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灵脉将枯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李家族地便是建在山中。

玄灵山脉，占地数万里，曾有天护国唯五的灵脉，其主峰玄灵山更是灵穴所在，灵气充沛，是李家修士所居之地。

只可惜，三百年前因妖魔大劫而毁了。

如今莫说灵穴，便是灵脉都毁个大半，不过比人间县城灵气稍稍充沛一些而已。

李师淮寻的那处暗河所在，乃是玄灵主峰北五百里的位置。二人自地下而出，不消三刻，便到了主峰前。

李师淮站在山脚之地，远处是似村似城的一处地界，乃是李家凡人所居。

昔日李家血脉遍布十二县城，少说万人之数，占据天护国北之地，堪称无冕王侯。可如今不过三百余人，龟缩族地之前。

他抬起头，秋风袭来，黄叶纷飞乱舞，满山金黄。

这主峰不曾种些松柏，都是夏绿秋黄的凡间树种，如今自然不见绿色，衬得主峰没多少生气，反倒愈发暮气深沉。

“越发荒凉了啊。”

李师淮幽幽一叹，说不出的心酸。

灵脉被废，灵穴被破，如今玄灵山脉便是一个破了洞的瓦罐，积蓄不了多少水，瓦罐中本有的也是顺洞而流。

李家历代寻法修补，也不过是将破洞修小，让灵气散溢的缓些。

灵脉对于一个修行家族甚是重要，且不说对修士来讲有多大助力，便是在灵脉滋养之下，族血灵化，后嗣更容易出有灵根的灵才。

这是家族长盛不衰，代代能有修士出的根本。

看到这主峰之景，暮气深沉之意，再想到路上听李法所讲之事，李师淮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他手缩袖中，微微握紧，道：“事不宜迟，我便先上去了。”

说罢，李师淮脚尖一点，提纵而起，身下仿若有一条黑水之河托浮，直上山腰之处。

李家大多居所都在山腰建设，唯有族事大殿，还有以前传承尚在时修雷法之人修的金顶殿在山巅，若是雷雨日能见“雷火炼殿”之景。

到了山腰，李师淮也停了水法，身下黑河水影消散，疾步走向李家老大平日办事所在的书房，轻叩房门。

“大哥，我来了。”

房门洞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李师淮面前，面上有些皱纹，但一双眸子温润如玉，有君子之风。

此人便是李家老大，今年已一百六十四岁的李师丞。

“是六弟啊。”

见是李师淮，李师丞不由大喜，双手握着他的手，拉扯进屋：“刚结束修行吧，来，先坐，喝两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说着，便安排李师淮坐下，亲自沏了一壶细雨春倒上。

李师淮抬起杯盏，轻抿一口，便急声问道：“大哥，今年灵稻秋收安排在何时？要花几日？”

李师丞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了李师淮对面：“三日之后，灵稻便熟了，待积蓄一夜便开割。至于花几日嘛，当是越快越好，往年是十天收割完。不过六弟你是第一次主持秋收，慢些也正常，便定十二日的秋收吧。”

李师淮点头应是，这与他之前推算的结果大差不差。

两人饮茶谈事，有平日闲杂琐事，有修行障事，倒是没多大生分。过了一会，李师淮将话引到了正事上去。

“大哥，家中灵脉可是要枯死了？”

李师丞手一抖，险些将茶洒了出去，问道：“六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李法讲了。

”李师淮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一凝，“自我年初族会一别，入暗河别府潜修后，玄灵主峰处有过四次地动，波及百里之地，一次比一次厉害。上一次，却是在半月之前，山脚族居之地都倒了两间泥瓦房。”

李师丞点点头：“是有此事，正要与六弟你说。我等兄弟六人施法，重修一座城池，以抗地灾，省得再有地动房塌之事。”

“地龙翻身，浊气上涌，灵机外泄，似无源之水。”李师淮幽幽一叹，“大哥，此乃灵脉枯竭之相啊！”

李师丞蹭的站起来，面色惊惧。

他口中喃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李师淮见此，问道：“大哥，你们几个这段时间不曾去半毁灵穴所在看看？地龙翻身这等大事，怎能不去看啊！”

“不曾。”

李师丞摇摇头：“三弟两月前聚百人开坛，画一聚灵妙符。我等将黄符封入灵穴，又以闭门符将四方紧闭，蕴养灵机三年，减缓散溢。

半月前虽有地动房塌之事，但灵穴处灵机安稳，我等以为无碍，又怕开封坏了黄符之效，便不再去管。”

他有些不敢置信，再问一句：“六弟，这是大事，你可要确定好了，灵脉真要枯竭不成？”

“大哥，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一名阵师不成？”

李师淮肯定道：“堪舆之术乃是必修课业，我自滚瓜烂熟，如今看玄灵山脉风水格局，灵机之属，错不得。”

李师丞是知道这个的，只是心中抱有几分幻想罢了。

自家六弟天赋超绝，精修阵势之道也是全家鼎力支持的。毫不夸张的说，其阵道水准，不仅仅是天护国，便是青霞墟中，也能名列前茅。

他说灵脉将要枯死，那定然是不会错了。

只是这个结果，对于落魄的李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堪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要亡我李家不成！”

李师丞平日性子也是沉稳，只是这灵脉枯竭之事属实是大，堪称家族根基欲毁，不由大惊失色。

他在房中踱步，走来走去，少顷，取传音玉佩：“法儿，请你叔叔婶婶来族事大殿一趟，有事相商。”

玉佩那头，上山不久的李法回一个“是”，然后各方奔走，请其余四位李家修士，往山顶一行。

李师淮将茶根饮了，站起身来：“大哥，你我也动身吧。”

李师丞摇头叹息，面色愁苦：“此等根基绝灭之事，你我二人委实做不了主，只能是邀几位兄弟姐妹，共同商议。”

见大哥愁苦烦闷，李师淮心有戚戚。

手缩袖中，紧握玉圭宝，心中有了思量，劝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此事虽大，但莫要乱了心境。大哥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若是乱了，全家便都乱了，就是有法也无法了啊！”

李师丞听六弟劝慰，点点头，面色好些，但终究是有几分愁色。

他道：“六弟所言极是，三百年前事不比这大？我虽比不得前人，却也要将李家守住，不能乱，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