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夕阳不限好

一直走出去了很远，百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吴长老，东方池说的是真的吗？”

吴若愚没有停下来，只是叹息地说道：“一个人的资质与天赋固然重要，但不是决定其能否成为一名修炼者的必要因素。当然剑派每百年收徒一次，期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错过收徒时间，就不再收录进剑派，这确实是创派祖师留下的规矩。”

百里听到如此的话，想着东方池的猜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若愚转过头，看向夜孤影，说道：“倒不是我不愿意收你，只是我若收了你，就会落他人口实。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夜孤影拱手以礼道：“前辈苦衷，晚辈明白。”

这时，几人到了一条台阶前，吴若愚停下身来，转头看着夜孤影，说道：“我就在上面，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我可以教你些打坐练气，然后再教你几套剑法，虽说不能登峰造极。但是，将来于俗世之中，也够你受用一生了。”

夜孤影再次拱手行礼道：“晚辈，先谢过前辈。”

吴若愚微微点头，和陆封登梯而去。

百里看着夜孤影，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没能帮到你。”

“没事，你不用自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的时候，先生也说过，拜师不一定成功。所以，我也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的话，打道回府就是了。”

夜孤影看了看百里，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为什么那东方池要叫你狼崽子？”

“我想，应该是我被狼群养大的原因吧！”

百里想到东方池，有些愤愤然地说道：“那家伙自视出自东方家，仗着爷爷是戒律殿长老，执掌剑派弟子赏罚，以为所有人都得让着他，我就偏不吃他这一套。”

夜孤影愕然问道：“怎么，你是狼群养大的？”

百里点点头，说道：“我四岁的时候，就被族人扔进了莽山。然而，我并没被野兽吃掉，狼群把我叼了回去，把我给抚养了起来。后来，我渐渐地长大，成为了它们的首领。再后来，师父路过莽山，跟族人商量后，将我给带了回来。”

夜孤影听得一脸骇然，说道：“你的族人可真狠，那么小就把你扔进莽山。”

百里不以为然道：“不单单是我，所有族人小时候，都会被扔进莽山。因为族人们都相信，只有经历过莽山洗礼的人，才能真正称得上是蛮族勇士。”

夜孤影豁然道：“原来你是蛮族之人啊！”

百里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我们蛮族嘛？”

夜孤影点了点头，说道：“以前的时候，听先生讲起过，他说蛮族之士，不但身体健硕，而且力大无穷。有甚者，一拳之威，便可天崩地裂。”

百里想了一想，说道：“我曾听族内大长老说，曾经的蛮族之王盖世，就可以一拳轰塌一座大山。”

夜孤影喃喃说道：“看来，这力拔山兮气盖世，应该说的就是他了。”

不知不觉，已来到北面山坡的悬崖下，只见前面巨大的红色崖壁下，开着一个石洞，顶上篆刻着‘剑谷’两个古字。

百里指着石洞，说道:“这石洞后面，就是剑谷了。”

夜孤影抬头看了看，跟着百里往前走着，两边洞壁点着油灯，不一会儿出了石洞，眼前是个圆形山谷，乃是一个巨大天坑，奇花异草遍地生长，飘荡着阵阵的香氛。

四周的悬崖峭壁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剑，形状样式各不相同，隐隐透着阵阵凌厉之气。

山谷的中间，有一座巨大石台，其上面有一座草庐，以及其他生活之物。石台的中间，有一只青铜鼎，其高度有三丈，圆形三足亦两耳，遍布着奇妙的符文。

青铜鼎的下面，一股幽蓝火焰，自石台里冒出来……

桐枯躺在躺椅上，微微的闭着眼睛，手里握着只紫砂壶，显得极其的悠闲惬意。

百里指着悬崖上，说道:“这悬崖上的剑，都是出自那只青铜鼎，听师父说有十万八千之数。那鼎下面的火，来自于幽冥之下，据说可以焚灭一切。”

夜孤影看着四周，问道:“这些剑，都是桐枯前辈锻造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百里一边走着，一边解析说道：“剑派新收弟子，练习剑招之式，为了安全起见，皆是采用木剑。直到数年后，一众弟子们，待到技能娴熟，方可到剑谷内，拜请自己的配剑。然后，自己再加以修炼，达到身剑合一之境。这里的每一把剑，都经过特殊祭炼，每当拜剑弟子，陨落死去之后，他曾拜请的配剑，都会自行回到悬崖上。”

夜孤影惊问道：“拜请走的剑，还会自己回来吗？”

百里点头道：“是的，我曾亲眼见到一柄剑飞回来。然后，师父就跟我说了这些事情。”

夜孤影听着，心里啧啧称奇！

此时，斜阳照射在诸剑上，显得更加的凌厉摄人，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百里领着夜孤影登上石台，来到近前，恭敬行礼，然后说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桐枯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两个人，问道：“怎么样？他拜在谁的门下？”

“师父，东方长老说过了收徒时间，就是说不再收录弟子进来。不过，掌教说容他们商量一下，看看由谁将他收录门下。”

百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东方家小鬼头，他说掌教是在故意敷衍我们。之后，吴若愚前辈也应证了，听他的意思不打算收录，除了因为错过收徒时间，还有就是觉得资质天赋不行。”

桐枯一听，不禁哼道：“一群迂腐之辈，也配说什么资质天赋，难怪剑派再也出不来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弟子？”

百里问道：“师父，资质天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桐枯望向虚空，喃喃说道：“资质天赋固然重要，却不是衡量一个人适不适合修行的标准。各门派资质天赋绝佳的弟子，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的也不见有几人？”

百里想了想，试着问道：“师父，你能不能出出面，让掌教他们收下他？”

桐枯没好气道：“既然，掌教他们不收，就算我出面有何用？而且，错过收徒时间，便不再收录进来，这确实是剑派的规矩。”

百里见师父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孤影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用劳烦前辈。这次前来，先生也跟晚辈说过，即便来了也不一定成功。所以，晚辈也有心里准备。”

桐枯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帮你，关于剑派的事情，我一向不想掺和，也不想过问什么。”

夜孤影说道：“晚辈明白！”

桐枯看了看他，说道：“既然来了，就先住上几天。拜师学艺也看缘分，这种事情也急不得。”

夜孤影抱手道：“那晚辈就打扰了。”

桐枯对百里说道：“百里，你带着他去安顿一下吧！”

“是，师父。”

百里接过夜孤影的包袱，到草庐里放下就出来了，然后对桐枯说道：“师父，我带他先去吃点东西。”

“嗯，你们去吧！”桐枯放下紫砂壶，微微的闭上眼睛。

百里看了看，小声说道：“孤影，我们走吧！”

夜孤影跟在后面，低声问道：“百里，咱们这是去玄德殿吃东西吗？”

百里点点头，说道：“剑谷虽自成一地，平日也就我一个，所以就没有生火，我一般都是就近去往玄德殿。”

夜孤影听后，不再说什么，跟着往前走。

玄德殿外面，百里擦了把嘴巴，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带你去看日落晚霞。”说着，便顺着青石小道往前。

夜孤影看了看，默默跟在后面。

山门洞口两边，各有一条往上的台阶，通向山门洞口的崖顶，百里顺着其中一条台阶，往洞口的崖顶走了上去。

崖顶比较平坦，崖边围着凭栏，一棵迎客松苍劲盎然，几个秋千随风摇摆着，树下有一座八角凉亭，中间则有一张石桌，上面刻着一副棋盘，黑白两盅棋子侧放着。远处，有块巨大的青石，正静静的横呈着，其上刻着古字文图。

很明显，此地就是供人欣赏七十二仙峰，还有日落晚霞时的奇景。

彼时，漫天红霞，遮天蔽日，给天地万物都披上一层红妆。一轮浑圆红日，静静斜挂西方，无数道霞光透过云层，似一道道万丈利剑，斜插至人间界里面。

虽然，曾经在村子的小矮山上，也看过日落之景。但是，此时置身松湖山上，放眼七十二仙峰，忽有一览众山小，俯视万物的感觉，加之日落晚霞的称映，自然别有一番的意境。

百里坐上秋千，脚下轻轻一点，随之摇摆起来，望着漫天火烧云，说道：“这整个乾坤剑派，最适合看日落晚霞的地方，除了后山，然后就只有这里了。”

夜孤影眺望远方，有些忧虑的心情，也渐渐晴朗起来，心里思索道：“算了，拜不了师就拜不了师吧！明日去玄德殿的时候，找吴若愚前辈请教请教，然后就打道回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