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十）又见？

关上房门，点上煤油提灯，诺瓦娜终于松了一口气。听着下面渐渐变大的争论声，诺瓦娜就知道父亲的加入果然还是在帮倒忙——这倒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

女孩自顾自地爬上诺瓦娜的小床，抱起角落里的毛绒独角兽。诺瓦娜坐到那张小桌子前，从地上摸起墨水瓶，拿起羽毛笔，开始验算在脑子形成的解题思路：“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可小心点玩。”

“这个玩偶，好贵的样子，”女孩抱着玩偶挪了过来，凑近看诺瓦娜的演算，“感觉不像是姐姐家里的东西。”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诺瓦娜放小了自己演算时龙飞凤舞的夸张幅度，生怕甩起墨水打到玩偶上。

“姐姐真的准备考异端审判学院吗？”女孩继续打扰诺瓦娜的思路。

“真的，吧？”诺瓦娜写下一个阶段性的答案后，放下手里的笔，转身看向女孩，“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考那样的一等院校，毕竟我这分数……”

“好像那个妮姐姐很厉害的样子，姐姐可以去找她学习一下嘛。”

“她啊……她可是常年排在年级最前列的一批人，更是在‘她’不再来校之后一举夺下年级第一的位置，确实很厉害。”诺瓦娜骚骚脸，“但是呢，姐姐和她不是很处得来，不是很想去找她帮忙呢。”

“哪有？！妮姐姐可是对姐姐很关心的，”女孩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草纸，递给诺瓦娜，“她一直想帮助姐姐，可是一直苦于没机会接近你。”

“这是……”诺瓦娜接过草纸。简直不敢相信，上面居然是诺瓦娜一直以来模拟考试的每一门学科的分数，而且在每一次的每一门学科旁边，都写出了好几条自己存在的问题。

“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东西？”诺瓦娜抬头看向女孩。

“妮姐姐有本黑色的笔记本，在里面夹着这张突兀的纸，我就顺手抽了出来看了看。”女孩歪头吐舌，意图萌混过关。

“那是她用来记录重要待办事情的本子……”诺瓦娜低头，看向那张纸。

不会吧？妮居然对自己的情况这么上心？为什么前面两年多都没见她如此关心过自己？之前她对待自己就和对待那些贵族一样，按照着“心理战略”的各条规则维持着不近非远的同学关系，最多也就是因为自己“较为低下”的身份给予一些小帮助小关心……

“后面去找妮姐姐补习呗，”女孩一个转身翻回角落里，“虽然短时间内提升成绩也不切实际，但是一点都不努力，那肯定是没机会的。”

“只种下种子，不去辛勤地照养它，种子可什么都不会长出来。”

诺瓦娜感觉不对劲啊，那个蠢萌的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赶紧抬头，诺瓦娜与金瞳女孩对视了。女孩依旧是可可爱爱地缩在角落里，抱着玩偶，甜甜地微笑着。但是，那双在黑夜里发着光的眼眸，着实太吓人了。

危险的气息仿佛未知的触手无声爬上后背，恐惧不知从何时压在身上让人感到窒息。诺瓦娜微微颤抖，强撑着自己保持原态别刺激到金瞳女孩。

“你……”诺瓦娜最终还是忍不住了，立即吸气准备喊沃伦斯过来。

“别叫。”金瞳女孩靠着墙，将玩偶放到手边，十分放松地翘起二郎腿，“你叫也没用，她是来保护你们一家免受外来入侵的，不是来管我的。”

诺瓦娜看女孩也没有暴力倾向，就索性耐着性子，耷拢下双肩，

将信将疑地继续听她讲下去。

“很配合嘛，这就对了。”女孩咧嘴一笑，诺瓦娜只感觉到危险，“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必须考上异端审判学院，他们可以给你降低大约50分的录取线。”

“为什么是‘必须’考上异端审判学院呢？”诺瓦娜皱眉反问，“我就不能去读其他院校吗？”

出口瞬间，诺瓦娜就有点后悔了。

果然，女孩顿时坐直了身子，那双黄金瞳仿佛火烛般亮了起来：“不能！”

“别动气……别动气嘛……”诺瓦娜连忙摆手，“但是时间这么短，就两个月的时间，我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成绩提高差不多100分啊？”

“你不去拼命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女孩缓缓缩回角落，那对金瞳也随之黯淡下去，“要知道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你……”诺瓦娜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发问，“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啊。”女孩很轻巧地回答，“那个傻乎乎的人格是不是做了什么事，给了你什么错觉啊？”

“人……人格分裂？”诺瓦娜不可思议地歪头，“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啊……”

“他们都这么说，那就是这样吧。”女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有问题没？没有我就睡觉了。”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诺瓦娜盯着女孩，认真地问道。

“因为你特殊啊。”女孩依旧很轻巧的就回答了，出乎诺瓦娜的意料，“你是我建队核心的目标，-可别让我失望了。”

“就算是这样，几句鼓励的话也没办法让我的成绩瞬间突飞猛进啊。”诺瓦娜苦笑，“这种事情不是说成就能成的啊……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

“你这样的斗志可不合格啊。”女孩粗暴地打断了诺瓦娜，爬将起来，向诺瓦娜爬来，那对黄金瞳再次点亮黑夜，“你可知道，我们为了安排这些机会，给予你足够的保护维持着你如今的正常生活，附加你足够的条件让你的家庭摆脱赤贫困扰，而付出了多少？”

恐惧自下而上地包裹，诺瓦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她回答不上女孩的问题，也没有勇气开口。

“你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那对黄金瞳仿佛煤油灯燃烧起来，摇曳的火焰倒映在诺瓦娜的眸中，“你不知道我们背后的努力，你不知道‘他们’正在迫近，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终于，诺瓦娜身后一空，摔倒在地。而女孩紧追不舍，她从床上扑到诺瓦娜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女孩的声音不知为何渐渐变大，逐渐震耳欲聋：“给我振作起来！扬起你的长剑，给我杀出重围！给我取下敌将首级！”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压迫力让诺瓦娜完全无法动弹。面前的女孩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诺瓦娜生吞活剥。发自内心的恐惧重重包裹着诺瓦娜，她感觉自己正坠入地狱。

“幼龙不去历练，永远不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