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往事
一个月前
孙志刚破败小楼前，孙吉祥和马雪嘻嘻哈哈的从外归来，上楼打开了孙志刚的门。老爷子看着这个孙子气不打一出来。自从八年前发生过那件事情，自己这个孙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以前性格体贴，爱护家里人，甚至有点内向腼腆的孙子突然变得不学无术，喜欢在外惹是生非。原来对爷爷爱护有加也变得叛逆而难于管教，夜不归宿，也不好好上班，花天酒地，把老爷子的养老钱基本挥霍一空。老头也是暴脾气，对这个从小带大的孙子没给好脸色，双方矛盾越来越尖锐。老头子甚至觉得这个孙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一天，老头照往常一般去仓库看门。坐在仓库门口，老头怔怔的望着远方的落日。这个孙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从他十岁，他的父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家把孩子丢给了他，他也一个老头子，老婆子先他而走，这个孩子从小就非常懂事，会心疼家人，有时候自己也会跑出去打工，贴补点家用。老头性格刚烈，本来像他这种老革命，政府总会给点补助，老人家从来没去申请，坚定的认为自己可以养活自己，靠政府养是无能人的表现。也正因为老头的怪脾气，孙吉祥小时候出去打工，因为只有十几岁，身板瘦弱，说是打工，其实一开始只是捡捡瓶子等废品，后来有的饭店看他懂事，就让他进店帮忙擦擦桌子扫扫地，结束了给点今天的剩菜，有时给点钱。这种生活，期望他能品学兼优，也就是戏文里才有可能。孙吉祥初中毕业就辍学，因为未成年，也只好在附近熟悉的地方打打工。赚的钱和老爷子看仓库门的收入，两个人过的虽然清贫，却也幸福。老爷子身体硬朗，本来这个年纪应该吃药看病的钱也都省了下来。
后来，孙吉祥终于过了十八岁，在一家保安公司入职，总算有了份算是正式的工作，老爷子也很欣慰，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安心的闭眼了。可之后发生的事却让他始料不及。
仓库门口的老爷子看着落日，想着心事，旁边有一个妇人路过，都是老熟人，妇人看着他打了个招呼。老头答应了一声，妇人看着他的样子又开了口。
“我说老孙头啊，你家那个孩子真让人不省心哪，整天花天酒地。”说到这里，妇人故作神秘的低声说，“我跟你说啊，我前两天又看到他在市里面和个女的走在一起，那女的画的花枝招展，嘴巴染的红红的，走路还这么一扭一扭，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你回去劝劝你家吉祥，可别跟这种人在一起，真的是。。。”说到这里，妇人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而老爷子也并未搭话，略显尴尬。
“唉，你也是，一生要强，我们都乡里乡亲的，原来挺好一孩子，怎么会越长大越变样了呢。”妇人惋惜状的摇摇头，然后又想起什么来一样，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老孙头，我觉得吧，我觉得你孙子是不是中了邪了，这脾气从那件事后就变了，很邪门呢。要不，我给你找个人看看？”
“随便你”，孙老头没好气的答了一句，转身往门房走去。身后妇人叫道：“那我就帮你做主了啊，到时我找个人来帮你看看。”
三天后，孙志刚都忘了这回事，直到一个穿着古式唐装的中年人到了他们家门口，他才想起来这回事。而那天正好孙吉祥又没回家。老头抱着随便试试看的态度把这人让进了屋里。
人进了屋，先找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然后问道：“老爷子，你这屋子，好像有点不干净啊？”
孙老头一辈子杀过人，见过血，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套路非常熟悉，这次也是自己顺口答应邻居无法拒绝，只好先应承一下。
“好久没打扫了，就我老头子一个人。”孙老头故意装傻。
“本人段德先，人送外号段半仙，可以看风水，断阴阳，卜吉凶，诊命运，老爷子，您有为难之事，可需要帮忙？”段德先摇头晃脑的说道。
“为难之事，倒还好，喝杯茶，早点回去吧。”老爷子笑笑，倒杯水给段后，坐在了另外一边。
那段德先眼睛一转，“老爷子，我听桂婶跟我说，您家有个孩子，经一劫后性情大变，这种事情，”略卖一个关子后，他接着道：“可大，可小。”说完，段德先得意的往后一靠，端水喝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老孙头。
老孙头打年轻时候从死人堆里混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他从来就没信过，可现在，一方面他年纪大了，另外一方面，这孩子变得也的确有些蹊跷。想想，人都来了，看看他能说的出什么花来。
“怎么说？”孙志刚问道。
“这个嘛？”段德先一看老头上钩，来劲了，“往小说，风水阴阳，犯冲转运造成，往大说，可就麻烦了。有可能是邪魅入体，搞不好，这人啊已经不是这人啦！”
“行啊，那你说怎么个看法？”
“看法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这话一说，老孙头已经知道了什么意思。“先说吧，钱不会少你的。”
一听今天总算有收入，段德先兴奋起来，“你想怎么看？是暗的还是明的？”
“有话直接说清楚，别给我打马虎眼，不然滚蛋。”老孙头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性子，骂了起来。
“暗的，就是我给你一尊铁狮子，一张黄符，一把白灰，狮子放他床下，黄符你随身带，护你周全，白灰待他睡着撒门口。外面折只柳枝，入夜他睡着后挂于门前，你呢，找借口出去住一晚，待第二日再看情况，我来断一断。明的，我和他面对面过招。”段德先看老孙头发火，也不敢在托大卖乖，老老实实的说道。
“暗的吧，我本来也不住在这个屋里，给你钱，你帮我布置好，出门时别忘了帮我把门带上。”孙老头听了这一大段，也不大愿意再去纠缠浪费时间。自己也很久不在这个家里过夜，基本就是孙吉祥一人住。说完，老头转身要走，段德先急忙一拦，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符硬塞到老孙头手中。
“这个带好老爷子，既收你钱，就要包你平安啊。”
老孙头一听，顺手将黄符塞到自己口袋里，同时拿了钱交给段德先，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小屋。段德先看着离开的老头，心里默道：“这老爷子真大方，还好我是个正人君子不偷不抢。”想到这里，他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转头开始忙活起来。
等到夜里孙吉祥回屋后，段德先偷偷又在门口撒了白灰，挂了柳枝，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那天深夜，月黑风高，门前的杨柳枝缓缓飘动，白灰如雪般缓缓飘散，夜空下，白黑交错。远处，狗吠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