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途中巧遇迷途僧

三人喝得尽兴，文轩突然眉头一皱。

夜如月一门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立刻便觉察出不对，刚要开口却被他用眼神阻止。

“你小子倒是谨慎，这样都没有逃过你的眼睛。”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凭空传出，接着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秃头和尚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的头上坑坑洼洼，却没有戒疤，样貌虽说不上奇丑无比，但去之英俊也是万里之遥。身上衣物更是残破，露出那硕大的肚子，在这晦朔的夜色之下泛着亮光。

和尚说着，人已坐下，将左手的佛珠套在头上，右手的黑刀放在地上，接着毫不客气的抓起了篝火上的兔肉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竟然又拿起地上的葫芦，自顾自喝了起来。

夜如月与韩玲已是一脸错愕，倒是文轩只是笑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怪和尚虽然打扮古怪，像是出自佛门。不过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他却披血色长袍，手中长刀也有浓浓的魔气，怎么看都不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似乎是吃得高兴了，怪和尚才说道：“啧啧，好酒好酒，倒好似蜀山派玄阴大师的手笔。小子，看你魔气隐现，看来必是蜀山弟子了，不错不错。”

文轩不料这怪和尚一语中的，然夜如月与韩玲在侧，他也不好发作，只得面色不变权当没有听见。

“还未请教前辈法号？”

“老衲法号妄为！”

他话音刚落文轩又是一愣，这哪里是佛家的法号。

“小子，我白吃了你的酒，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却是不该，你倒给老衲说说。”

“蜀山文轩，前辈既然喜欢，晚辈这里还有。”

“哈哈哈，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妄为又是一通豪饮，待畅快后才问道：“荒山野岭的，三位小友这是去哪？”

文轩轻笑，“师父让我下山历练。”

妄为也没多想，叹了口气道：“冥物出世，四界大乱时不久矣。你们想安心历练怕是不容易呐！”

闻言夜如月与韩玲均是一颤，文轩则是一脸平静。“却曾听闻鬼物肆虐人间，要说四界大乱未免杞人忧天了。”

妄为摇头：“有些事情本不该你们知道，但和尚既吃了你的酒，也不好束手旁观。天地正气，归于阴阳。人为阳，冥为阴。阳盛阴衰，人界还有一夕安宁，一旦阴盛阳衰，邪祟伴生，大乱便不久矣。哎罢了罢了，老衲还有要是就此告辞，你们若求无虞，当务之急还是赶回山门。”

说罢，妄为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黑暗之中，还带走了仅剩的美酒。

“师姐，好怪的和尚！”

夜如月没有接话转头看向文轩，“大乱真的避无可避吗？”

文轩轻声安慰：“如今已有鬼物踪迹，只要找回清玉珠，未尝没有转圜的余地。好啦，咱们这也走吧。”

三人昼伏夜行，一连数天，鬼物的踪迹终于慢了下来。

“那鬼物已停留了一天有余，这段时间它们每停留一次队伍便会补充一些，这次停留却无鬼物加入，看来下面会有动作。”文轩对二女说道，“一会儿我靠近些打探，你们要注意遮掩气息。”

“你又要单独行动？”夜如月眉头一蹙。

“你是不是嫌我和师姐累赘？”从不发表意见的韩玲终于开口。

韩玲言语尖锐，文轩不禁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不是不是，我单独行事一旦有变，你们还有个照应。若咱们一起行动，若有个什么闪失便难有转圜的余地。”

文轩的话无可挑剔，二女无法拒绝，只得沉默不语。

见状，他身形一闪已隐入黑暗之中，一离开二女他立刻在身周布置一层魔气，将气息与鬼物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一二。为了一探究竟，他尽可能靠近鬼物，不知不觉竟又走了数里才在一河畔停下。

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文轩只觉一股熟悉感自心中发芽，接着慢慢盛开。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河分明是他幼时回乡省亲所见的“忘川河”。

按说那记忆早该随着年长飘散，可不知为何，那段玄奇的景象如同镌刻在他记忆里，挥之不去。

文轩陷入沉思，不远处的树林却突然游了动静。虽被湍湍流水声掩盖，但还是被他发觉。

一群鬼物包裹中，一名鬼仙缓缓走出，分明是不久前被他偷袭的那位。此时它已气息浑厚，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这也让文轩绝了故技重施浑水摸鱼的心思，而是静观其变，直直盯着它们。

不明鬼仙横扫四方道：“万阵图号称破尽世上一切阵法封印，在上古时期也是赫赫有名，如今已落到我手。”

它话音刚落立刻迎来阵阵鬼哭狼嚎般地欢呼。

“上仙，咱们是不是就能打通人冥两界的通道了？”一个鬼物问道。

不明鬼仙双手压了压，“那就要看看万阵图盛名之下有几分威力了。”

文轩听得脊背发寒，鬼物竟打算打通人冥两界。而钥匙则是万阵图，而非什么清玉珠。“或许清玉珠只是某种意象，并非大乱的始作俑者。”

他虽不打算掺和人冥之间的恩怨，却不代表会放任鬼物为祸人间，值此时机他怎能放任不管？只是鬼物势众，别说凭他一人，就算是他们三人一起也无济于事。

文轩只得将一切压在心底，静观其变。

“不明鬼仙，你可会操纵此物？”另一位鬼仙问道。

不明鬼仙摇摇头，“正因如此才将你们大伙叫来，咱们一起参谋参谋。”说罢几位鬼仙便拿起万阵图研究起来。

逝者如斯，寅时将过，卯时将至，他们仍束手无策，倒让文轩安心不少。

阴厉鬼仙气急怒道：“此物到底如何，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明则道“此物确实神异，看来非一朝一夕可以参悟！”

“哼，大帝可不曾留给我们许多时间，不如·····”阴厉鬼火摇曳，忽然地一亮。不明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不错！”

文轩既听不清楚，也云里雾里，心中却没来由的一沉，暗道一声不妙。可见鬼物走到河边站立不动，并未有何动作。他愈发不安，却仍不敢轻易妄动。

直到远处漆黑的天际发出荧荧之光，他才松了口气。太阳东出，大地回阳，鬼物马上就要隐匿起来，哪会有什么行动。

可就在这似亮非亮似暗非暗之际，原本平静的河流之上竟然陡然迸发出了一道幽暗之光，开始还只是一道黑线，片刻之后就变成一扇形区域。

幽光迸现，接着便见那鬼仙将万阵图向前一抛，直奔扇形区域而去。

文轩后知后觉却也明白鬼物是要破开封印，此时哪还顾得上自身安危，“嗖”的一声人已朝幽光飞去。

“小子，又是你！”文轩刚一现身，不明鬼仙立刻就发现了他，身形一闪已直奔他而来，其他鬼物循声而动，纷纷朝他奔来。

文轩距离较远，又是后知后觉，只能眼睁睁看着万阵图落入幽光之上。二者相撞便见一道金光闪过，原本的幽暗之光也变得耀眼无比。

鬼仙一击奏效均是大喜，文轩则是一惊，此刻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只想着快刀斩乱麻。

然而鬼物严阵以待，已将他团团围住，他几个突闪仍无法破开包围。

“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自寻死路！”不明阴恻恻道。

“我也没想到两界封印竟在此处。”眼见有心无力，文轩反倒沉静下来。好在那河上虽光芒大作却再不见异象发生，让他安心不少。

眼见不明鬼仙还有戏弄之意，阴厉鬼仙一旁说道：“我们没时间与此子周旋，大事为重！”

不明会意对周围的鬼物吩咐道：“你们不要让他打扰我们！”说罢，一道黑影划过便飞向那扇形区域，阴厉鬼仙紧随其后。

文轩自不能放任不管，然而猛虎也怕群狼，被如此多鬼物团团围住，他一时也无法脱身，只能看着不远处几个鬼仙施为。

正当他满心焦急，盘算着如何破局时，一阵鬼哭狼嚎在不远处响起。他循声望去竟是夜如月二人。“这···”

而有了夜如月的突袭，原本阵列有序的鬼物立刻骚乱，文轩知机不可失，将全身功力汇聚一处，一道青色剑芒携着屠仙灭佛的威力席卷而去，身形也随之一闪，宛如一道青色的闪电，卷起阵阵青色飓风。

下一秒他已出现在忘川河上，没有丝毫迟疑，伸手便朝万阵图抓去。

“小子，你敢！”不明鬼仙厉声急呼，却已为时已晚。

鬼物阻呵丝毫无法抵挡文轩，眼见马上就要抓住万阵图，他心中也不由一喜，他虽不愿掺和两界恩怨，但避免一场大乱何尝不是一场造化？

就在他伸手马上触碰到万阵图时，忘川河上猛然射出一道幽光。虽无形无质却好似万千触手将他绑得结结实实。接着幽光一闪，将他整个人拉入扇形区域内，眨眼间消失无踪。

不明阴厉等几位鬼仙自不能放任他，纷纷出手，可变化来得太快，他们一击还未落到文轩身上，万千触手已如法炮制，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