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桌
许暖还没明白过来同学们莫名的敌意，突然被一道清澈的声音叫住：“同学，你过来这里坐吧。”
她循着声音回头，瞧见一个和她一样短发的女生朝她招手，“这里空了个座位，你过来坐呀。”
许暖走过去，将书包放进课桌里，“谢谢，我叫许暖。”
短发女生扬起笑脸，也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叶子。”
许暖一顿，想起昌平路上那家叶子美发厅，随口问了一句：“你家是不是开美发厅的？”
叶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吗？”
许暖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这个发型还是在你家剪的呢。”
叶子抬头仔细看着许暖的发型，鉴定完毕，很是肯定地说：“嗯，确实像我爸的手法。”
她顿时疑惑了，凑近许暖道：“既然你在我家剪过头发，应该是本地人吧？怎么没穿校服来学校？”
许暖从她话语中敏锐地抓住几个字眼，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我没穿校服，大家才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叶子好心地给她解释：“咱们这里多是本地人，初中就差不多认识了。新来的人基本都是从外地过来的，咱们这儿对外地人都不太喜欢。”
叶子说完，生怕许暖误会，又赶紧补充：“不是咱们排外，是之前有些外地人过来总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品行不端，久而久之，大家对外地人的印象就固化了。”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啊？”叶子好奇地问。
许暖想了想，“算是吧，不过我之前一直在外地生活。”
她随便敷衍两句就将话题带了过去，她家里的那堆子事几句话是说不完的，她也没准备说。
许暖和叶子说话的功夫，胡星从后门偷偷钻进来，坐在最后一排。
他习惯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多自在啊，老师看不见，他可以在课本里面夹小人书看。
胡星压根没想到许暖会和自己一个班级，他进教室之后光顾着和周围几个熟人聊天，根本没注意到教室里唯一没穿校服的人。
教室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是在聊天，没有几个真正在读书。
突然，教室里静默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许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瞧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位和她一样没有穿校服的人。
叶子凑近，小声对她说：“这应该就是咱们班另一个插班生童桐。”
童桐身高不高，体型削瘦，头上扎着的马尾泛着黄，一看便是营养不良所致。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但此刻眸子里带了些怯意。不过很快便消失。
她走到一位女同学面前，客气地问道：“同学，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女同学摇头，“不可以哦。”
童桐表情一怔，低着头再去寻找其他空位，“同学，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这里有人坐了。”
两次被拒，童桐似乎意识到什么，愣愣地站着，没有再去询问。
全班同学的目光全落在童桐身上，或好奇地打量，或直接的嘲笑。
许暖看着这似曾相识地一幕，转头询问叶子，“你介意和她一起坐吗？”
“不介意啊。”叶子脱口而出，问完才发觉不对劲，“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她来这里坐。”许暖说。
叶子一愣，“那你呢？你坐哪里去？”
许暖朝教室巡视一圈，瞧见最后面那个趴着的熟悉身影，拍拍叶子的肩膀，说：“没事，我有其他的位置坐。”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童桐招手：“同学，你过来这里坐吧。”
许暖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也不给童桐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朝教室后面走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书包往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一放，朝趴着的胡星打了个招呼。
胡星正趴着要睡觉，突然瞧见有个女生走了过来，立即一个激灵，站起身要赶人。
睁大眼看清楚来人后，胡星一脸惊讶，“靠，许暖，你怎么跟我在一个班？”
他以为以黎阿姨的关系，至少把许暖弄去2班呢。
胡星顶着全班同学望过来的疑惑目光，小声问许暖：“你要挨着我坐？”
“对。”许暖已经坐下了。
胡星嘴角扬起来，嘴里没个把门的，“你这样，大家要以为你喜欢我了。”
许暖没吭声，只整理着书包。
胡星本来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他一向喜欢开玩笑，但这次，许暖居然没有否认！
胡星倒吸一口气，早自习下课铃声一响，他像一匹野马一样飞奔出去，冲到2班门口，拉着周峙的手不放。
“周峙，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周峙习惯了胡星的一惊一乍，没觉得是多么天大的事情，只淡淡地问：“什么消息？”
“许暖喜欢我！”胡星一脸笃定。
周峙：“……”
周峙：“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胡星抹了一把脸，“我说真的！”
这时候陆乐安也走了过来，“你们偷偷摸摸在聊什么呢？”
胡星转头，一脸激动地对陆乐安说：“许暖喜欢我！”
陆乐安：“……”
陆乐安走到周峙身边，问道：“待会中午去哪里吃饭？”
周峙想了想，“去外面吧。”
陆乐安点头：“好。”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被无视的胡星很火大，“我说真的，许暖刚才主动要求挨着我坐，我问她是不是喜欢我，她没吭声。”
在胡星心中，没吭声就是默认了。
陆乐安摊摊手，“这有什么好吭声的，听起来都像笑话的事情，是我我也不会吭声。”
胡星争辩：“可是她主动坐在我旁边额，现在哪有女生主动坐在男生旁边的。”
陆乐安摇摇头，“你说，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只认识你一个熟人？”
胡星反驳：“没可能，绝对没可能，陆乐安你这是嫉妒我。”
陆乐安：“……”
陆乐安：“我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许暖喜欢我，而不是喜欢你！”
陆乐安差点被胡星噎得说不出话。
他瞥见胡星那副神气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打击：“许暖眼光才不会这么差，咱们仨就周峙条件最好，她放着周峙不喜欢，干嘛来喜欢你？”
胡星偷偷瞟了一眼周峙，周峙神色淡然，显然没有接话的样子。
胡星顿时胆子大了，回怼陆乐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啊，万一许暖眼光就是这么奇怪，她就是看中我了呢？”
胡星嗓门大，说话也不注意，惹得不少同学看过来。
周峙脚步一顿，冷冷望着胡星：“你少做点梦行不？”
“还有，以后这话别随便对别人说。”
胡星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嘛，我也就告诉了你俩。”
陆乐安见周峙情绪起来了，赶紧打圆场，问道：“许暖呢，等会儿升国旗，她知道去哪里站队吗？”
胡星挠挠脑袋，“应该知道的吧，跟着班级大部队走就行了。”
早自习之后，各个班级要到操场的红旗台下聚合，听校长发表开学致辞。
许暖第一次参加升旗仪式，也不知道去哪儿集合，只跟着班级里的同学走。
刚走出教学楼，许暖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一侧头，才发现丁瑜生站在花坛边，朝她招手。他旁边还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戴着金丝眼镜框的中年男人。
许暖没料到在学校里竟然还能遇到丁瑜生，走过去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之后，许暖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人，礼貌地朝那位中年男人问好：“叔叔好。”
“叔叔什么叔叔，叫哥哥。”丁瑜生有些不满，“这是我大哥，你叫他叔叔，叫我哥哥，那不是差辈了嘛，所以，你也应该叫他哥哥。”
许暖：“……”
许暖望着眼前这个四十来岁，脸上已经明显有岁月痕迹的中年男人，“哥哥”这个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中年男人显然也不大满意，皱起眉头沉声道：“瑜生，正经点。”
丁瑜生立即收了笑，郑重地介绍道：“大哥，这位同学叫许暖，很好的苗子哦，好好培养。”
中年男人朝着许暖打量一番，转头问丁瑜生：“你们怎么认识的？”
丁瑜生没把之前车祸撞人的事情和家里说，家里人也都还不知道，这下眼看着要爆出来，催促道：“大哥，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事吗？快去吧，别耽误了。”
说着就把中年男人推走了。
许暖望着中年男人儒雅的身影，有些好奇地问丁瑜生：“你大哥在咱们学校当老师吗？”
丁瑜生摇头，笑起来，“他不是老师，他是打杂的。”
不是老师？
但是气质看着很像教授啊。
许暖还想多问两句，听到操场上响起集合铃声，她才想起来正事，“先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操场集合，今天要进行升旗仪式，还要听校长发言，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丁瑜生挥挥手，“改天再来找你玩。”
许暖跑到操场的时候，各个班级都已经快要排好队伍。
幸好操场的水泥地上标了每个班级的序号，许暖按着序号跑到9班的队伍。
胡星薅住她，一脸焦急：“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他还以为许暖迷路了，正准备离队去找呢。
许暖没把遇到丁瑜生的事情说出去，只示意胡星安静下来，升旗仪式快开始了。
四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男生扛着红旗昂首挺胸走上升旗台，红旗被抛出去的那一刻，台下的学生全都肃穆、行礼。
升旗仪式完毕之后，校长走上升旗台发言。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许暖夹在人群当中，懒懒往台上瞟了一眼，莫名觉得这个校长有点熟悉。
她踮起脚尖仔细一看，这不是丁瑜生的大哥吗？
丁瑜生不说是他大哥是打杂的吗？
许暖一脸沉默。
校长发完言，拿着花名册，说：“今天第一天开学，我想随机挑选一位新生上来发表开学感言……”
许暖想起刚才丁瑜生郑重地向校长推荐过自己，心里一咯噔。
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可千万别抽到自己啊！
许暖心里有点慌，想起刚才丁瑜生介绍自己的时候，语速有点快，校长应该没有听清楚名字吧？
而且花名册上面记载着每个新生的名字，这么多班级这么多名字，校长也不一定一眼就能看中她的名字啊。
这么一想，许暖稍稍放松下来。
校长翻了几下花名册，抬头往9班的方向望去。
“有请许暖同学。”
许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