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意外收获

伫立在东院的高墙之后，时钟塔‘星炬’那高耸的秘银塔尖上，正悄然积蓄着一团璀璨的白光。不同于帝都大礼拜塔中茂密的齿轮与杠杆之林，这座光明之塔早在设计之初，便摒弃了传统时钟塔的机械结构，纯粹由魔法及其炼金部件组装完成。就如同他们福斯特派所追求的宗旨：最先进的技巧，最纯粹的魔法以及最大胆的创意。

随着粗大的时针停留在数字16，上夜的起始之时；青铜大钟所发出的浑厚响声，便通过《聚向扩声术》响彻在整座学院内，唤醒着师生们的辘辘饥肠。而福斯特派的师兄弟们，本着手痒炫技的心态，更是别出心裁地为星炬小姐设计了一个小花招。

当第五下钟声结束的瞬间，塔尖所积蓄的白光直冲云霄，随即在天空炸裂开来。七道白光如同流星从天而降，散落在七处特制的节点灯柱之上；下一刻，魔晶灯盏的浪潮，自内而外极速地扩散开来，在落日余晖地照耀之下，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每当星炬小姐打起拍子之时，她的至亲大姐——费洛蒙女士，维图尼亚的明珠，亦会随着她的节拍翩翩起舞；在这片南国的土地上，向全世界有着冒险精神的浪子们敞开着她的怀抱。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的是，星炬里最关键的组成核心，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光亮术》：一个连不识字的魔法初学者，都能毫不费力所掌握的，被旧时代称为戏法的魔法。

“而这就是魔法的伟大之处啊！可惜了，注定不能普及开来。”

坐在图书馆略感坚实的沙发椅上，艾克小口抿着已经凉透的咖啡，出神地望向窗外的夜幕；欣赏着魔晶灯的辉光，欣赏着学生们在路灯下拎着饭盆狂奔的身影，忍不住唏嘘了起来。所幸坐在对面的管理员小姐姐睡得正香，不用担心自己突然说话会挨训：毕竟她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在嘴唇和书本里拉出一道晶莹的细丝。

推了推鼻翼上的空气，对着镜子的反光，小心翼翼地将桌角上的蓝羽发饰插回头上，确定自己脑后的环形盘发没有松散。方才满意地吸了吸鼻子，把书本抱在怀里从椅子上一跃而下

‘这负责采购的人也太死板了，居然不考虑孩子们的身高需求！’艾克愤愤不满地揉着酸痛的脚踝，别扭地抬起小鞋子往椅腿上踹了一脚，心里暗骂了一句；但似乎又是在暗示着其他人，比如说他家里的某两位女士。

自己说了很多次了，不想要被当成小女孩。本来就因为遗传的缘故，很容易让人搞错他的性别；前几天自己去隔壁找佩拉玩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神甫居然还跑来问自己，是否有想法成为神明的侍女？这老爷爷可能不知道，女神宗的那位宗座冕下可是拒绝为自己施洗的。

哪怕都这样了，两位女士还是充耳不闻。得亏自己跟妈妈严肃地抗|议了几次，她总算是选择了放弃。然后转手就把她带来的一大箱衣服交给了密斯雅，由她来负责威逼自己穿裙子，妈妈自己倒是一门心思地研究起头发来，逮着自己做发型。

不过看她们俩个现在整天腻歪在一起，有事没事合起伙来折腾自己的样子，艾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相处的过程有些曲折，但两人之间的感情终归是好起来了嘛，不至于再吵架可就太好了。这个把月来，自己独自一人睡在二楼客房，既不用被呼噜声和磨牙声吵，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两个人压到晕厥，别提有多爽了！

可惜这个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偷听闺蜜俩的话得知：塔尼娅妈妈觉得自己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是时候准备回家去了。而自己又从院长那里听说，可能是爷爷喝酒喝到医院里去洗胃了，得赶紧回家去照顾他。

“呼，天气又开始冷起来了……”迈出图书馆的大门，一股清冷的秋风便顺着领口钻了进去，冻得他浑身一哆嗦；‘真理部’里的温度总是要比其他地方低上不少，为了贮藏着的书籍发霉生虫，原典系硬是在整栋建筑里装满了冷却阵法。结果就是学生的感冒现象激增，以及校医室的大量投诉，最后以系部的妥协，给图书馆里安上了暖气立柱后才告一段落。

艾克裹了裹身上厚实的绒袍，梗着个脖子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之中；期间有不少人上来搭讪，全被他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淦哦，怎么全是男的！要是来个漂亮小姑娘叫我，我立马走！”

可惜原典系的姑娘们就和这真理部一样，全都是冷冰冰的，像密斯雅老师那样的家伙反倒是少之又少。不过直到前两天自己才知道，原来密斯雅老师居然只比塔尼娅妈妈大一岁，还不到三十呢！

‘难不成是因为成了大龄剩女，觉得自己嫁不出去所幸自暴自弃了？’

正当艾克在心底里诽谤某人时，手刀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塔尼娅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总觉得你在说我坏话。”

“老师你太用力了！人都要给你打傻了！”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艾克被来人一把抱在了怀里，没有丝毫地抵抗；不用想也知道，整座学院里会这么干的也只有密斯雅一个人了：“还有，老师您的口红涂歪了”

“我又不习惯涂这些，咱天生丽质从来就不在乎滴。”

一边得意洋洋地自夸着，一边握着艾克的手指搓着嘴角上的口红印；刚好他手指戳在那里，顺手就拿来用了：“谁让你妈妈下午出去了呢，我就只能自己来啦。”

“噗嗤！”一想到密斯雅坐在化妆镜前，举着化妆品笨拙地学着妈妈的动作，在脸上作画的滑稽样子。艾克一时没有忍住，十分放肆地笑出了声；而密斯雅脸上柔软的耳鳍显然能是听出来的，只见她的白脸瞬间气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拧住他的脸颊，朝着路基光膜里撞了进去。

“老师果然还是疼我的嘛~”

好声好气地求饶过后，密斯雅脸上的羞红才算退去。而坐在她的对面的艾克，正开心地咀嚼着嘴里的碎肉，全然忘记了自己脸颊上的疼痛；甚至坐在食堂木椅上兴奋地晃荡起脚来：‘居然是先拉着我来吃饭，而不是训人，老师果然温柔了不少嘛~’

“哼，记吃不记打的小家伙。”

密斯雅嘴上说着气话，双手还是很诚实地切割着牛排，细致地切成一个个小块，然后再喂到他嘴里。期间还时不时拿起餐巾，给他擦干净沾到脸上的酱汁：‘这孩子就这点好，挨完训不会闹脾气，带他吃好吃的就高兴地要命。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呀~’

心照不宣的两人突然抬起头，彼此的视线相互注视在在对方的眼中，不约而同地轻声窃笑了起来。

“咋了呀？小艾克，想起了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还是一如既往地，由密斯雅率先发言，塞壬们直率的天性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让我猜猜，是不是被那个小修女给偷亲了呀？”

“哪有的事儿？！”

艾克的脸顿时就要比密斯雅之前还红，一口把还没嚼烂的筋头吐了出来，拼命地摆着双手辩解起来，而他的嘴巴可是一直紧闭着的：“老师您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

“欸？！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传讯术》的？！”

当艾克那熟悉的嗓音从脑海中响起时，密斯雅立刻无比激动地将牛排切了出去，落在了桌面上。不可思议的神情浮现在了脸上，连她自己都记不得艾克给了自己多少次惊喜了：“魔网主在上啊！这才不到一个小时……”

就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密斯雅分明记得：自己只是粗略的讲解了下这个法术的模型欸！

“实际上我大前天已经学会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艾克又推了下鼻翼，来回摸着发盘，显得非常地遗憾和不好意思：“祝您生日快乐，老师！”

“谢谢！亲爱的！”

如果不是食堂里人多眼杂，密斯雅估计自己一定会用力亲上去，像吸猫一样吸自己的好学生；但现在也只能给他一个热烈地拥抱，权当作是补偿了：“你咋知道是我生日的？！连我妈都记不住！”

“好啦好啦，礼物和蛋糕都在屋里准备好了，用您最喜欢的塔玉米做得！”

“好耶！”

看着密斯雅无比兴奋地摆动着鱼尾巴，艾克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更浓了。虽然他完全搞不懂，这种纯粹用魔法特化出来的品种，整个果实由单独的巨型籽粒构成，除了汁液多，甜度高些外没有太大的经济价值。不过既然会在日记本里反反复复，提上个几十次，想来在她心里的地位一定很特殊吧？

匆匆忙忙结束了食堂中的战斗，两个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自己前几天就开始策划这次生日了，私下里已经偷偷演练了好几遍，就是为了给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这个时候，隐仆应该已经把蛋糕和礼物准备到位，去通知妈妈她们了。也不知道她来不来得及？’

艾克在心里又开始回想着本次活动的细节，首先先是人员方面：这次排除了师兄师姐们，场面上应该是不会太乱了；但不让他们参加怪可惜的，还是过两天再去食堂开个包间，大家一起再庆祝一次好了。

紧接着是礼物。自己和布里亚特亲手做的秘银项链，在深蓝晶钻上费尽心思的蚀刻上了次元锚点，保证她遇到危险时保证敌人无法逃脱，或者是方便自己跑路。这个她总不会嫌弃的吧？

再然后……等不到他再然后了，因为两个人已经站在了花园大门口了。

明黄色的耀眼灯光，正透过落地窗前的薄纱窗帘，将草坪覆盖上了一层光膜。欢快的笑声似乎伴随着壁炉的热浪，远远地透过墙壁的阻隔，将两人照得浑身发热。

“我们回来啦！”

二人手牵着手，满心欢喜地用力叩开了紧闭的房门；早已等待多时的房门随即应声开启，一双真丝手套牢牢搭在黄铜把手上，满面春光地塔尼娅热情地俯下身来，为两人的脸颊各自献上了热情之吻：“就等你们俩啦！快进来吧！”

而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之中，艾克的眼神惊喜地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令他忍不住欢呼了起来：“爷爷！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宝贝孙子，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啦！”

格林甚至剃光了胡须，正烤着壁炉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见到二人的到来，老头子兴奋地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嚷道：“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快乐起来！祝小密斯雅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