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杀卫玠
晋朝的历史卢鲤知之甚少,不过卢鲤的同事许老师曾对卢鲤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晋朝时期有一位著名的玄学家名叫卫玠。
卫玠从小就长的非常乖巧,于人群中总是最醒目的那一个,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一不被其出众的风度仪态所深深吸引。
卫玠成年以后,更是丰标不凡,声名也越发响亮。他不论去到哪里,总有人争相围观。
围观的人常常像围墙一样将卫玠团团围住,所以每一次卫玠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冲出重围。
卫玠体质本就羸弱,加之每次从人群中脱困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久而久之就被……看死了。
很荒诞的一个故事,起初卢鲤也只是把这个故事当做一个故事并未当真,直到卢鲤在网上搜索出“看杀卫玠”这个典故之后,卢鲤才知道历史上还真发生过这么一件荒唐的事情。
卢鲤:“所以等他从人群中脱困之后,我只要一直看着他,就能把他杀了对吧?”
圆规提起一条腿,朝下点了点,亦是肯定。
卢鲤:“你刚刚那动作是点头吗?”
圆规知道卢鲤又想调侃它了,索性不接话,将卢鲤准备调侃的话语胎死腹中。
卢鲤有些索然无趣地撇了撇嘴,转而又道:
“那我得盯着他看多久,是看头还是他的身子,这期间可以眨眼么?”
圆规没动静,但卢鲤仿佛觉察到一双眼睛正对他翻着白眼,这也是一种回答。
卢鲤伸出脚碰了碰圆规。
“聊聊呗,你咋突然这么安静了呢。”
“其实……他挺可怜的。”
圆规一跃而起,落在了卢鲤的肩膀上,语气里有着难以言喻的落寞,落寞的很突兀,卢鲤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女人对漂亮男人都这么富有同情心的么?”
这话刚说完,卢鲤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被圆规用腿扎了一下。
圆规:“他只是长的漂亮了点他有什么错,为什么他就得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
卢鲤:“这目光也不算异样吧,就算是异样,那也是璀璨夺目人人羡慕的异样。”
圆规:“有区别吗?他还这么年轻,前途本该一片光明,如果没有那些疯狂的人天天围着他看着他,他会英年早逝?”
卢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认同了圆规的观点。
确实,究其根本,是那群疯狂仰慕他的人杀死了他,即使那群人的本意并非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围观群众的激情却并未散去丝毫,周遭的纷扰声不绝入耳。
卢鲤不知道还得等多久卫玠才能从人群中脱困,卢鲤不敢前去帮忙,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卢鲤注意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男人悄悄从地上爬了出来,即使脸都已经那般脏了,可当卢鲤瞧见对方的正脸后,仍旧不得不感叹一句:
“用玉璧雕琢出来的小人也不过如此了吧!他就是卫玠?”
“嗯。”
圆规提起一条腿点头,却忘了此刻的它正站在卢鲤的肩膀之上,锋腿入肩,卢鲤因刺痛惊叫出声。
卢鲤:“……”
卢鲤:“我说……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跑我肩膀上待着行不?”
自知理亏的圆规没有拌嘴,悻悻回到了地面。
从人群中爬出来的卫玠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蹑手蹑脚地朝着卢鲤这个方向小跑了过来。
只是跑着跑着,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连行走都有些吃力。
卢鲤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缘故,但卢鲤没料想到整个进程居然会有这么快。
眼睛的杀伤力这么大的么,卢鲤不清楚,但于卫玠而言可能真有。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终于,面色苍白浑身透着虚汗的卫玠踉跄地来到了卢鲤的跟前。
卢鲤看着卫玠,卫玠盯着卢鲤。在这般近距离之下,卢鲤心底有些发虚。
虽然卢鲤什么都没做,但卢鲤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眼神带给卫玠的就如同一把没开刃的刀子正一刀一刀地割着卫玠的咽喉。
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主人当场逮住怎可能会不心虚呢?愧疚感极速上升的卢鲤再也忍俊不住,挪开了视线。
只是这视线刚挪移开来,却被卫玠一把大声叫住。
“看着我!”
卢鲤眼睛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望向卫玠。
“你知道了?”
卫玠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缓缓道:
“在昨天晚上,心生不安地我夜观天象给自己算了一卦,五星连珠,荧惑守心,大凶。”
是呐,卢鲤差点忘了卫玠还是个著名的玄学家。
“既然你都算出来了,今天干嘛还要出来,待在家里不出门不就躲过去了么?”
“大凶之兆哪有这么好躲,就算是今天躲过去了你,那明天呢?后天呢?我怎么去躲避那群围观我的疯子?一辈子不出门么?”
卢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多出了几分怜悯之色。
“不比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于我而言,今日这场大凶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能在临死之前挽救一条人命,值了。”
“!!!”
卢鲤又一次被卫玠的话所震惊,瞳孔突的又增大几分,这次一同被震惊到的还有地上的圆规。
卢鲤本以为卫玠只是算出了他今日会死于谁的手里,死于怎样的方式。
可现在看来,其通过卦象所算出来的东西远不止这点,否则他不会说出挽救一条人命这番话。
卫玠口中所指的那条人命是谁?除了卢鲤还能是谁!
这片规则之地这次给卢鲤的任务就是杀死卫玠,只有杀死卫玠卢鲤才能活着出去。
他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而卫玠却心甘情愿的把这份生的机会让了卢鲤。
他什么都知道,一切早就被他推算出来了,可他没躲,因为他躲了卢鲤就得死。
卢鲤眼神复杂地看着卫玠,由衷地夸赞道:
“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载入史册名垂千古的大玄学家。”
卫玠却笑着摆了摆手,他从不看重这个,此刻的卫玠脸色已苍白到了极点,嘴唇发乌,眼睛半睁,整个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我能在最后会你做点什么?”
卫玠努力地睁开眼,洒脱道:
“看着我,把眼睛睁到最大看着我,给我……一个痛快。”
卢鲤没多做犹豫,眼睛瞪的像铜铃,目不转睛地盯着卫玠。
整个过程维系的时间不长,在卢鲤的怒目圆睁下,卫玠整个身子渐渐失去了支撑点瘫倒在地,缓缓闭上了眼。
本能地,卢鲤伸出手想去接住卫玠,可伸到一半,想起规则的卢鲤悻悻收回了手。
望着地上一脸祥和的卫玠,
卢鲤弯下腰,
轻声道: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