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得手
卢鲤口中的这盘棋指的并非是他自己与老头对弈的这盘,也非陈复与老头对弈的那盘。
而是卢鲤手执的黑棋加上陈复手执的红棋。
这,
才是老头心中所下的那盘棋!
卢鲤走的黑棋,对应的是老头心中老头所执的红棋。
陈复走的红棋,对应的则是老头心中的另一个老头所执的黑棋。
所以呐,
看似老头是在以一敌二,同时与卢鲤和陈复两人走棋,实则,老头从始至终都是在与他自己行棋。
而卢鲤二人不过是大自然的一个小小搬运工罢了,将老头心中所下的那盘棋以这种方式真实的呈现出来。
白胡须老头顺了顺白胡须,对着卢鲤夸张道:“厚生果真是有趣,不仅有趣还聪慧至极,说吧,你此举是何意?”
卢鲤起身,朝老头行了一礼:“先生谬赞,厚生却有一物相求。”
“何物?”
“先生应知道厚生所求何物才是。”
“了然了然,不过想得此物可不容易,至少……你得先赢了我这盘棋。”
说这话时,老头中途停顿了一小会儿,
在停顿间隙,
老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卢鲤放在桌上的那瓶喝了一半的二锅头,炙热的目光。
卢鲤心领神会,却又故作不知:“先生方才不是还讲这棋不论输赢?”
老头一顿:“棋,的确不论输赢,但你想要的东西不得不讲辣。”
“先生教训的是。”卢鲤先是附和,而后拿起桌上那半瓶二锅头,故作怜惜地说道:
“就是可惜了这酒哟,唉!还剩这么多倒掉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浪费。”
老头见卢鲤这幅架势,眼珠子都快馋掉了下来,急道:“厚生何故于此,咱继续走棋,你会赢的。”
卢鲤摆手摇头:“先生就莫要取笑我了,你我棋力相差如此之大,赢不了赢不了。”
话闭,
卢鲤作势便要将这酒尽数倒掉,
然,
说时迟那时快,
老头一个猛挺身将二锅头从卢鲤手中夺过,小心翼翼地藏于身后。
“厚生大可走走试试在下定论嘛,这棋……厚生必赢。”
“当真?”
“老头子我此生从未说谎。”老头信誓旦旦的保证。
至此,
奸计得逞,
卢鲤露出一副笑脸,目光投向棋盘,随意的挪移一子。
老头跟着看似随意的挪移一子,刚落定,卢鲤一眼便瞧出,老头这是在让着自己。
接下来的每一步,无一例外,老头那看似随意的挪移皆是在给卢鲤送子。
“原来是这么个必赢法么?”卢鲤心里暗道。
就是不知既然这老头能故意让棋致输,为何不直接认输,这样岂不是更省事?
难不成……是受于规则的限制?受于规则之主的规则?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玩家都要遵守规则的土地,这一个个NPC(非玩家角色)怎么可能跳脱得出。
接下来,
不出意外的,
就那么随意的几步,老头成功将自己下死,于卢鲤身前败下阵来。
棋盘挪移到陈复这边。
同样的下法,同样的随意,同样的让棋。
不同的是……陈复完全没看出来老头此刻是在让棋。
这也就直接导致,陈复依旧延续着之前卢鲤教的那个方法来走棋,并未吃掉老头明摆着送出的子。
卢鲤扶额,不忍直视,只在心里默默地谩骂了一句:
“这大傻子!”
老头同样也是一副难以言表的表情,许是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对象棋如此一窍不通的人。
但碍于二锅头散发出来的香气,老头只得低头,干咳两声,惊呼道:
“唉呀!这车怎么送到你马脚上去了!”
陈复不为所动,按部就班。
“咦!这炮怎么又飞到你相口去了!”
陈复还是不为所动,墨守成规。
“……”老头。
“……”卢鲤。
老头很想跳起来爆锤一顿陈复的脑袋,看看其脑子里流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终究,老头还是将这个念头克制了下去,老头怕捶了陈复,卢鲤就不给他酒喝咯。
没办法的老头只得将目光移向卢鲤,似说:“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二傻子过来陪我下棋?”
卢鲤无奈地摊手,似回说:“我也不知道他原来是个二傻子。”
陈复看了看老头,
又看了看卢鲤,
并未看出这两人眼神交流的含义,但直觉告诉他,两人眼神交流的事情和他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
陈复俯身到卢鲤耳边,轻声问道:“老头送给我的子……我是不是应该吃掉?”
卢鲤诧异地看着陈复,搞半天,原来这货看得出来老头这几步是在让棋,那这货为啥不吃?
其实一开始陈复确实没能看出来,还以为那是老头下的一个陷阱以此来扰乱他的走法。
但随着让棋越来越多,且还被老头直截了当夸夸张张地道了出来,陈复再不懂棋也看出来了,可秉着谨慎的算盘,陈复依旧固执地不为所动。
“吃了就赢了。”
“那我是吃还是不吃?赢还是不赢?”
再也忍无可忍的卢鲤一巴掌朝陈复左脑门狠狠扇去,大吼道:“你说了!”
与此同时,
同样忍无可忍的老头也默契地出手扇在了陈复的右脑门上。
陈复:“……”
只有陈复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陈复也终于被这两巴掌扇醒:
“这棋该吃。”
“也该赢。”
………………
赢了棋,
老头很是自觉地从兜中掏出两张卡片递给卢鲤。
卢鲤双手接过,分给陈复一张:“多谢先生。”
“那这酒……”
“自然是给先生准备的,不够还有。”
“厚生果真懂事,不过多的就不用了,待会儿还得开车。”
“开车?”
自知失言的老头,尴尬地笑了笑,打岔道:“你们应该还有事儿吧,不早点赶回去?”
被老头这么一提醒,卢鲤方才想起还有时间限制这回事,每隔六小时必须准时回到初始小屋。
卢鲤抬手看了眼表,时间未到,但也所剩无几。
仓促地告别白胡须胡老头,卢鲤带着陈复朝初始小屋赶去。
待卢鲤和陈复走后,
老头子沉思了片刻,
刚拧开的二锅头的瓶盖又重新拧了回去,
眼睛盯向桌上这两盘败棋,
凭着脑子里的记忆,
将桌桌上这盘败棋重新归置回了先前焦作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