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负佳人

七月二日，李式率军赶到金城郡的郡治允吾，田飞也率领一千精骑如期返回。至此，进攻陇西郡的主力集结完毕，共计两万两千骑。

马腾提前收到了李式的消息，下令金城郡北部和东部诸县提供方便，特别是小月氏和破羌等部落，给李式提供了很大的便宜。

李式在距离允吾还有十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命人安营扎寨，然后就带着桑格、田飞等一众亲兵向城池走去。远远地，他就看见马腾率领一众人在城外等候，连忙紧夹马腹，向着马腾疾驰而去。

“舅舅，兴业怎敢劳烦舅舅出城相迎，罪过，罪过啊！”李式行至马腾跟前，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笑道。

马腾连忙将李式扶起，打趣道:“州牧大人亲至，作为下属的我又怎敢不出城相迎啊！”

李式也笑着说道:“舅舅说笑了，无论何时，我在您面前都是晚辈。”说完，他又向马超、马岱等人打了个招呼，双方互相见礼。

“舅舅，怎么不见云禄表姐呢？”李式有些疑惑地问道。去年在武都郡的时候，他和马超、马岱、马云禄三人相处得很融洽，前两人都高高兴兴地出城迎接他了，却没有见到表姐马云禄，故而随口问道。

笑意顿时从马腾等人的脸上褪去，甚至还变得有些尴尬，搞得李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姐姐她……”马超刚一张嘴，就被马腾给制止住了，他也瞬间明白，现在的场合确实不适合讨论这些事，略带歉意地看着马腾和李式。

马腾神情复杂地看着李式，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兴业，先进城吧！”

李式见马腾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跟着几人就进了城，但心中对这个英姿飒爽的表姐担忧不已。

进入太守府后，李式被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就在他准备沐浴更衣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桑格，兴业在屋里吗？我要见他。”说话的这个人他很熟悉，正是一直没露面的表姐马云禄。

“主公正在沐浴更衣，请马小姐稍候！”桑格赶忙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他和马云禄在武都郡的时候就认识，也清楚李式和马云禄之间的关系，所以直接就将她往偏厅引。

李式听到马云禄的声音后大喜，索性先不沐浴更衣，赶忙让田飞帮他更衣。可就在他刚穿戴齐整后，就听到舅舅马腾气冲冲地呵斥道:“云禄，不许胡闹，回你自己的房里。”

“我不，我就是想见兴业一面，你去长安的时候不让我去，还让孟起他们在家看着我。从长安回来后，你还让那个女人帮我……”马云禄略带哭腔地说道。

“混账！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滚回去！”马腾厉声喝道。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到了李式的耳中，还伴随着马超劝解的声音，马腾显然是动了真怒。他也收住了迈出的脚步，这其中显然有很多隐情，而且还和他有关，现在出去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呜呜……母亲？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待我和孟起的？您看不到吗？还有我看中的人是……”马云禄哭着说道，可她再次被马腾给打断了。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还伴随着马云禄的惊呼:“孟起，你没事儿吧？”

到了这个时候，李式好像也隐隐地猜出了些什么，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去年在武都郡和马云禄相处的经历，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得到这个结论后，他决定不再逃避，外面都已经吵翻天了，他如果还关上门躲在后面，确实有点让人大失所望。

李式打开门，快步走到马腾跟前，拉住那扬起大手，诚恳地劝说道:“请舅舅息怒，有话好说嘛！我们做晚辈的要是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您讲出来，我们慢慢谈。”

“兴业！”马云禄深情地看着李式，口中呢喃道。

马腾还是难掩心中的怒火，气呼呼地说道:“让兴业见笑了，这两个不肖的东西！”

李式见马腾背负双手，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赶忙扶起摔倒在地上的马云禄，又拍了拍一脸委屈的马超，打圆场道:“舅舅，我们进屋谈吧！”

“嗯，你们俩也跟着进来。”马腾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散去，淡淡地说道。

进屋后，几人就随意地坐了下来，马腾冲着马云禄喝道:“你不是要见兴业吗？现在见到了，你自己说吧！”

马云禄臊得满脸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拨弄着衣角，没有出声。看到这一幕后，马腾更加恼火，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

一旁的马超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父亲，还是我来说吧！表哥，我姐姐喜欢你，想嫁给你。”

猜到原因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得知是另一回事，李式听了马超的话后，一时也有些懵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尴尬地说道:“表姐，我的情况舅舅应该跟你说过了吧？你这又是何苦的呢？”

“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你，我已经二十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喜欢的人。”马云禄鼓起勇气看着李式，郑重地说道。

马腾叹了口气，看了看马云禄，又看了看李式，无奈地说道:“兴业，云禄从小偏爱爱舞枪弄棒，不喜女红，性子也比较刚直。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小的时候我还不以为意，心想着我马腾的女儿还会愁嫁？一转眼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这六七年的时间里我给她说了不下十门亲事，没一个能成。对方派来的人她见都不见，人家还以为我马家的门槛有多高；就算是逼她去见，也是连收拾都不收拾，一身武服，腰悬长刀就出来了……哎！不说了，当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去年，她非要率领骑兵去支援你，我知道她是为了逃避我和你舅母给她说亲事，就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就让她去了，可没想到，她竟悄悄地喜欢上你了。年初，我和你舅母又跟她说了一门亲事，她直接就拒绝了，还说出了非你不嫁的话。你要是没成家也就算了，我们两家再次结亲就行，可你已经成家了，难道让你表姐她给你当个妾室？我一生气就把她关了起来，结果她大病了一场，我于心不忍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我这次去长安就想顺便跟你提这个事儿，可见了你的妻子郭灵和妾室郭敏后，我就放弃了，郭灵和郭敏是亲姐妹，说话的时候郭敏还得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可见你的后宅规矩之严。当然了，这不是在说郭灵强势，我明白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但我的女儿我更清楚，她受不了这种约束。因此，我从长安回来后就要求她必须把你忘了，要么找个人嫁了，要么就给我安安生生地待在家里，不能走出家门半步。”

李式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一脸期待之色的马云禄，但还是先向马腾开口说道:“舅舅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还有一件事我想向舅舅解释一下，郭敏侍立的场景让我也很诧异，您走之后，我还特意询问了郭灵和郭敏，这些都是郭敏的请求，主要是怕您看轻我府上的规矩。此外，我能得到表姐的青睐是我的荣幸，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让我问上表姐一句如何？”

马腾深深地看了一阵儿李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好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兴业，你问吧。”

得到了马腾的首肯后，李式转过头看向马云禄，郑重地说道:“表姐，我已成婚，前些日子还纳了一房妾室，你若跟我也只能为妾，你明白么？”

“我明白，可我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你知道吗？他们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武都郡时，你不仅让我领兵作战，还听从我的建议，组织氐族妇女参战，战后不论男女人人有赏，我就欣赏你这一点！”马云禄认真地说道，话语之中充满了情意。

马云禄的话让李式备受感动，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间，又朝马云禄招了招手。马云禄羞涩地走了过来，然后两人双膝下跪，郑重地向马腾行了一礼，开口道:“兴业冒昧，请舅舅成全！我向您保证，此生定不会辜负表姐，也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马腾看着心满意足的马云禄和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的马超，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看向李式说道:“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一会把小院收拾一下，反正是纳妾，就今天吧！早办早省心，哼！”说吧，他带着两名亲兵扬长而去。

“多谢父亲(岳父）！”李式和马云禄赶忙躬身施礼，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