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苦命佃户
第二十四章苦命佃户
县衙大堂上,官府八个兵丁排立两边,正堂上悬挂着“明镜高悬”的金字牌匾。
张家桥村佃户张守仁父子捆绑着跪在大堂中央。罗长生及管家站在侧边,知县坐在正堂当中,旁边坐着一个书记员,知县拍了一下惊堂木,叫喊:“升堂!——”
兵丁们呼叫:“威武!——”
知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罪人张大为,你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挖死人命。现在本案已经报经刑部批准,即日将你押赴刑场监斩,你服罪吗?”
“大人,小民虽然知罪,愿意服法。但是我所犯之罪,完全是因为管家害死我的媳妇而引起的,管家却逍遥法外。我不服!”
张守仁也申辩说:“大人,小民有话要说。”
“容你申辩,有话快说!”知县发话。
张守仁陈述:“青天大人,是管家罗仁调戏我的儿媳在先,我儿媳因强力自卫反抗,管家被我儿媳推倒墙上昏迷,误认为死亡。我的儿媳为了家人不受牵连,一命抵一命自己撞墙而死,你们判斩了我的儿子又抓了我来受审,难道管家就没有罪吗?”
“你问得好!管家罗仁调戏良家妇女,罪不可恕,罚银五百两,收监大牢择日再判。张大为斩立决,张守仁无罪释放,退堂!”
张守仁的儿子被押赴刑场监斩去了,罗长生在大堂上听了佃户张守仁的陈述,方知管家隐瞒了实情,还嫁祸手下阿才,可怜阿才为管家替死,实在是冤枉。而他要管家带上五十两银子给阿才家属作安抚,又被管家私下侵吞了。
罗长生全被蒙在鼓里了,他没想管家这么心狠手辣,背着自己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佃户张守仁揭发,自己会永远被他蒙在鼓里,现在知县判他罚银五百两择日再审,不然的话真是天理难容呀!
可是,谁也没想到,管家知道自难逃罪责,早就与家里亲人合计好了。知县大人退堂以后,管家的儿子准备了二千五百两银票偷偷塞给了知县。而这起因收租引发的人命案件,虽然阿才为管家替命而死,但佃手张守仁家却断送了两条人命,管家一手害死了三条人命,最后花了一些银子依然又逍遥法外了。
罗长生回到家里后不久,他没想到管家也跟着回来了。他惊诧地问:“你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吗?”
“老爷,我怎么会逃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不过破了一些财而己。”管家不屑地回答说。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罗长生对管家的所做所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最后说:“从今往后,你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自己卷被盖走人,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叔侄关系,我创下这番家业我可不能让它毁在你的手上!”
管家低头认错,像鸡啄米似的,这次收租引发的人命案对他震动太大了。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害死了三条人命,要不是银钱引路,他这后半生就不知道怎么过了。
而张守仁为儿子收尸后,运回家里与儿媳埋在了一起,自认背时倒运,家破人亡。有阴阳先生说他儿子的结婚日子是天狗吃月,因此酿下如此大祸。
张守仁安葬了儿子儿媳之后,家徒四壁。从此,他便流落他乡,走上了逃荒要饭之路。
翠云自从听了罗长生说要苟子到家里当差之后,她吃过晚饭便来到了罗德生家里,进了屋却见德生一家还没有吃晚饭,英子赶紧让了座,说:“三太太来了你坐吧。”
“英子别这么叫,我们是自家叔侄宗亲嘛。”
德生见翠云和言悦色的来到自己家里,肯定有什么大事要说。他带着疑虑问道:“东家嫂夫人,你来有什么事呢?”
“他叔,是这样的,前些时候阿才被人打死,现在案子虽然结了,但家里却缺了一个打下手的家丁,老爷想把你们家苟子招进去,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看苟子兄弟能否过去当这个差,至于饷银嘛,老爷说按每月五两拔付。”
“这个当然好,只是眼下苟子挑脚下潮州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德生妻子说。
德生皱了皱眉头,拒绝说:“东家嫂夫人,你们还是另请别人吧,我家苟子怕吃不了这碗饭。”
“他叔,你还是仔细掂量掂量吧,过些天你再回话也不迟的。”翠云说完便告辞走了。
德生妻子责怨丈夫:“这么好的差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拒绝人家呢?苟子为人挑脚一个月能有几吊铜钱?何况当家丁又是轻松活儿,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你哪里知道罗长生这人,你以为给他当家丁这差事轻松?一年四季经常东奔西走收租,尽是一些得罪人的事,你不知道这次阿才被锄头挖死,罗长生给了他多少安家费吗?”德生反问妻子。
妻子问:“多少呢?”
“一分都没有给!”德生气愤地说。
德生妻子说:“不是给了五十两银子吗?”
“全被管家贪了!后来罗长生知道了,叫管拿出来给阿才妻子,管家却说为了阿才他也破了不少财,因此一分都没给。”
德生妻子吃惊道:“啊?!这也太狠心了吧?!”
德生说:“阿才的妻子找罗长生给些抚恤银两,罗长生却叫阿才的妻子去找张守仁要,你们说张守仁一个穷佃户,儿子死了媳妇死了,家徒四壁能拿出多少银子?阿才的妻子她又能找到张守仁要到银子吗?”
“爹,你辞得好,我哥就是坐在家里也不去他家当差。”英子愤恨地说。
“所以说,我还不如趁早辞了,虽然三太太是个善人和他们不一样,但她在家做不了主。”德生老成地说。
德生妻子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德生惦记着苟子的行程,思忖说:“也不知苟子他们到哪里了,虽然天气已经立秋好些时日了,可这天就是凉爽不下来,信佛的人们到处去求雨,可不知道哪天才有雨下。”
“都说大旱不过七月半,像这样子,到中秋节也不会有雨下。”妻子附和说。
天上繁星闪闪,月牙儿挂在西天。英子出了房门见有吹来了夜风,招呼爹娘说:“爹、娘、门外有风了,屋里倒是热得慌。”
德生拿了一把草编的扇子,背了一只条凳,出门摆在空坪上坐下乘凉。
清风呼呼地吹来,虽然到了夜间,但因白天烈日烤着热土,风仍然含着热气。德生还时不时的摇着草扇赶蚊子并兼顾扇风一举两得。
英子望着天空问:“爹,潮洲在天的哪一边?”
“爹咋知道呀,这路虽然是从后龙山上去的,但是七弯八拐的,谁知道潮洲转哪方去了?”德生没有出过远门,连县城也没有去过,一年四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一个穷庄稼人活着又能奢求什么呢?他企望的就是风调雨顺,每年从年初干到年尾能够吃上粗茶淡饭就算是交好运了。穷人责怪的不是天时地利,而认定的是自己的命不好。
第二十五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