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你再安抚我一下。”冷气从空调口溢出, 车内的温度却越渐升高。白新说完这句话时,气已经明显不稳,她侧着身, 手臂压在汽车皮椅上,眉心紧蹙,眸光中浮起浅薄的水雾。很是辛苦。程季青望着她, 刚才的恼怒与火气稍有消退,沉默了片刻,她握住白新的手。就像昨晚那样。然而白新血液里的躁动并未得到太多缓解,她的手指在程季青掌心轻抓。“不够。”声很低, 没刚才那般幽冷。程季青道:“忍忍吧。”白新:“……”程季青是不忍心, 可不代表她已经完全消气,也不代表她可以无限退步,她低声说:“那你是不是应该先为刚才的话跟我道歉?”白新顿了顿。程季青表情认真,嗓音干净清晰, 带着独有的温和音色:“第一, 我下午没和秦语芙在一起,我是一个人, 没有骗你;第二,我不喜欢她, 更不会跟她结婚;第三, 该负责的我一定负责。以上前两点, 你因为误会把我说的那么脏,道个歉过分吗?”她的温和并未让她看起来好敷衍,相反的, 这样的程季青会让人敛住心神。程季青生气的时候并不那么好糊弄。白新心跳微微一动。很奇怪, 她的注意力也都在前面两点, 听到程季青这么斩钉截铁说出来,她竟然有一点浅浅的欣悦。示弱也不是不可以,她想。可是她就是忽然想看把程季青再生气一点,是什么样子。若她偏不道歉呢?白新知道这种想法,已经很古怪,可是那一瞬间她就是想试试……于是她沉默下来。想着就几秒钟,如果程季青实在生气,再说。可是程季青并没有因为她不开口而不高兴,当然,除了牵手也再没有更多的举动。程季青只是错开眸子,说了一句‘算了’。随即安静的牵着她。几分钟后。程季青感觉身边的人稍稍缓解,她打开车窗将司机喊进来。报了白新的住宅地址。汽车启动,白新的目光停在她与程季青紧贴的手上,她的心不太安静,觉得心越来越痒。安抚下来的腺体躁动,不过念头稍起,便又死而复生。程季青能安抚它,也能弄活它。正想着,握着她的手突然松开……白新掌心一空,心口也空,她听程季青说:“你现在好一点了吧,我给唐佳发了消息,让她直接去你家了。”意思是,她反正现在没有发作,那就忍到家里,等唐佳那个医生到就好了。明明是平静的语气。白新瞥着程季青,眼底情绪浮动。证明着此刻白新难测的心思。白新默了几秒,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下来,程季青知道她难受,刚才不肯给她更多,拥抱都不肯。现在也手都收走了。看来是真生气了。路上程季青往身边看了几次,白新侧着头在睡觉。除了呼吸稍微沉一些,也没特别什么动静。二十几分钟后。车缓缓停在南阳城区楼下。
“到了。”程季青没等到回应,她拍了拍肩膀:“白新,到你家……白新?”她碰到那肩膀才发现烫的离谱,比刚才在车外抱她时,温度高得多。程季青脸色微沉,手拖着白新脸颊把人转过来,才发觉白新脸色嫣红,头发从脸颊拨开,挨着皮肤的那一层一片湿濡。白新睁开眼,应了声。程季青微微松口气,她以为人晕过去了,下车开门扶着白新往楼上去,一手去拿手机给唐佳打电话。“唐医生你到哪儿了?”白新的重量都在程季青身上,程季青单手抓着肩膀扶不住,无意识扣住白新的腰。柔软的程度,让她的五指条件反射的蹭了下。程季青发觉自己这行为,多少有些无礼,短暂一秒便又收回思绪,对着电话那头说:“她发烧了,温度很高,你赶紧过来看一下吧。”唐佳说:“你先确定是发情期还是标记后遗症?”两者情况相似,只是后者没有那么厉害,信息素也不会轻易溢出。掌下的触碰,白新靠过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心猿意马,居然没想到去问白新这个当事人,而是低头闻了一下。恰时白新抬起头,她的唇落在白新的额头上……二人都僵了僵。她的唇凉,白新皮肤烫。一冷一热像冬夏碰撞,无论哪一个都有反应。人白新是真的站不稳了。程季青觉得身上一沉,白新好似整个人都跑进她怀里。她稍加力道,站定脚步,她没闻到信息素。“……应该是后遗症。”唐佳问:“体温多少?”“不知道,还没量。”唐佳让她先量体温,默了默:“程小姐,其实不需要我过来的,这两种情况你之前不是都处理过吗?”她们已经到了电梯的通道,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声音从声筒出来,白新能清晰的听见。程季青也发现这个漏洞,刚才在车上刚因为这个吵架,她将音量按小,说:“你过来吧,我不行。”再说,她和白新这算什么关系呢?唐佳和白新不是朋友吗?如果是发情期,怎么能随便把朋友交给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手里?这人也太不靠谱。她没发现,说完最后三个字的同时,白新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挂完电话。程季青把人抱住,快速按了电梯。“不想管现在就该松开。”白新突然开口说。电梯在六层,很快就要下来。程季青看着楼层跳动,说:“你要我松手?”白新:“不是你想松?”唐佳要是现在就在面前,程季青一定会马上松手。就像之前在底下停车场一样,程季青有些似乎担心跟她接触。不知为何,越是如此,她的念头便越坚决。是程季青先跑来招惹她的世界的。明明没劲儿,说话也不见得软。行吧。程季青点头:“对,我想。唐佳到了我就走,万一你在这儿出事,还得怪我头上。”电梯打开,程季青扣着白新的腰直接进去,没有平时温柔。白新腰上发紧,其实一
点都不疼,瞧着力道大而已。脑中想的是——这人真是简单,要她道歉,现在不是正好的时候么?在车上的时候知道她难受,抱一下都不肯,现在她连站都站不稳,为什么不把她丢在这儿,吓她试试?要一个道歉还不简单么?因为虚弱,白新说话极慢:“你现在把我扔下,说不定我也会道歉。”程季青:“不是真心的我要来做什么?”好话谁都喜欢听。唯独真心和爱不能虚假——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你道歉,只能是你真的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认为。你说爱我,那心里就一定是爱我。但如果你骗我,这样的真心和爱,要来何用?白新掩下眸子,没再说话。她想,可是在这世上,真心并不能保全我。电梯到十二楼。程季青把白新扶到沙发坐下:“温度计在哪儿?”白新软软靠着沙发,说:“房间抽屉。”听到程季青进门的声音,白新突然想起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去喊,她忘了抽屉里还有别的东西,以及那盒指,套……程季青出来的时候耳朵比方才进去时,红的多。白新瞧那不自然的神情就知道,程季青看到了抽屉里其他的东西。本来就发热的温度,好似无端升高了一点点。她没那么容易害羞,只是看到程季青的样子,她不自觉的心痒。“你看到了?”程季青:“……嗯。”她将电子温度计放在白新额头上,38.5度。转移话题:“是有点高,我再问问唐佳。”白新稳了稳气息,问:“那你没什么想法?”程季青也不知白新怎么总要在奇怪的问题上,追根究底:“什么想法?很正常。”“你也会用这些吗?”程季青被她直白的问出来,干咳一声,脖子通红:“……白小姐,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她一个成年女性。以前又没有过女朋友,用过这些很正常。应该说所有女性用这种东西都很正常,这行为没什么羞耻的,但是这也不代表她能心平气和跟白新讨论这种事情。白新倒是不说话了。程季青有点隐隐的躁动,她很急切的给唐佳发了条消息,大概是她语气很坚持,唐佳到底还是回了一句:【我过来看看。】后面跟着:【温水擦擦脸,额头腋下放冰块也可以降温,可以吃一粒降温药。】后面跟着:【当然,你降温会更快。】程季青:“……”程季青见过唐佳那张冷静面容上的八卦之光,一时间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她不由想,这两个朋友对她倒是真放心!据她所了解,alpha如果多次临时标记oga之后,短期内会极度依赖,如果是终身标记,影响更大,oga在一定时期是不能接受第二个alpha标记的。除非清洗掉终身印记,但过程比脱一层皮还要痛苦。而她和白新的两次都是临时标记。她们就不怕她兽、性大发,对白新终
身标记了么?“你要不要去房间?”白新摇头。程季青便先去冰箱找冰袋,递给白新后,再转身到洗手间。一个白色,一个粉色。她不确定哪个是洗脸的毛巾,问了一句。白新声音烧的有些低哑,她从沙发坐起身,去看洗手间里橙黄光线中的身影。她说:“白的。”程季青穿着白色T恤,淡蓝色牛仔裤,弯腰时T恤服帖在劲瘦腰背上。她仿佛能感觉到漂亮匀称的肌理。程季青低头拧毛巾,听到身后动静,抬起头,从镜子里与白新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垂下去,又拧了一下说:“不是难受?你站得住?”相比起今天之前,白新很容易能听出来,程季青话里还是带着车上的一丝不悦。但嗓音还是温柔的。“嗯。”也不知是回答哪一个问题。程季青不问了。拿着温热的毛巾回头,递给白新:“唐佳说温水擦一下会舒服点。”白新说:“没力气。”“……”程季青:“所以你起来干嘛呢?”白新不说话。程季青默了默,把毛巾放到白新手里:“自己擦一下。”白新在思考,如果此刻程季青没有生气,是否会帮她擦脸?程季青刚碰到白新的手,便听到白新问她:“是只有我需要你吗?程季青。”程季青动作一顿,一时忘了把手收回。“你标记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主动?”白新靠在门框,再问。程季青才发现,白新是个很善于询问的人。问题能直戳人心坎上。她只是没想到白新会再回到车上的话题,就像一个循环,白新随时拿捏,想起来就能一击致命。程季青面对她,开始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很快她就知道这种危险来自哪里——百合味的清甜带着独特的惑人气息,在狭小的空间绽放开。程季青并不知晓白新的SSS级别的oga,更不知道顶配的AO,对彼此信息素会更敏感。就算唐佳所言,程季青虽已经是顶级S级,在北城甚至整个ABO系统,都是顶尖。可终归比3S少了两级,即便这个3S是oga——想要躲掉这样的信息素,很难。程季青清楚知道这种熟悉感觉。那天在别墅恍惚间的沉迷,在停车场见血方才忍下的躁动,在KTV包厢‘被逼无奈’实际亦有冲动成分的标记。都少不了oga信息素对她的吸引。程季青现在能确定,白新不是后遗症,而是发情期。程季青脖子腺体一跳,松开手:“去打抑制剂。”白新却不动,微微抬眸反问:“是不是受不住了?”她说完又忽而低下头。程季青虽然松手,却还与白新离的很近,她的额头撞在程季青肩上,抬手捏着程季青腰间T恤。“看见吗?不是只有我需要你。”“白新,别闹了,去打抑制剂。”程季青手中的毛巾已然掉在地上,她去握白新的手腕,往外扯。白新没有力气,手腕被拿开,重量反而全部压在程季青身上。她重复道:
“程季青,那你是不是也先承认,不是只有我需要你?”坚持的没有道理。程季青腺体和心脏波动幅度相同。她喉咙滚动,往下咽。oga 的信息素不断冲击着她的感官。她身处百合花中心……那是极大的挑战。程季青刚经历过一次临时躁动期,缓和的时间还不到48小时,白新现在信息素乱跑,还跟她僵持在这里。这是真不怕她做什么?她咬牙道:“你别激我。”“激你又如何?胆小鬼。”白新尾音拖长,像猫爪子一样,勾的人疼。她胆小?还是白新胆子太大?今天这张嘴是真的硌到她了。程季青沉了一口气,把白新两只手往上翻,带着人侧身,而后逼到洗手台抵上。她望见白新的目光,大概那目光太烧人,程季青将白新肩膀一转,翻了过去。可是她忘记了洗手台前还有一面镜子。虽然翻过去——白新在她身前站起,透过镜子,微微仰头望着她。柔软而高傲的,旖旎又孤冷。程季青看见那玫瑰色的红唇,微微开启:“小程总,你的喜好是否过于单一?”指她的站位。程季青的耳尖红的滴血,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女,白新这句话,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感觉,她觉得——白新挑战到了她的‘尊严’。她不明白白新明明已经颤的需要靠她托住,才能勉强站稳,却还有精力激她?“是你受不住,还是我受不住?”程季青静静看着白新。她的目光如有实质。洗手间很小,昏黄的光线铺散下来,让空间更是灼热。然后她听到音色发抖的声音,白新的手重新拽住她腰上的布料。程季青自己也闻到身上溢出的桃花酒香……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短暂而漫长。alpha高配适度的信息素,让白新两个腺体更加‘清醒’,她的脚微微挪动,碰到程季青的膝盖。而后脚尖与程季青的脚尖抵在一起。静谧让所有感官敏锐至极,她能听到心跳,听到布料的声音,听到外界的蝉鸣,也听到程季青与她的呼吸。白新不得不承认,她没有程季青狠——至少在忍耐力与耐力方面,她比不过程季青。“好吧,程季青……”白新低下头,没有支撑,她不舒服,一只手勉为其难撑在镜子上。因为热度,镜子上手指周围登时涌上一层薄雾。而她弯下腰的动作,让身后程季青也被迫弯了背脊。程季青汗水冒出来。她手臂的血管微微往外爆,白新靠着她,缓缓地说:“我跟你道歉。”程季青盖下眸子,只能看到白新黑茶色的柔软头发。她是演员,喜欢靠人的眼睛辨别真心,她看不到表情,有些辨不清那里头的情绪。但白新抵靠的动作,软下的语气,将她剩下的那点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除此,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去生气呢。“白新,去打抑制剂吧。”她叹气。她再傻,到了现在也知道白新始终不动是什么意
思,可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你忍一忍,打了抑制剂就好了,多次标记……对你不好。”她的腺体也动荡的厉害,强忍着才把话说顺畅,不至于让人听起来她太过狼狈。标记和另一个层面的‘发生关系’的过程虽不同,但在这个ABO世界,也是只有情人才能进行的行为。多次临时标记,对她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这也和她一开始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她在自我警告。白新低冷笑了声:“嗯,正人君子。不敢……就滚吧。”程季青眼底一暗:“我说了,你别激我。”她顿了顿,有些警告的意味:“你是真不怕我万一对你终身标记?”白新从镜子里抬起头:“试试。”程季青呼吸一窒,心跳重重下沉,她望着白新的眼睛,桃花眼在暧昧的橙黄灯光下,氤氲动人。谁的眼神也没退开,信息素在小房间肆意。一秒。两秒。…第八秒的时候,程季青深压下一口气,捉住白新的膝盖,脚一踢,凳子踹过来,让白新膝盖单跪能有支撑。她的掌心盖住白新的脖子,细长手指捧着白新下巴往旁边偏。唇自耳后靠过去。“你别后悔。”…洗手间里。传来微弱的破碎声。门口的门铃响起来,程季青没有停下。手机在茶几上嗡嗡作响,也没有人理会。程季青把快要坠地的白新拖起来,按到椅子上,再俯身去咬。白新与程季青的头发搅在一起,湿漉漉的。这一次有诸多情绪,程季青力气比上一次用的大,勒的人吐不过气。白新只能依着她,她也知道程季青什么意思——她自己要的,她得自己受着。灯还亮。程季青一抬眼就能看见白新令人惑乱的眼神,直勾勾,软绵绵,又带着时刻给你两爪的刺劲儿。像第一晚一样。但比第一晚清醒,因此程季青的心跳更快。她的眼,牙齿都是颤的。所以某个瞬间没控制住力气,下口似乎狠了。“程季青。”白新的声音又似要哭了。程季青垂下眸子。这种感觉很汹涌,能把人往死里淹。她没有真的不当人。给的依旧是临时标记。临时标记的时间不长,但程季青却感觉一辈子也就那么长。她把白新从凳子上抱起来时,腿弯都是汗水。白新肯定是没了力气,这时候没办法洗澡什么的,程季青想了两秒,还是将人送到房间里。刚把人从洗手间抱出来,忽然又听到门口的敲门声,还有唐佳的平静的声音:“有人来开门吗?”程季青一顿,与白新对视一眼——她们把唐佳忘了。白新温度刚开始降,还没劲儿回。程季青喊了一声:“等一下。”她看看白新,出了汗就这么呆着,空调一吹就得着凉。先抱着人进屋。白新的额头无力靠在她肩膀,头发散在程季青背上、锁骨与心口,有些扎人。被她放到床上的时候,程季青感觉白新的手指轻轻抓住她后颈
的衣领。非常微弱的扯了一下。程季青放下的动作稍停,以为是怎么了。“程季青,我想到了……”白新虚着嗓子说。知道白新说的负责任的事,她听着:“什么?”程季青弯下腰,把人放下,还没沾到床。白新凝着她,嗓音暗哑,缓缓继续——“跟我结婚。”“?”程季青脚一软,抱着白新直接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