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救赎
苏谦陌推开裴素君，淡淡问道：
“是白煞告诉你的？”
“不是。”裴素君摇头的否认。
但她那娇红的脸颊以及跳动的剑心出卖了她。
苏谦陌继续道：“那你应该也了解过，我是用怎样的办法把低阶尸魔进化成尸灵的吧？”
裴素君当然不知道，白煞那时也是点到为止，这种细节她又怎么可能全盘告诉裴素君。
但在此刻，裴素君已经说谎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不懂装懂。
“不能说非常了解，只能算略知一二。”
闻此，苏谦陌古怪地看着她：
“你的孝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啊，先坑师尊再坑亲娘…”
“什么意思？”
裴素君突然拉开了距离，她警惕地瞪着苏谦陌，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明白苏谦陌的进化方式需要怎么做才行！
苏谦陌朝前走去。
“就是你能想到的那样，到底要不要进化决定权在你那里，可要考虑清楚。”
“你个无耻的混蛋！”
裴素君气急，她从背后扑到苏谦陌身上，然后两手并用挠向他的脸。
“喂喂，别下嘴！”
苏谦陌捂住耳朵。
片刻，他把眼睛哭得红红的裴素君摁在地上。
“艹，你是属狗的吗！”
“你也不用自己的大笨脑袋想一想，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你老娘不说有六十，最起码也有五十五了，皮肤都皱的紧巴巴我怎么下得去手，我还有其他办法助她进化。”
裴素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她坐起来，“谁让你故意逗我玩的。”
之后她又小声补充了句，“疼吗？”
“都红了你说疼不疼。”
“对不起哦，我帮你含一下。”
“停停停，不用了，先带我去找你娘。”苏谦陌呵斥住裴素君的危险动作。
他担心忍不住真把裴素君吃掉了，虽然她修得不是绝情剑，但有了男女之爱总归对她的剑心有一定不好的影响。
再说苏谦陌此刻已经是圣阶修士，只有大武王境界的裴素君对他万化阴阳诀修炼的效果提升并不大。
如今，还能凭借万化阴阳诀双修提升到他道痕的只有两种方式。
其一，修为与苏谦陌相差无几，或者像大剑圣纳兰韵那般远超过他的存在。
其二，在某一项大道中做到了极致，比如专攻梦道的姒梦又或者未来蜕变成大人的皇蛊小白。
当然啦，裴素君本身天资不凡，剑心通明的她若是进阶为圣人，在剑道带给苏谦陌的成长同样不凡，他隐隐猜测，蜕变的效率或许要远超纳兰韵。
“那你不会怪我吧？”裴素君红肿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苏谦陌：“放心，我恨一个人是会写在脸上的。”
“谢谢。”
裴素君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又用另外一只手拉住苏谦陌的手放在胸口。
“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吗？我知道自己很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但我真的不是在利用你，我可以发誓，此心此生只为君跳，若君死，我也不会独…”
苏谦陌赶紧捂住裴素君的嘴巴。
“别乱发誓，也别说一些有的没的，此番我们前往中央帝国本就吉凶难料，我可不想被你咒死…”
苏谦陌记得很清楚，当年他背负重任前往殷玥陵墓时，也跟叶沁说过类似的话，后来他就真出事了。
修士越是强大，越是能感觉到，有些关乎运势的话冥冥之中是不可胡言乱语的。
不多久。
两人就来到府邸最大的那座楼阁。
在此间，苏谦陌发现了异样，几乎他所路过的所有小院与庭廊都没有杂草。
很明显。
这些杂草的消失并非是裴素君生气后随手为之。
他放开神念将整个府邸笼罩，又发现了诡异之处。
“这里除了你娘似乎再没有其他尸灵了？”
裴素君同样困惑。
“我也很好奇，我娘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按照我对低阶尸魔的了解，他们大多没有意识，只会漫无目的的晃荡，在遇到同类时，他们也会选择结伴同行。”
苏谦陌又问：“你在前往星月之前，没有安排过侍女丫鬟照顾你娘么？”
裴素君：“安排了，是几个没有了亲人的可怜女孩子，可我已经找遍，府邸根本不存在她们的生活轨迹和气息，她们有极大的可能在六年前尸化后就离开了。”
苏谦陌陷入沉思：
“那就奇怪了，你娘为何没有一起离开，对了，刚才你第一次见到你娘时，她保持着一种怎样的状态？”
裴素君回忆了一下，“当时她背对着我，我从她的背影里认出了她，然后我轻唤了一声，娘，之后，她就突然转身，发疯地朝着我奔来，现在，她被我捆绑起来丢到了床上。”
“看，就是那根赤红色的顶梁柱，当时我娘就依偎在那根顶梁柱上背对着我。”
视野里，一根染血的顶梁柱映入苏谦陌的眼帘。
虞国的庭院建筑风格跟星月不同，它们无论是楼阁还是寒舍，都是呈坐北朝南之姿。
“你娘面朝的方向是西南，恰恰是我们来时的方向，或许是执念束缚住了她的本能。”
“我不知道。”裴素君摇了摇头，“当初我离开虞国的时候并不知道虞国位于星月的东北方，我也没有跟我娘讲过星月在哪里。”
“当然啦，你那时还是个小女孩，你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娘就不会去打听吗？她又没你傻。”
“你怎么说话呢！”裴素君生气地咬了咬牙，面色不善地盯着苏谦陌的脸，那架势只要他再敢说一句，她就会狠狠咬在他的脸上。
但当她的目光从苏谦陌还没恢复完好的耳朵上滑过时，眼神不禁一软。
接着，她又用酥软的声音哀求道:
“苏郎，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绒布球，以后不再骂我傻好不好？还有我娘，她虽然只是低阶尸魔，可她却是你的丈母娘啊，你也不要再侮辱她好不好？如果你实在觉得受委屈，那就继续骂我傻好了，喂，等等我，你怎么就自己进去了？”
当苏谦陌进入楼阁后。
原本还在挣扎嘶吼的裴母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的眼睛带着嗜血的赤红，宛如红宝石一般，此刻正畏惧地望着苏谦陌。
这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这是你娘？”
苏谦陌扭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裴素君。
面前床榻上被捆绑着的白发美妇根本不像是一个六十左右妇人该有的容貌。
裴素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我离开虞国前往星月那年，我娘的确比现在看上去苍老很多…”
“行吧。”
苏谦陌收起惊奇的心，开始着手进化裴母的形态。
“对了。”
他突然又回头，“如果你娘真是因为执念才待在这里不肯离开，那她一定会给你写点什么东西留给你，你在我治疗的时候可以在这个屋子里找一找。”
“我想亲眼看着我娘好转过来再去找好吗？”
“随便你。”
苏谦陌开始勾勒尸道圣力。
提及尸道，难免多聊两句。
此道虽然是苏谦陌六道成圣中第五位证道圣阶的道法，但并不代表苏谦陌的尸道道痕不强。
严格意义来讲，尸道是苏谦陌自本我力道、幻影剑道之外，第三种道痕最多的大道。
之所以这般，离不开苏谦陌在天韵神月洞天中窃取了太多尸灵红丸，而且他曾与圣域最大的尸魔至尊殷玥的一缕意志早昔相处，那段岁月里的灵魂印记在成圣后的沉淀稳固中都得到了道痕反哺。
只不过。
苏谦陌除本我力道之外，其他大道皆属于旁门辅道，即便是他创出惊世剑道杀招，剑来，他依旧没有将剑道塑造成本我剑道，所以他才敢断言，未来的裴素君只要没有过早夭折，她的剑道造诣一定会超越自己。
人无完人！
如果苏谦陌没有敌人，没有压力，他固然会凭借得天独厚的修炼资质以及寿元底蕴，将他所习练的所有大道都塑造成本我道痕。
可惜，他没有这样的修炼环境。
距离他与殷玥那次对话，已经过去了六年之多。
没有人会算得到元界更强大的战士到底何时着陆圣域？他们下一次又会来多少人？
留给苏谦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所以他只能用有限的时间将一切道痕尽数转化到本我力道上。
力道，才是苏谦陌最初最根本也是最擅长攻伐的道法。
也许有人会提出质疑，既然苏谦陌的剑道和尸道都能借助万化阴阳诀更上一层楼，为何不暂时舍弃本我力道，改修本我剑道或者本我尸道来证得帝位成为天地意志所认定的圣域之主呢？
因为，苏谦陌是无双圣体！
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的人族肉身便是来自元界战士殷昊以及殷羽巷眼里最强大的兵器，他为何要舍弃自我来借助他外之物、他人之道来成就帝果？
修炼一途，除了天资、努力、气运、身世之外，还要有一颗强无敌的道心！
当苏谦陌选择放弃本我力道，去追求剑道或者尸道证道帝果时，其实他就已经输了。
因为他畏惧了，他怕自己力道无法成就帝果便选择了捷径。
但修炼哪有这般容易投机取巧？
普通大武王如果红尘锻心不足，没有了却世俗因故都会导致在圣劫中身死道消，何况圣域从未有人触及过的帝劫？
所以，深知这一点的苏谦陌，注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以本我力道成就无上帝果！
当然啦。
苏谦陌大圣雷劫还未渡，此刻过早谈论帝劫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此时，之所以提及如此多，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侧重一个信息点。
苏谦陌的尸道本非本我尸道，所以就算他已经尸道成圣。
但在蜕变尸魔进化成尸灵的效果上依旧不如通过本我力道进行万化阴阳诀这种方式来到真实。
一个时辰后。
裴母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珠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无限接近于正常人类眼珠的色泽。
见此。
裴素君脸上露出了惊喜，她那双美眸一眨不眨满含爱意地望向正在尽力而为的苏谦陌。
没有人比她更加知晓自己此刻的内心除了激动之外，还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庆幸。
她庆幸当初心软了那一下，在荻鹭大荒野边缘选择出手相助了苏谦陌。
眼前这个男人屡屡带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此时此刻，眼见娘亲一点点的恢复过来。
她真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抵得上苏谦陌对她如此巨多的恩情。
嗯，如果一切都有可能，那就给他生一百个孩子来报答他好了。
裴素君如是想到。
又过半个时辰。
苏谦陌终于收手，而裴母已经进化的过程太累早早就昏睡了过去。
见心上人停下，一旁的裴素君赶忙取出自己的手帕替他拭去面颊两侧的汗水。
“苏郎，真得谢谢你。”
苏谦陌站起身来。
“谈谢怕是为时过早了些，你娘虽然进化成了尸灵，但灵智或与人类半岁孩童无异。”
闻言，裴素君脸上浅浅的笑容凝固住，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苏郎，你是指我娘再无进化的可能了吗？”
苏谦陌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毕竟我只是以圣血为引，使其构建出灵识的桥梁。”
说完，他又沉思了下。
“嗯，苏郎听起来怪怪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无双。”
他和裴素君马上就要结伴前往中央帝国了，那里的醋坛子可不少。
苏谦陌可不想到时候双方一见面就开始阴阳怪气吵吵闹闹。
在没有成为圣域之主之前，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哄女人开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我做错什么了吗？”裴素君的脸上突然变得煞白起来。
原本她还在关心娘亲的体质，但在听到苏谦陌第二句话之后，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别多想，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苏谦陌笑着抱住就要摇摇欲倒的裴素君。
作为龙鸣洞天第一深情的渣男。
圣域真没有多少人会比苏谦陌更了解漂亮女修表情神态变化瞬间时刻的想法。
除非是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