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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梦想

胡星愣了一下,  他犹犹豫豫地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星灿传媒公司”几个黑色大字,下面写着经纪人:吴维。最下面是一行电话号码。

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胡星笑了笑,将名片收起来,  朝着面前的络腮胡大叔说:“谢谢啊。”

胡星压根没把这张名片当一回事,  他听说过了,  现在很多人拿这种事情当做噱头,  吸引那些不懂事的想当明星的小伙子小姑娘,实际上公司把人骗进去之后,全都是去工厂干活,  做苦工。有些黑心的还涉及人口买卖。

胡星可没这么傻,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  他只是得意地朝后面的许暖说:“你看看,  你看看,  有公司来挖我呢,你瞧我唱歌唱得多么好听。”

面对的吴维含着笑容望向胡星,附和道:“你唱歌确实好听,  你的嗓音很独特,  我们公司准备组建一支乐队,  我觉得你的嗓音非常适合做主唱,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胡星在许暖面前炫耀,  本来只是想让许暖夸他几句,没想到许暖没夸他,  倒是这个陌生人毫不吝啬地将他夸上了天。

胡星脸上一时有点难为情,  虽然他平时脸皮厚,他自夸自地炫耀自己唱歌好听,但真有人这么夸他之后,  他反倒有点不自在。

许暖听到这个大叔的发言,停下收摊子的动作,她走上前将胡星手中的名片放在手中看了又看,最后抬起头看向经纪人。

“吴先生是吧,请问一下,贵公司的地址在哪儿?”

吴维面带笑容地说:“咱们公司的总部在北京,这儿有个分部,在五西路那边,我是过来出差,在这里待了一周。”

许暖一听,眸子望向吴维,“那如果你要签下胡星,胡星需要跟着你去北京吗?”

吴维点点头,“恐怕是的,我签下他,他就会跟着我,我过几天就会回北京,他要是答应,需要跟我一起去北京。”

许暖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一旁的胡星却听不下去,拉过许暖,小声说:“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他一看就是骗子。”

许暖没有理会胡星,而是继续问吴维:“吴先生,你刚才说你准备组建一支乐队是吗?现在乐队那么多,你组建乐队之后,有什么发展规划吗?”

吴维看了一眼许暖,道:“组建乐队是我们公司一个必备的项目,不过目前乐队的人并没有凑齐,公司目前的策略是仿造港台风格,不过我主张打造自己的风格,目前内部意见还不太统一。”

吴维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直直地望着许暖,眼里有几分猜测:“冒昧问一下,你和他的关系是?”

许暖望了望胡星,坦然回道:“我是他朋友。”

“哦,”吴维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愿不愿意和胡星一起来北京?我觉得你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经纪人,你跟胡星一起来北京,给我做接班人,如何?”

许暖笑起来,“我和胡星还都是学生,这事恐怕需要考虑考虑。”

吴维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许暖和胡星在外面摆摊,是早就辍学了的,“原来你们都还是学生啊,那你们考虑考虑,我还有三天离开这里,在这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吴维不抱什么希望地离开了。

吴维离开之后,胡星扯着许暖的衣袖,“你和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难道你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许暖很确定地点头,“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胡星立即慌了,摇晃着许暖的胳膊,“你清醒一点,你难道真的要跟着他去北京?”

许暖摇摇头,看向胡星,“我不打算跟他去背景,但是你呢?你考虑过跟他走吗?”

胡星很直白地拒绝,“他一看就是骗人的,我才不跟他走呢。”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愿不愿意跟他走?”许暖突然盯住胡星的眼睛。

胡星本想回答“不愿意”,他看到许暖的眼睛,一时间没法说违心的答案,只得硬气地回答:“他要是说的都是真的,我当然愿意了,不过我爸妈肯定不愿意。”

许暖把胡星手中的名片拿出来,说:“想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去他说的公司分部看看就知道了。”

许暖找了个时间领着胡星来到五西路吴维口中的公司分部。

公司是很正规的公司,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接待员接待两位。不过许暖和胡星是去探虚实的,去公司看了一圈确定吴维的身份,又向周围人打听一圈,确定这是个正规公司。

两人回家的时候,胡星已经开始心动了。

他请教许暖:“你说我爸妈知道后是什么想法啊?”

许暖给他支招:“你要不先回去探探你爸妈的口风?看看他们对这个事情是怎样的态度。”

胡星若有所思地回了家。

胡星回家的时候,吕香兰正在煤炉子上面炒菜,胡教林还是坐在门口修他的那台老式收音机。

胡星蹦蹦跳跳地回到家,装作如常地开始写作业。

写完作业,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沉默地吃着饭。

胡星看了两人一眼,先开口:“爸,你这收音机里放的谁的歌啊,难听。”

胡教林瞪了瞪胡星,“你个小孩子,压根不懂欣赏,这位是歌唱家李光羲,你听过的《祝酒词》,《松花江上》,这些都是他的歌。”

胡星“哦”了一声,闷头扒饭,说:“这些歌的调调都太老了,现在流行摇滚,摇滚你们听过没?”

“温拿乐队你们知道不?beyond你们听过没?还有最近新出来的黑豹和唐朝,这两个乐队你们有没有听过?他们的歌才好听呢!”

胡教林瞥了胡星一眼,“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一个都没有听过。你们年轻人就喜欢争风赶时髦,在我看来,还是这些老歌好听、耐听。”

胡星撇撇嘴,表示不赞同,“你这是老思想,不接受新事物的都是老思想!我以后就要成立一个乐队,我要当一名摇滚歌手!”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吕香兰这时候出手薅了一下胡星的脑袋,“你还想当歌手?你这破嗓子还想唱歌?你就老老实实地读书吧。”

胡星一听,反驳道:“妈,难道你觉得我读书会有出息吗?我从小到大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接受了呢。”

吕香兰没好气地说:“虽然你成绩不好,但是说不定高考的时候,你老胡家祖上冒青烟,保佑你考上大专了呢?再说了,你成绩再差,好歹高中读完还能混个高中文凭,这难道不比你去当什么摇滚歌手有前途?”

胡星小心翼翼地瞄了吕香兰一眼,“妈,我觉得我去当摇滚歌手比读书靠谱多了。读书这条路我几乎一眼就能够望到头了,但是我去当摇滚歌手,说不定以后成了名人,能上电视的那种名人,那可就给我们老胡家长脸了。”

吕香兰听完,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指着家里房间里的唯一一面镜子,说:“你自己去照照,你这条件,哪一点有成为名人的潜质?”

“你以为当明星不要资本啊?人家电视上的大明星一个个不知道多漂亮。你去和他们竞争?我看你连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人家,你拿什么和人家竞争?”

胡星:“……”

胡星彻底无语了。这绝对是亲妈,说话真狠。简直把他批得一无是处。

胡星试探完,发现自家亲爸亲妈一点也不赞同他去搞什么摇滚,他变得闷闷不乐。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胡星把这个情况和许暖说了,许暖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胡星心里还是想去搞摇滚的,但是胡星爸妈的态度是个大问题,以她对胡星爸妈的了解,胡星爸妈的思想应该不会轻易改变。

胡星却开始撮掇许暖,“要不,你去给我爸妈做做思想工作?”

“我?”许暖使劲摇头,“你自己的爸妈你自己都搞不定,你觉得我能搞定?”

“怎么不能,我觉得你一定能!”

胡星开始许暖举例子,“许暖,你看你这好几次都是考第一名,在我爸妈心里,你已经是个高智商的代表,他们觉得你做事从来都是有组织有计划,而且他们觉得你智商高,不会轻易犯错,做什么事情都会高瞻远瞩。”

“而且你上次不是还给我们家买了洗衣机么,后来我又用和你一起摆摊的钱买了收音机等等一些东西,我妈觉得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他们对你的印象可好了,和邻居家夸赞你的时候,简直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夸奖。”

“你在我爸妈心中那真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口中的你是我终身都需要学习的榜样,你看看,对你的印象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你要是去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肯定会有效果。”

胡星现在没别的方法了,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许暖身上。

许暖沉默片刻,问胡星:“你有多想去北京?”

胡星一愣,认真道:“我不是想去北京,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摇滚歌手。”

许暖看着胡星认真的神色,最终答应下来。

她找了一个周末的空闲时间,特意去了趟胡星家里。

胡教林不在家,只有吕香兰在外面用洗衣机洗衣服。许暖过去的时候,吕香兰正在弄堂的上方晾晒床套。

许暖走过去帮忙扯开床单,吕香兰看到来人是许暖,立即眉开眼笑,“哎哟,许暖你今天怎么来了?胡星刚才去小卖部买冰棍去了,早知道你要来,就让他多买几支过来。”

许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胡星买冰棍只是个幌子而已,事实上,胡星出了弄堂口,给她打了一个招呼,她才特意走进来的。

她就是要在胡星不在的时候和吕香兰谈谈。

吕香兰晾完衣服,赶紧把许暖拉到屋子里,“外面热,你来里面坐。”

许暖坐在椅子上,看着吕香兰又去了房间,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吕香兰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许暖啊,胡星去买冰棍,故意一会儿就回来,你稍微等等哈。”

许暖乖巧地点头,“嗯。”

实际上,她知道胡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吕香兰看到许暖乖乖点头的模样,心里一高兴,又多嘴问道:“许暖啊,你今天过来找胡星,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呢,我就过来找她聊聊下周的模拟小考,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许暖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吕香兰一听,立即提起精神,走到许暖对面坐下,语重心长地说:“许暖,你成绩好,你在学校能帮忙盯着胡星一点吗?”

“我看他样子,最近好像不太爱学习了,虽然每天放学回来照常做作业,但他最近心思活泛,我怕他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

许暖心思一动,追问道:“吕姨,这话怎么说?”

吕香兰没把许暖当外人,直说道:“他昨天吃饭的时候嚷嚷着要去当什么摇滚歌手,这不是瞎闹嘛,你说他那破嗓子,能当歌手吗?”

许暖咳了咳,“吕姨,我觉得胡星的嗓子还可以啊,他唱歌我觉得挺好听的。”

吕香兰一听,捂着嘴哈哈大笑,“哎哟许暖,你就别给胡星说好话了,他是什么样,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他要是能当歌手,那大街上遍地都是歌手了。”

吕香兰说着,从房间里拖出针线篮子,给一双破了的护袖缝缝补补。她闲不住,说话的功夫总要在手上干点活,不然觉得这时间都浪费了。

许暖看着低头缝缝补补的吕香兰,有些认真地说:“但是吕姨,我看胡星挺喜欢唱歌的。”

吕香兰应了一声,“嗯,他确实喜欢唱歌,他这个人随他爸的性子,乐观。即使没那个条件,他自娱自乐,挺得劲。”

许暖听出吕香兰话里的意思,总之,在吕香兰眼里,胡星没有做歌手的条件。

许暖垂着眸子,最后说:“吕姨,你有没有和胡星好好交谈过,问问他以后想要做什么?”

吕香兰一听,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来,静静看着许暖。

“许暖啊,胡星不像你,成绩好,可以考大学。他的成绩咱们都有数,以后运气好,可能上个专科学校,运气不好,他的最高学历也就是高中了。我和他爸已经想好了,以后胡星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让他去他爸的厂里做学徒工,到时候他也成年了,可以接他爸的班了。”

“他爸退休之后就去做点小工,补贴家用,咱们这些年给胡星存了一点钱,够他娶媳妇了。到时候等胡星成家生小孩,我差不多也到了退休的年纪,那时候我就退下来给胡星带小孩,平时给家里做做饭,减轻他们小两口的负担。”

吕香兰说得极其认真,她口中的话不是虚话,是她和胡教林认真商量过的。周围的无数妇女也都是沿着这样一条路过完自己的一生。

吕香兰和胡教林对胡星知根知底,已经把一条完整的路给胡星铺好了,胡星只要好好读完高中,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行。

许暖听完,心情很沉重。

她心里是支持胡星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的,可是梦想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那么的捉摸不透,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胡星去了北京之后,会有好的发展吗?他最后会组建乐队吗?组建乐队之后会慢慢闯出名气吗?闯出名气之后,胡星还会是原来那个胡星吗?

这是一条未知的路,成功或者失败,都无从窥见一丝踪迹。

但对于胡星来说,眼下还有一条路,还有一条父母为他安排好的路。

只要不出大的差错,胡星会沿着这条路,稳稳当当地过完一生。他会去厂里接替自己的父亲,他会娶妻,他会生子,他会继续送他的小孩去读书。

他或许会过得很平凡,但谁又能说平凡不是幸福的一种呢?

许暖来之前还想着给吕香兰做思想工作,没想到听了吕香兰一番话,她倒是有些犹豫了。

这样两条路,让她自己来选,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去北京,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可是这终究不是自己的路,这是胡星的路,是胡星的人生,她没有办法替胡星做抉择,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许暖借口去找胡星,垂头丧气地走到弄堂口。

胡星一看许暖的神色,立马猜到几分,“不是吧,你出马都没能说服我妈?”

许暖无奈地笑笑,“何止没说服你妈,我差点被你妈说服。”

胡星:?

胡星拉过许暖,靠墙蹲着,“我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怎么把你都说动了?”

许暖掰着手指头,说:“你妈已经给你规划好了以后的路,她看起来蛮认真的,估计跟你爸商量过,两人已经做好你考不上大学的准备,还说让你以后顶替你爸,去厂里上班。”

胡星一听,立即摆手,“得了得了,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一套我早就听他们过了。他们做他们的打算,但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我不愿意去厂里上班,厂里多无聊,简直比上学还无聊。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以后我是要去做打碟师的,不过他们估计当成是玩笑,听听就过了。”

“打碟师?”许暖还是第一次听胡星说起这个,她感到有些惊讶,“你要去做dj?”

胡星一听,有些惊喜,“嘿,你还知道dj?你对这个也有兴趣?”

许暖立即摆手,“我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想要去做这个?”

胡星摊摊手,“我去做这个有什么奇怪吗?我家里那么多音乐磁带,我听歌量很足的,而且我对各种音乐都感兴趣,脸皮又厚,去做个打碟师完全没问题。”

“而且你看看,现在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迪斯科,现在年轻的年老的都爱跳舞,去做打碟师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许暖听到这番言论,有些意外地看向胡星,“原来你对自己还挺有规划的。”

胡星脸上又显出得意之色,“那当然了,咱们几个人之中,就我学习最差,周峙和陆乐安肯定能考上大学,你这个第一名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我是百分百上不了大学的,我总得早早找到出路,我觉得打碟师就非常适合我。”

胡星说完,话锋一转,“我规划做打碟师,是因为这和我爱好相关,又正好能糊口,我真正的梦想其实是搞摇滚。现在有人能带着我去北京做乐队,这可比打碟师厉害多了,你说我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许暖想了想,“你说,咱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你晚一年去北京行不行?到时候拿了高中的毕业证,你爸妈估计也不会太反对,你也可以放心去追寻你的梦想。”

胡星用食指弹了一下许暖的脑门,“我说许暖,你怎么也糊涂起来,这种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晚一年过去,人家的乐队说不定都组建好了。我还有机会吗?”

“再说了,我总不能让那个经纪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吴维,我总不能让吴维等我一年吧?人家凭什么等我啊,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人才。”

“很多时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不抓住机会,机会就转瞬即逝咯。”

许暖静静望向胡星,“所以,你的打算是跟着吴维去北京?”

胡星没有接话,而是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许暖微微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胡星却满意地笑起来,他已经知道许暖的回答。

“你其实希望我去北京吧。”胡星突然望向许暖,“你要是不希望我去,当初也不会问吴维那么多问题,也不会带着我去他们公司分部看看是不是骗人的。”

许暖沉默着,算是默认。

当初她是站在胡星的角度,觉得胡星要是喜欢的话,就该勇敢一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可是要是站在吕香兰的角度,事情好像又不是那个样子了。

许暖叹了一口气,只说:“这是你的人生,谁也不能为你做决定,我只希望你做决定之前想清楚,选择一条将来你回首的时候,不会觉得后悔的路。”

**辣的太阳从围墙上方洒下来,许暖和胡星都窝在墙角下的阴影里。

九月天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明亮又炙热的阳光洒在弄堂口一块一块的砖头上。

许暖和胡星蹲在墙边,蹲得连手上的冰棍都快要化了。胡星后知后觉地发现冰水沿着冰棍的塑料外包装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圈一圈斑驳的印子。

胡星站起来,将冰棍递给许暖。

许暖没接,只说:“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呢。”

胡星脸上的神情闪了闪。

是啊,无论选择什么路,都得先回去对面他的母亲。

胡星捧着冰棍往弄堂里走,抽空抽出胳膊朝后面的许暖挥了挥手。

许暖站在墙角下的阴影里,看着胡星决然走进弄堂的背影。那天胡星走后,一阵风将隔壁梧桐树的叶子吹落在胡星的脚后跟,胡星每走一步,就有一片梧桐叶落下。

这些梧桐叶仿佛也要随着胡星的脚步走进弄堂,似乎在无声地为他摇旗呐喊。这个场景,许暖记了好多年。

许暖不知道胡星回去是怎么和吕香兰交代的,她只知道,明天就是吴维回北京的日子。如果胡星没能说服自己的父母,恐怕他是不能够和吴维一起回北京了。

晚上,许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有些心绪不宁。

周峙看出许暖的异样,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怎么了?”

许暖接过水,喝了一口,起身说道:“我得去胡星家里一趟。”

周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你还要去胡星家里?”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胡星问问。”许暖说。

周峙一听,也起身,“嗯,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两人正打算出门,胡星突然在外面敲门。

许暖看到胡星,第一句话便问:“怎么样,你爸妈同意了吗?”

“嗐,别提了,他们不同意,一点都不同意。”胡星的情绪并不高,他进来就往沙发上一趟。

一旁的周峙看着许暖和胡星,“你们在说什么事情?”

许暖和胡星压根没把这件事告诉周峙和陆乐安,周峙完全不知情,不知道许暖和胡星在打什么哑谜。

许暖听到周峙问起来,把话头丢给胡星,“胡星,这个问题你自己来说吧。”

胡星在沙发上揪起脑袋,望着周峙,认真道:“周峙,说实话,我这个人还不错吧?”

周峙一愣,下意识望向许暖。

许暖也愣住了,她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周峙于是走上前,挨着胡星坐下,“嗯,还不错。”

胡星像喝醉了酒似的,嘿嘿笑起来,一把搂住周峙的肩膀,“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胡星从沙发上坐起身,靠着周峙的胳膊,“周峙,趁陆乐安不在的时候,你跟我说实话,我和陆乐安,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周峙忍不住望向许暖,以眼神询问。

许暖继续摊手,“可能他,受了什么刺激吧。”

许暖猜测,胡星可能想去北京,结果他爸妈不同意,他没办法,有些不开心,才问这些问题的吧。

周峙一看胡星这状态就十分不对劲,他哄着胡星,“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胡星一听,咧着嘴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咱们这么多年,我肯定比陆乐安好!”

胡星说完,转头要去薅许暖的胳膊。周峙眼疾手快地制止他。

胡星没薅到许暖的胳膊,有些不悦地回过头看了周峙一眼,“我说周峙,我薅许暖胳膊,你拉住我干嘛?许暖的胳膊我不能薅吗?只能你薅?”

周峙:“……”

看出来了,胡星是真受了刺激,不然平时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胡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这句话,突然有了勇气,他坐回到沙发上,郑重地拍了拍周峙的肩膀,“周峙,你要真喜欢人家你就好好跟人家说,你说你,天天憋着,也不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周峙脸一沉,立即起身。

胡星反手薅住周峙的胳膊,“你看你,说你两句就要跑,肯定是我说中实话了,对不对?”

周峙耳根子发红,他冷冷地看向胡星,“你现在还清醒吗?不清醒的话……”

胡星一个激灵,感受到周峙怒气的胡星立即伸出胳膊将周峙抱住。

周峙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嫌弃地推了推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胡星,你今天疯了?”

胡星没说话,抱完周峙又上去抱了抱许暖。

抱完两人,胡星失落地说:“好了,我现在要回家睡觉了。”

许暖看胡星这个状态,着实不对劲,他拉着周峙,“咱们还是把胡星送回家吧。”

胡星一听,满脸写着拒绝,“许暖你干嘛?你以为我会想不开啊?我又不是小女生,我怎么还要你们送回家,我不要你们送!”

胡星走出去的时候,许暖和周峙还是跟了出去。

一路把胡星送回到家,许暖和周峙才终于放心下来。

回来的路上,趁着月光,周峙问许暖:“胡星到底怎么了,他很少这么不对劲。”

周峙回想一下,胡星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胡星是不愿意把这么颓废的一面展现给他和陆乐安看的,他怕被陆乐安嘲笑。

可是今天,胡星好像有些伤感,整个人像喝了假酒。

许暖见事情已经这样,就把摆摊的时候遇到吴维的事情,以及她去胡星家里和吕香兰谈话的事情都对周峙说了。

周峙听完,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胡星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一旦决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撞南墙,不然很少人能劝住他。

“胡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做出某些事情来?”周峙有些担忧。

“你觉得他会做什么事情?”许暖问。

周峙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胡星会做出什么事情,但他心里总是有股不安的情绪。

“明天我再找他聊聊吧。”周峙沉着脸,觉得这件事得好好和胡星谈谈。

周峙已经决定明天在学校找个时间和胡星谈谈,许暖也支持周峙的举动,两人相伴着回到家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下了早自习,两人准备找胡星的时候,却发现胡星没有来学校。

胡星竟然没有来学校!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许暖和周峙对视一眼,立即从对方眼中读懂情绪,两人毫不犹豫地朝学校外面跑。

这时候吕香兰和胡教林都已经去厂里上班了,胡星家里没有人。

许暖和周峙互相看了一眼,关于胡星去了哪里,两人心里逐渐明朗起来,但是谁都不敢承认。

许暖叮嘱周峙:“你去厂里找胡叔叔,我去厂里找吕阿姨,咱们分头行动。”

两人刚出弄堂口,正巧碰见陆乐安,陆乐安满脸疑惑:“我瞧见你们撒腿就往学校外面跑,叫你们你们都跟没听见似的,然后我又去胡星教室叫胡星,发现胡星没来,我就琢磨着你们肯定是来胡星家里了。”

“所以胡星是怎么了,他生病了吗?不应该啊,他昨天来我家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不行了,昨天也没看出来他有生病的迹象啊!”

许暖和周峙几乎同时看向陆乐安,两人齐刷刷的目光把陆乐安吓了一大跳,陆乐安支支吾吾地补充:“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没撒谎啊。”

许暖盯着陆乐安,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你说胡星昨天去你家里了?什么时候去的?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陆乐安努力回忆着,“就是放学之后就来了我家里,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许暖追问。

陆乐安瞟了一眼周峙,小心翼翼地说:“胡星问我,他和周峙,谁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乐安说完,瞧见周峙的脸色变沉,立马转移话题:“他还和我回忆了很多咱们小时候的事情,说了很多我都不记得的事情。”

许暖听完陆乐安的话,简直要哭出来,这么一看,昨天晚上的胡星,该不会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吧?

许暖心里有些慌张,抓住周峙的手,问道:“你说,胡星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周峙沉着脸,“现在咱们分头去将胡叔叔和吕阿姨叫回来,问问今天早上是什么情况,只能先这样。最起码今天胡星离开家里的时候应该是正常的,不然胡叔叔和吕阿姨应该会有所察觉。”

“嗯,对,那咱们先分头去找。”许暖应和道。

陆乐安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许暖和周峙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像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他顾不得这么多,跟着周峙一起去找胡叔叔。

许暖找到吕香兰的时候,吕香兰有几分意外。

吕香兰还穿着工作服,她看到许暖,问道:“许暖,你这孩子怎么跑到工厂里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你爸妈出什么事情了吗?”

吕香兰这么一猜测,脸上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眼看吕香兰就要想歪,许暖连忙说道:“不是我家里的事,吕姨,你先回家一趟吧,今天胡星没去学校。”

“什么?胡星没去学校?”吕香兰立即脱下身上的厂服,对许暖说:“你先等等,我跟组长请个假。”

不一会儿,吕香兰气势汹汹地出来,边走边厉声嚷嚷:“好你个胡星,胆子上了天了,竟然敢旷课,现在高三学业这么重,他竟然敢不去学校!看我找到他,不打断他一条腿!”

吕香兰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胡星的安危,她觉得胡星没去学校,肯定是胡星主动逃课了,不会有其他原因。

许暖听着却异常的沉重。

许暖跟上吕香兰的脚步,问道:“吕阿姨,今天早上胡星出门的时候,他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反应吗?”

吕香兰一愣,“没有啊,今天他和平常一样,起床之后洗漱,洗漱完之后就往学校里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啊。”

吕香兰心里急,匆匆赶回了家。

胡教林先她一步回了家。吕香兰回家的时候,看到胡教林身边坐着的周峙和陆乐安,顿时更气了,“胡星这娃罪过可大了,害得你们仨都不能好好上课,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跑去哪里了?”

胡教林被周峙和陆乐安叫回来,平白无故耽误了工时,心里也是一团火气,“我找到这个小子,我非得狠狠凑他一顿!”

许暖上前拍了拍吕香兰的背部,安慰她:“吕姨,你能不能看看家里少了什么东西?”

吕香兰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我看家里少了什么东西干嘛?我家里遭贼了吗?”

许暖摇摇头,说出一句惊骇的话:“我猜测胡星可能离家出走了。”

还有一种可能,许暖没说。

如果胡星什么都没从家里带走,那到时候她不说也得说了。

许暖倒是希望胡星家里真的少了点什么,这样的话,胡星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事情对吕香兰和胡教林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吕香兰搞不懂许暖的话,但她心里却异常敏感,她在家里搜索一圈,出来的时候,两眼无神。

“家里其他东西没少,只是胡星的一些衣服不见了,还有,被我锁在柜子里的胡星的吉他,也不见了。”

吕香兰呆呆地望向许暖,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许暖,你刚才说胡星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许暖不得不把一切向吕香兰和胡教林坦白。

吕香兰和胡教林听完,两人都反应了好一段时间,才稍稍清醒过来。

胡教林二话不说往外走,吕香兰叫住他,“你干嘛去?”

胡教林把手上的护袖一扔,满脸怒容,“我上他们公司要人去!”

胡教林跨了两步,停下来,回过头盯着许暖,“许暖,你不是去过他们公司吗?你给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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