，即使一个人也能够再回巅峰，甚至走的比前世更高。
“别急着拒绝嘛，好好考虑考虑。”说罢，方正贼眉鼠眼的瞟了瞟周围，压低声音道：“我当你是哥们儿，所以告诉你个秘密，小鸢鸢可是个大款，傍上他，绝对吃香喝辣。”
方源没有说话，只是轻哼了声。
“干嘛？不信？”方正瞪眼，这小老弟，外挂到账了不起啊，看不起谁呢！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方源懒得搭理方正。
方正直接冲着方源做了个鬼脸：“谁还没个外挂啊，以后你别后悔就成。”
方源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盯着方正。
“你瞅啥？”方正双眼微眯，一副跃跃欲试想打架的模样。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方源一时摸不准方正的情况，他不认为对方说出这种话只是在开玩笑。
更多可能，他真的有个所谓‘外挂’。
“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你是指哪一件？”方正索性和方源摊牌了：“就你会重生啊？诶，不好意思，这是我玩剩下的，啧啧。”
方源却是突然笑了，手也不知不觉中摸上了别在后腰处的那柄短刀。
杀了他！杀了他！
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对方源这般叫嚣着。
正想拔刀，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打破：“方正，你把我的刀呢？”
鸢站在房门口，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相对而立，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架势，顺嘴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方正正好背对着鸢，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浑身的杀意也立刻收敛起来：“你的刀被刑堂收缴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嗒’一声，一柄看起来熟悉无比的短刀从他怀中滑出，掉在地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鸢不禁扶额，大哥，你喜欢可以直接向我要啊，难道我会不给吗？“你喜欢就送你，我可以再买。”
“是吗，那我还要一把。”方正也是脸皮够厚，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开口再次索要。
鸢：你就不能给我客气一点吗！
“行行行，给你买，话说回来，你们在干什么？”原谅鸢的八卦，主要是地图上代表方源的点从黄色变成红色了，这他可没法装看不见。
方正瞬间戏精上身，摆出一张委屈脸开始哭诉：“小鸢鸢，他欺负我！”
“你非得恶心我吗？”鸢白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好好说话，你是不是嘴贱惹方源生气了？”
“哪里有，我不过戳破了他重生者的身份，他就想杀我，贼特么坏坏！”方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要不是还拄着拐杖，估摸着就直接跳起来了。
“啊？哦，这样啊……等等你说什么？”鸢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说他和我一样，是重生者。”方正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鸢开始上下打量方源，明明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有微妙的不同，似乎……更臭屁了。
“方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不便说出，那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找谁的麻烦，如何？”鸢并不想和方源起没必要的冲突，麻烦。
“别啊，我还想把他拉进队里呢。”方正连忙阻止，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些许小冲突，他并未放在心上。
“有你一个吃白食的就够了。”鸢瞥了方正一眼。
他们和方源不一样，游戏系统的存在，鸢并不想暴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富婆老板，两个打工仔总比一个打工仔强吧？”方正努力争取，同时向鸢发去传音：‘天外之魔组队有Buff加成，你确定不要？’
鸢双臂交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拒！绝！你也不必跟着我离开，回去你该回去的地方。”
方正瞬间安静如鸡，下一秒，直接往地上一趟，开始哭天抢地：“我不依，我不依，我就要跟着你，你不答应我我就躺地上不起来！”
鸢走上前，蹲到方正面前，语重心长地劝道：“其他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这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我自己都自顾不暇，根本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你，所以，多少为我考虑考虑吧。”
“我今晚就去开窍。”方正坐在地上，表情认真而又决然。“成为蛊师的话，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对吧？”
鸢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现在并不是开窍的节点，他说这话无异于天方夜谭。
“随便你。”鸢直接把方正像拎小鸡仔一般拎了起来：“下次再这样信不信我直接揍你？”
方正咧嘴一笑：“不信，下次还敢。”
无奈叹气，鸢松开揪着对方衣领的手，看向不远处的方源，开始赶人：“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以后就当不认识。”
“我突然有点感兴趣了，刚刚是我不对，十分抱歉，所以，我要怎么做？”方源却是改变了主意，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方正扶起拐杖站定，瞬间来了劲儿，两下就蹦到方源面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开始和人勾肩搭背：“我就知道兄弟你不会拒绝，哈哈哈。”
“……”突然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方源浑身肌肉紧绷，忍住想要将他直接一个过肩摔摔出去的冲动。
“要玩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别来寻我的麻烦。”鸢一脸嫌弃地做出驱赶动作。
方正却是充耳未闻，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始对方源做起了自我介绍：“重新认识一下，我，方正，天梯榜第一刺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工资到位，蛊仙干废，跟着我打工，你绝对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感觉已经上当受骗的方源顿时眉头一皱，看来这个方正是真的知道很多。
“吹牛不打草稿。”鸢忍不住吐槽，什么狗屁天梯榜第一刺客，丫的一直玩的是战士职业好伐！“打架冲的比谁都快，头铁的跟个什么似的，一看就是个早死的命。”
“你好像是死在我前面的。”方正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还是两次。”
“闭嘴吧你！”鸢瞬间变脸，这混账东西，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真就不把方源当外人是吧？
“我陈述事实而已。”方正小声嘟囔。
沉着脸，鸢咬牙道：“我听得到！”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方源开口，黝黑的眸中闪着不知名的光：“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什么问题？”鸢懒得搭理方正，这么一对比，他顿时觉得还是方源比较可爱——虽然臭屁了点。
“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在我印象中，你们应该是不认识的才对。”仔细一想，方源发觉自己对他们二人完全不了解，加入他们，这决定有些过于草率。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方正说的那叫一个煞有其事。
“你给我闭嘴！”鸢轻喝道。
“其实我是小鸢鸢的师父。”方正怎么可能因为被呵斥了一句就乖乖闭嘴：“换一种说法，那就是我是他爹。”
鸢气极反笑，直接一拳打在了方正的鼻子上。
鼻血飙飞，方正顿时惨嚎出声：“家暴了，家暴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一边嚎，一边拄着拐杖满院子蹦哒，也不知道他那腿到底是受伤还是没受伤。
这诡异的画面把方源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在心中感叹，这真尼玛是个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