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家

“她都已经死了，设计我有什么好处？”梁兴扬挠挠头，有点想不明白，不确定道：“许是临时前，突然幡然醒悟，割舍不下世间的一切，这才有此委托呢。”

“这么说来的话，似乎有点道理。”贾桫椤说道。

白自珍却不赞同，说道：“且不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到底非我族类，不得不防。”

“那依照自珍所言，该怎么办？”梁兴扬看着他，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可以看出白自珍是个非常沉稳有聪慧的人，“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娘娘庙被拆，讹兽无处可去了吗？”

“那什么讹兽能与蛇妖走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就这样别管它了。”贾桫椤抢先提议道。

梁兴扬却不大赞同，他之前答应过白虹圣母娘娘要照顾好讹兽，如今却放任不管，着实不是君子所为。

“兴扬既然答应她要照顾讹兽，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白自珍看了梁兴扬一眼，缓声道：“不过，桫椤说的也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说讹兽经常外出游玩吗？这样吧，咱们等会儿去娘娘庙一趟，看讹兽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就先试探一番，它若真如白虹圣母所言那般良善，那咱们就带它走。若否，明日就一起上报玄天宗，让道长过来收拾它。若不在……也好，届时咱们多了时间去查询了解关于讹兽的事情，再根据了解到的情况决定如何处理它。”

梁兴扬和贾桫椤一听，皆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打定主意后，三人故意放慢了脚步，远远落在后面，一到镇上，便脚下一转，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往娘娘庙去。

……

娘娘庙与梁兴扬所见过的庙宇差不多，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个守门将军，一个人身兔首，一个人身鹰面，一看就知道这两座雕像一个是兔儿爷，一个是大雕爷了。

往里走了几步，就是大殿，上面供着白虹圣母娘娘的雕像，周围有香火萦绕，衬得雕像上挽在臂弯上的暗色披帛好似真的一样，烟雾环绕中，轻逸得似要随风而去，使得神龛上的雕像越发仙气出尘。

三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径自往里面走去。

根据白虹圣母的遗言，那讹兽若没有去白虹山玩耍的话，此时此刻就在殿后休息。

三人行至殿后，发现里面有一间小屋。对视了一眼，梁兴扬移步上前，抬手轻轻叩了叩房门，出言说道：“请问，讹兽可在？我受白虹圣母娘娘所托，前来带你离开。”

房内没有应答。

梁兴扬不死心，又高声问了一遍。

仍是没有回应。

等了片刻，梁兴扬轻轻将房门推开，率先走入房内。白自珍和贾桫椤跟在后面，举着灯笼一照，屋内所有摆设一目了然，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其他东西，更不用说什么讹兽的影子了。

三人不死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实没找到什么线索，这才作罢。

“看来讹兽不在。”白自珍收回视线，望着梁兴扬说道。

梁兴扬点点头，既然不在，那他便先在附近守着，等着它现身就是了。

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白自珍却摇头道：“何须这么麻烦？我让下人过来守着便是。”

梁兴扬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摇头拒绝。

白自珍抢先一步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好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能让你这般辛苦？你这段时间说什么都要到我家小住几日，让我报答一番你的恩情。除非你看不起我。”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刚好我家有不少志怪藏书，上面或有讹兽的线索也不一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兴扬再拒绝就显得矫情，只能点头应下来。

见他点头同意，白自珍这才露出笑容来。

一旁的贾桫椤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珍虽然聪慧，但性格实在太过内敛，一点都不坦率，明明是关心对方，却偏偏要为自己找了这么多借口和理由。

……

白自珍领着梁兴扬回到家，先让信得过的小厮去娘娘庙附近守着，然后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客房收拾出来，同时差人去厨房准备膳食。

刚安排好一切，就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匆匆赶来。见到梁兴扬的时候，他愣了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冲着白自珍行了一礼，恭敬道：“五少爷，老爷请您到书房一趟。”

白自珍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语毕，转向梁兴扬，面上带着笑道：“实在失礼，我先离开一会儿，兴扬请自便。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梁兴扬忙道：“自珍客气了，你有要事在身就先去忙，不用在意我。”

白自珍笑容不变，招手让下人上茶点，这才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中年人，脸上笑意微敛，淡声道：“福伯，走吧。”

话落，率先走了出去。

中年人恭敬应下，抬眼看了梁兴扬一眼，朝他微微颔首，跟在白自珍身后离开。

书房前。

福伯站在门外，恭声道：“老爷，五少爷来了。”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让他进来。”

福伯应了声，推开房门，朝白自珍躬了躬身，“五少爷，请。”

白自珍颔首，抬步入内。

待他进入后，福伯动作轻柔地将房门掩上，忠心守在门外。

听到关门声，白自珍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转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见白老爷坐在书案前，一手拨弄着算盘，正在核对账目，也没有出声问好，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

白老爷也不理他，兀自忙自己的事情。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算珠相撞的“噼里啪啦”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算珠声才停下来。白老爷将账本合上，放在一旁，这才撩起眼皮看向白自珍，板着脸道：“出去一趟连礼数都忘了吗？见到长辈不知道问好？”

白自珍抿了抿唇，好似没听见他说话，仍旧站着不动，也不开口。

见状，白老爷脸色立马沉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将面前的砚台扔过去，强行忍了忍，沉声道：“说话！”

“说、什、么？”白自珍抬眼看他，语速非常非常慢，一字一字艰难往外挤，“说我的好父亲为了白家的兴盛，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献祭给妖怪吗？”