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启动

几天后，阎解旷来到支书白明川家，白明川把阎解旷让到炕上，阎解旷敬上一支烟，“白支书，这几天呢，我在村子里转了转，有些想法想跟您汇报下，您看行吗？”

“这有甚不行的，额就是想听听你们这些知识青年的想法，说实话，额也没想好怎么安排你们。”白明川拿起挂在炉子上方熏得漆黑的大茶壶给阎解旷倒了杯水，挥挥手爽快道。他是参加过抗米援朝的老兵，经历过上甘岭战役，退伍后才回来当了支书。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说说大队给我的感觉，第一呢是穷，虽然不至于去要饭，但大多数人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有些人家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孩子们甚至大冬天的还光着脚。”

“第二是麻木，没有生气。一个四十岁的人就活成了六十岁的样子，我还问过一个娃娃长大要干什么，他说娶媳妇生娃，我说那以后呢，他说攒钱给娃娶媳妇生娃。我问那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或追求吗？他说没想过。这样下去怎么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何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

阎解旷一气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停下喝了口水。白明川反问：“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额也想让大家过得好一点，可是没甚好办法。”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党领导我们推翻三座大山，不是为了让我们继续过穷日子，苦日子，而是要带领我们共同富裕，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强国。”

白明川抽着烟，默默低头思索。

“白支书，如果你真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我这几天倒是想了几个办法。”

“哦！除了当兵那几年，额从小生活在这里，这当支书也这么多年了，都没想出办法，你娃一来就能有办法？”白明川明显表示不信，他也想大家过上好日子，可这么多年过来，愣是没想出什么辙。

“如果白支书能下定决心改变，办法总比困难多。那我就说说看，不对的地方您批评。”阎解旷小小地抬了下对方，重新理了理思路，方才开口说：

“这第一呢，修缮砖窑，来年复产。我们脚下这片黄土地，种粮食产量不高，但用来烧砖却是得天独厚。”

“我看大队有一口砖窑，听说在大炼钢铁的时候关闭了，已经停产多年，我请教过以前烧砖窑的白贵堂师傅，他说可以修复生产。”

“据我了解，目前我们县还在出砖的只有一口砖窑，其他窑都还关着，根本满足不了全县对砖块的需求，只要我们烧出砖，不愁卖不出去。”

“这几天，我调查了下，就我们大队这些土地，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来种。俗话说无工不富，这砖窑就是大队的工业基础，有了这口砖窑，不但可以消化队里的剩余劳动力，还可以给大队，给社员带来可观的收入。”这口砖窑是阎解旷规划的重点，没有砖窑带来的收益支撑，其他很多事情都无法开展。

“这倒是个办法，烧窑的师傅都是现成的，可是现在是统购统销，不允许私下买卖，我们生产出来的砖只能卖给县里。”白明川担忧道，他虽然没听过从阎解旷嘴里说出来的一些新名词，但那意思浅显直白一听就懂。

“卖给县里就卖给县里，白贵堂师傅说烧砖的成本大概是8分钱1块，卖给县里是1毛钱，还能赚2分。要是每月能出三万砖的话，就是600块，1年7200块。”阎解旷给白明川算了下账。

“办法倒是不错，就是去县里跑批文麻烦点，还要煤炭额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为了大队，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人，怎么也要把这事给办下来。”白明川被每年七千二百块钱刺激到了，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现在机会放在眼前，怎么也要拼一下。

阎解旷不知道白明川的想法，接着往下说：“第二，分产到组，实行生产责任制。我们现在的组织架构是生产大队、生产队、生产小队，最基层的是生产小队，人还是太多了，还是有些人出工不出力。不能体现社会主义按劳分配的原则，提高生产效率。”

“我建议，在小队下面在细分生产小组，以每十户为一个小组，对田地和物资重新进行划分……”阎解旷根据后世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办法，按照当前的政策进行了一些修改，比如仍以工分计算分配，只是这个工分的价值就要按生产小组的实际产出计量了。

“这在政策上没有问题吧？”白明川有些担心。

“应该没有问题，我这么跟您说吧，拿工厂打个比方，生产大队就好比工厂，生产队就好比分厂，生产小队就是车间，生产小组就是车间班组，技术好的工人工资就高，先进有奖金，加班有补贴。我们这样也是对地种的好、肯吃苦的人进行鼓励嘛！”阎解旷解释道。

“这倒也是。”白明川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可能那些不会种地，出工不出力的人跟这些人拿的一样多。

“第三，尽快恢复学校上课，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要让孩子们知道世界很大，很精彩，努力学文化、学知识，才能开阔眼界，拓宽视眼。”

“前几年我们国家勒紧裤腰带也要搞出导弹、原子弹，现在又要搞人造卫星，靠的是什么，是大批无私奉献的科学家。现在大队的学校都空着，该上学的娃娃们还光着腚到处瞎跑，光有人口是不行的，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社会怎么进步，怎么发展科学技术，怎么超鹰赶米，怎么让华夏在与其他国家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白支书您作为参加过抗米援朝的老党员，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深有体会。”

“是啊，抗米援朝我们虽然胜利了，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多少大好男儿牺牲在异国他乡，就是因为我们的武器没米帝先进，装备比米帝落后，没有飞机，没有坦克，没有军舰……”白明川感叹。

“第四，设立医疗点。方便大家看个小灾小病，檫伤、划伤什么的。王丽的爸爸是个医生，从小耳濡目染，一般的伤风感冒、手脚划伤也能解决，到时候大队里的人看点小病，就不用去城里了…….”

为这一天，阎解旷做了很多准备，查阅了很多资料，结合前世听说的，别人总结的这时期的经验教训，早就做好了规划，他还有些计划没有拿出来，待到这几项措施初见成效后，再慢慢一一拿出来，他不想象有些知青一样，回城之后除了一首《小芳》什么也没留下，甚或留下一地鸡毛，满身伤痕。

随后两人又就细节问题探讨了很长时间，比如学校没有老师，阎解旷提出可以从女知青中安排5人担任，另一位女知青担任砖窑的会计等等。

接下来几天，白店大队接连召开全体党员参加的支部扩大会议、生产小队长以上参加的生产大会，阎解旷都列席参加，解答大家的各种提问，最后形成决议，张贴布告，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全生产大队动员。

阎解旷也在知青点开了个会，通报接下来的任务，女知青们听了惊喜异常，原本，她们已经接受了种地干农活的现实，没想到峰回路转，能够当老师和医生，一个个看着阎解旷异彩连连，是这个男人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随后大队开始丈量土地，修复砖窑，修缮校舍。知青们分配到丈量土地的任务，每二人一组，分成五个小组，在知青们踊跃参与下，这些事情推进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